下一刻,她便感到一阵剧痛!
一道温热鲜血溅起,有什么东西从她手上跌落,在云纹羊毛地衣上闷闷的跳动几下,滚落散开。
是几根葱白的手指。
周沛天放下匕首。
他的手上一丝血迹都未曾沾染,声音也仍旧不急不缓:“瞧,你现在没用了,你猜娘娘的慈心,还会不会待你一如从前?”
面白如纸的侍琴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惊疼之中,不等回答,便已晕了过去。
一片凝滞之中,第一个开口的,却是弱不禁风的皇后娘娘。
周皇后没有为此责问周沛天,甚至闭眼又睁开之后,便已然可以对剩余女官轻声吩咐:“去叫人来,带侍琴回去。”
周沛天一声冷笑,像是对此毫不意外。
魏宁海瞧出主子的意思,又一次上前恭送周皇后回宫。
临去前,周皇后上前几步,看向周沛天,强撑病体开口:“陛下已经开始让黎天睿领兵,你这个哥哥一向妒恨你,一定要防备着些。”
“我知道,你是周氏皇子,不是那些野种能比。”
周皇后看出了儿子面上的不屑,摆脱女官们上前,眼角泛红,虚弱苍白的面上又露出畏惧与恨意:“黎天睿便罢了,可他背后是陛下,天儿,你万万小心你父皇,他天性狡诈狠毒,又忌惮先帝,定然不会放过你。”
说着,她的面上也露出痛苦之色:“若不是他当初骗我,母后也不会……”
周沛天能够看出周皇后的关怀与悔恨都是出自真心。
但也正是这真心,却让他方才已经平缓的头痛猛地剧烈起来。
他按着额心,露出痛苦与暴躁的神色:“够了,滚。”
周皇后无措的停下来,她还想说什么,但摇摇欲坠的身体便不允许她再多留,剩下的女官们如追逐明月的流萤一般围上来,扶着皇后避开还贴着符咒的殿门,登上辇车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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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西威,苏家大伯的倒座屋内,苏昭昭也在苦大仇深的看着手里的碎布头。
“昭姐儿啊,你年纪不小了。”
“连双鞋都不会做,出了门可怎么办呢?”
说这话的,是屋里一个穿着洗的褪色棉布旧裙,头扎蓝布包巾的半老仆妇。
“难得你伯娘叫你好好做针线,咱慢慢来,等你学会做鞋,李婆婆把灶上的手艺也都交给你。”
说话的李婆婆,原先是苏昭昭的娘亲出嫁时带过来的厨娘,做得一手好饭菜,苏昭昭的父母不幸殒命后,便辗转跟着苏昭昭一道来了苏大伯家里。
当然,虽然人是跟着苏昭昭过来的,但袁氏肯定不会养着人专伺候苏昭昭,因看重人一手好厨艺,便派去了去了苏府的大厨房里干活,理论上说其实已和苏昭昭没什么干系。
只是李婆婆念旧,总是放不下从小看着长大的主家孩子。
这次伯母袁氏打着学本事的名头,给苏昭昭送来布料,叫她自个做衣裳鞋袜,李婆婆听说了,便主动领了这个差事,打算趁着这机会,好好叫苏昭昭学些姑娘家的正经本事。
只是苏昭昭听了这话,却如临大敌:“李婆婆你太看得起我了,你吃饭的手艺,我哪能学得会呀!”
“学得会学得会,咱们昭姐儿打小就聪明,婆婆还不知道吗,熊哥儿上了半年学,一本《三字经》还背得丢三落四,昭姐儿你在饭桌上听一遍,就背的一点不打磕儿!”
苏昭昭偷偷的叹气,她早说了,《三字经》她不是听一遍就会,而是早在苏熊背之前,她脑子里自己就会冒出后头的句子了。
她是天生就会背!
可惜没人相信罢了……
苏昭昭愁眉苦脸的搅着浆糊,等得李婆婆有事被人叫出去,便立即撂下了手里的东西,抬手晃脑的舒展起了筋骨。
做鞋的步骤其实她学会了,她这几天已经给自己做了两双鞋,鞋底纳得厚厚的,舒服又软乎,鞋面用细麻编成,还是系带的,简单轻便,磨坏了还好更换,等天儿再暖和一点就可以穿。
只是李婆婆却说麻鞋不像话,非逼着她重做成不实用的翘头软绣鞋,苏昭昭这才不肯上心。
“这种事也太浪费时间了!”
苏昭昭愁眉苦脸:“又累又无聊,还得听李婆婆说教,要是段段这时候能来陪陪我就好了,可惜段段都不知道躲在哪儿,叫了好几次也不……哎?”
“哎?段段!是你吗?”
因为还不知道让第二人格出现的确切方法,这段时间里,苏昭昭也试探性的叫过好几次段段的名字,却都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