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格格打趣她:“你有主子爷呢,哪里瞧得上我们的东西。”
耿格格瞧着尤绾这芙蓉院的摆设, 比起东院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她倒是半点嫉妒的心思也无,反而觉得尤绾这般娇气金贵的美人儿,就该在这样富贵的金玉窝里养着, 不然她还得生四爷的气,觉着四爷有眼无珠。
“你现在就好好养胎,把南巡时受的罪都养回来。”耿格格对尤绾道,“这时若是没养好,以后可要吃一辈子的苦。你不知道,四阿哥生时难产,钮祜禄格格现在每逢阴雨天还得犯腰疼,瞧了七八回太医都无济于事。”
尤绾听了心有戚戚,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得突然,自己还没准备好做母亲,就稀里糊涂地怀上了,现在难免有点惴惴不安。
耿格格看她被吓到了,连忙描补道:“你也别怕,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多走走,定然能平平安安生下一个小阿哥。”
“我倒希望是个小格格。”尤绾收起那些负面情绪,微微一笑道。
这府里的小阿哥已经够多了,四爷以后还会坐上那个位置,更有渣渣龙排序在前,尤绾可不想生一个年岁相仿的阿哥,免得日后陷入无谓的纷争。
“小格格也好,最好长得像你。只是怕日后会……”耿格格欲言又止。
尤绾知道她的未尽之意,若是生个格格,长大后怕是要送去抚蒙。尤绾记得四爷的大格格是留在京城嫁人,要是再来个二格格,恐怕难逃和亲的命运。
尤绾如今只能指望那时四爷至少已经升为亲王,能够再保下一个女儿。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清梅突然来报,说是福晋派人来了。
尤绾微微坐直了身子,道:“让她们进来吧。”
正院来的是赵嬷嬷,见到尤绾满脸喜色,说她是奉福晋之命,来给尤绾贺喜的。
她身后跟着四个正院的婢女,都是来捧贺礼的。福晋出手果然比格格们要阔绰许多,备了各种养胎的补药,其中不乏珍稀的药材,还有许多绸缎,说是给小主子做衣裳用。
尤绾自然是好好谢过,不过这些东西她是绝对不会用的。
清梅带着金盏丹若上前,要接过礼盘,临到正院最后一个婢女前,发现这婢女与旁人不同,别人都是恭恭敬敬低着头,唯独她把头扬得高高的,目光炯亮地盯着屋子里的主人,神色隐隐激动。
“你在瞧什么!”清梅低声斥她一句,“还不赶紧回神,别扰了主子清净。”
这婢女像是并没听见她的话,甚至更往前走了一步,差点把清梅撞倒。
“你!”清梅连忙伸手拉住她。
这里的动静被尤绾听见,她停下与赵嬷嬷的寒暄,循声看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熟悉的眸子。
“……沅秋?”尤绾愣了一瞬,迟疑地叫道。
沅秋连忙上前几步,许是因着激动,脸色不由自主地发红,嘴唇轻动:“尤姐姐……”
尤绾神色未动,旁边的耿格格微微皱了眉。
清梅直接挡在她面前,语气十分不善:“你在乱喊什么,这是尤格格!不是你能随便喊姐姐的,这是对格格大不敬!”
沅秋被吓得顿住,面色忽青忽白。
气氛霎时间凝滞住,尤绾这时出声,朝清梅招手:“你且过来。”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红唇轻启:“沅秋是我在宫里的小姐妹,许久不见了,如今遇到怕是一时太过欢喜,才错了规矩,你可不要难为她。”
清梅有几分不忿,但还是顺着尤绾的意思退开,走的时候一把拽下沅秋手里的托盘,徒留沅秋尴尬地站在原地。
“哎呀!”赵嬷嬷突然站出来,仿佛刚才装聋作哑的人不是她似的,笑道,“这可真是凑巧了,沅秋在咱们正院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竟是格格昔日的姐妹。早知如此,也该多带她来芙蓉院和格格叙叙旧。”
尤绾道:“嬷嬷说笑了,沅秋在正院正经当差,该明白服侍福晋是头等大事,怎么好来找我呢?不过这次遇上了,也是有缘。”
她朝身侧的金盏和丹若使使眼色,两人瞬间心领神会,多拿出几个鼓囊囊的荷包塞给赵嬷嬷和正院来的婢女。
“一些微薄心意,嬷嬷不要嫌弃,拿去吃酒吧。沅秋在正院,还要劳烦嬷嬷照拂。”尤绾笑道。
赵嬷嬷当即福礼向尤绾道谢,还拉着沅秋到尤绾面前,说要让沅秋谢过尤绾的赏赐。
沅秋怔怔地站着,也不知道要行礼。
耿格格见状说道:“好了好了,贺礼既已送到芙蓉院,你们便回去吧。尤格格现在是双身子,精力不济,照应你们平白让她受累。嬷嬷快带人回正院吧,福晋怕是离不开你。”
赵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几句话赶走了。等芙蓉院院门一关,耿格格拉着尤绾道:“你可得注意,别和正院的人走得太近。什么姐姐妹妹的,你都出宫快两年了,哪里还有什么姐妹之情,可别被人几句话哄了去。”
尤绾倒不知道,自己在耿格格眼里竟是这样傻白甜的形象,她好笑道:“我都明白,只要她与我相安无事,多照拂些也没什么,她到二十五岁便要出府了。”
只是尤绾瞧着沅秋在正院当差近两年,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冒进急躁,不由得蹙了眉,觉着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