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跪了一个时辰?”四爷一边给尤绾上药, 一边听清梅说清楚事情原委。
“没有那么久,福晋后面派了赵嬷嬷来,就把我们都放回来了。”尤绾小声回答, “这伤看着吓人, 实则不严重, 清梅大惊小怪而已, 您别生气。”
四爷沉着脸,手里拿着他让苏培盛从前院取来的药膏,轻点在尤绾的伤口上。
“嘶——”尤绾忽地低叫一声,把腿往后一缩。
四爷猛地停下动作:“是不是碰疼了?”
尤绾白着小脸点点头。
四爷脸色越发漆黑, 他将药膏递给清梅:“给你主子仔细些涂, 小心伺候。”
清梅连忙双手接过。
四爷又深深看了尤绾一眼,紧握双手起身, 让尤绾好好歇息。
他几步走到外间, 打听消息的苏培盛已经拢着手在等着了。
四爷负手而立, 吩咐道:“慢慢说,爷要看看,这府里究竟有多少爷不知道的事儿?”
苏培盛察觉到四爷的怒气,死死低着头,压低了嗓音,尽量不让里面那位听见, 说道:“回主子爷的话, 据奴才打听到的消息,这件事还要从四阿哥的百日宴说起。”
苏培盛将李侧福晋和钮祜禄格格在百日宴发生的矛盾, 并上这几日,李侧福晋总是将钮祜禄格格叫去东院立规矩的事情说的明明白白。
最后道:“今儿个侧福晋更是将几位格格一同叫到东院去,听说是吹了许久的冷风。钮祜禄格格与耿格格都病倒了, 尤格格更是跪着,想来更为严重。”
四爷面无表情地听着,背在身后的右手飞快地转着佛珠,噼里啪啦的响声听得苏培盛心惊胆战的。
良久之后,才听得四爷冷笑一声:“她这个侧福晋当的可真是威风,府里的格格任她责罚,就连福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培盛只想把自己的两只耳朵堵起来,要是能躲到哪去就更好了。
这府里眼瞧着要不太平。
但四爷可不会体谅他,直接吩咐苏培盛:“你去内务府,找最严苛的教养嬷嬷进府。李氏既然要立规矩,摆侧福晋的谱,爷就让她看看,这侧福晋究竟该如何当。”
苏培盛听见,不由得背上一寒。那内务府里积年的教养嬷嬷,□□人的手段可不一般,若真的狠下心肠,那可真真是让人难以承受。
苏培盛默默给李侧福晋点了蜡。
您说您都当了侧福晋,何必和府里的格格们计较,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那是有儿子的人,尤格格又是主子爷的新宠,这是全撞枪口上了啊!
忽又听得四爷道:“李氏那个性子,只让嬷嬷来教怕是用处不大,还得让福晋悉心教导,以后每日都让她去正院侍奉,晨昏定省一回不能少。她既注重规矩,想必自己的规矩定然差不了。”
苏培盛啧然,心想主子爷这招狠啊,福晋和侧福晋向来不对付,这把她们两个天天凑一块儿,这不是给福晋添堵吗?
四爷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福晋这么多天也不出手管管李氏,直到事情闹大了才出来调和,后宅不宁,本就是福晋失职。
他独自在外间坐了许久,才起身往内间去。
尤绾已经在清梅的服侍下歇着了,昏昏欲睡之际发现四爷躺在身边。
“爷怎么还在这儿?我今儿身上不爽利,不能伺候……”尤绾迷迷糊糊说道。
她小日子来了,为了避讳,四爷应该回前院去的。
却不料四爷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微烫的手心抵在尤绾发酸发胀的小腹处,低声在她耳边道:“无妨,睡吧。”
尤绾眼睫微动,想要说什么,终究是一言未发,把头埋进四爷温热的胸膛沉沉睡去。
*
四爷向来言出必行,第二日苏培盛就从内务府领来了一位严嬷嬷。
这位严嬷嬷人如其名,眉眼板正,表情严肃,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清梅出院子的时候曾偷偷去看过一眼,转头回来告诉尤绾,说这严嬷嬷是专门□□新进宫的宫女的,清梅就看了那么一眼,就怕得不得了,连忙跑回来了。
不过很快她就笑了出来:“这下侧福晋可有苦头吃了,严嬷嬷一定要好好折磨折磨她,帮主子出气!”
金盏在旁边听着,说道:“就怕那位严嬷嬷顾忌侧福晋的身份,不敢下狠手。”
“苏公公挑的人,想来胆子没那么小,”尤绾笑道,“咱们就且看着吧。”
苏培盛看人的眼光确实毒辣,这位严嬷嬷进府第二日,丑时就进东院把李侧福晋从暖和的被窝里拽出来,硬声硬气提醒李侧福晋去正院给福晋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