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赶鸭子上架!"尤绾气鼓鼓地瞪着四爷。
四爷对她的怒气恍然未觉,坐到尤绾身旁,将人拥住,手心轻抚着尤绾的后背顺气:“何苦为此事生气,如今不比府里,这宫里事务繁多,其中水又深,你早晚得接手过来。”
四爷原本就存了让尤绾接手宫务的心思。皇后病情一直不见好,不过就算是身体好转了,四爷也不愿意将全部宫务交给她。太妃太嫔那里有太后管着,剩下的四爷分了一些给皇后,再有的,便到了尤绾这边。
“你若是嫌累,那就再找两个帮手,但决不可放任不管。”四爷说道。
尤绾垂眸,盯着身上旗装的花纹看了许久,才抬头长久地望了四爷一眼,抿唇道:“我明白的。”
若她不处在这个位置上,尤绾才不愿意管宫里这些事儿呢。但如今她有儿女要守护,有家人在朝中,这丝丝缕缕纠葛着,她必须要担起这个责任。
*
景仁宫。
赵嬷嬷着小宫女将宫苑打扫干净,又转头吩咐几个手脚伶俐的,把宫里的瓷器玉石都摆起来。
今日是皇上派使臣来景仁宫颁布封后诏书的大日子,可万万不能出差错。
皇上以丧期未过为缘由,暂免封后大典,只是这受封环节不能省,景仁宫得撑起场面,决不能让人看低了去。
赵嬷嬷将东西布置好,又折身回去伺候皇后。
皇后面色有些苍白,但是厚厚敷了一层脂粉,不细看倒看不出来病气,身上的冠服有些大,显得空荡荡的。
皇后盯着镜子,不满道:“内务府的人怎么连本宫的尺寸都拿不准,如今也来不及改了。”
赵嬷嬷瞧了两眼便收回眼神,这内务府留的是皇后之前的尺寸,现在皇后久病,自然瘦了不少,这才显得不合身。
她不敢说这话,只笑道:“奴才瞧着刚刚好,吉时将至,使臣已经在路上了,主子还是快准备着吧。”
皇后皱皱眉,从镜子前走开。
赵嬷嬷搀扶过她,道:“听闻皇上派来的使臣是礼部尚书荆山大人和睿亲王,这睿亲王可是铁帽子亲王,身份贵重,可见皇上心里还是重视您的。”
皇后听了这话,心里的不愉稍稍散了去。皇上用丧期做借口,不办封后大典,她纵然不愿,也没有办法。
但自己终究是皇后,皇上就算再不喜,也得给足她面子。
礼部有满汉两位尚书,荆山到了景仁宫,那去永寿宫的只能是汉人尚书,抑或是礼部侍郎,无论是哪个,她都压贵妃一头。
不消片刻,使臣来到景仁宫,授皇后金册金宝,宣读封后旨意。
皇后按礼节接下,待将使臣送走,看着桌上的凤印,皇后才真正觉得自己坐上了后位。
“去找人打探一下,永寿宫那边去的是谁?”皇后淡声说道。
赵嬷嬷出去点了两个腿脚快的小太监,没多久就捎回了消息,待听到那边的使臣身份,赵嬷嬷忍不住沉了脸。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收敛住神情,才转身往里走。
“可打听到了?”皇后轻抿一口茶,问道。
赵嬷嬷紧紧手心,走上前去忐忑开口:“回主子的话,去永寿宫的,是……是怡亲王和简亲王。”
一位是皇上才登基便封的亲王,皇上的亲弟。另一位同睿亲王一样,也是太宗亲封的……铁帽子王爷。
皇上让礼部尚书来景仁宫,转头就给贵妃补了两位地位更高的使臣,这让皇后的面子往哪搁……
赵嬷嬷都不敢去看皇后的脸色,她屏气站在原地,忽地听见“砰”地一声响,刚摆上的花神撇口杯摔在她脚边,裂成碎片。
景仁宫内外都听见了这声音,顿时所有的奴才都吓得站住,只有赵嬷嬷敢小声叫人上来打扫。
"没点眼力见的,皇后娘娘失手摔了杯子,你们还不赶紧来清理干净,若是伤了皇后娘娘的脚,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她这样一说,才有两个小太监敢上前来,将地上的东西扫走了。
待奴才们都下去,赵嬷嬷才敢对皇后说:"娘娘息怒,或许是礼部抽不出人来了,皇上才点怡亲王做使臣的。娘娘这边是礼部尚书,合理合矩,旁人不会说什么的。"
皇后冷笑道:"皇上此举,确实难教人挑出错来。但谁不知道,皇上和怡亲王关系亲近,连十四爷这个同胞兄弟,都比不过怡亲王。皇上派他到永寿宫授贵妃金印,这孰近孰远,孰亲孰疏,外人恐怕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赵嬷嬷再说不出开导的话了,闭着嘴站到一旁。
皇后在位置上坐了大半晌,才着人进来为她宽衣洗漱,换去这繁琐厚重的吉服。
*
永寿宫。
尤绾这边同样是早早就开始准备了,只是她贪睡,严嬷嬷等事情都安排好了,才进来叫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