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几个姑娘也是面色各异,云莺的确生的美,可待人平平淡淡,甚少与她们亲近,不如云柔会做表面功夫,时常送些珠钗玩意儿,众人自然更喜欢云柔。
而云莺这次承蒙贵人看重,却又拒了,不少人都觉着她清高自傲,也是在打她们的脸,一万两黄金云莺都瞧不上,让她们这些日后顶了天两三千白银的姑娘如何自处?
遂有人应承道:“云柔姐姐说笑了,又无人见过那位贵客,只听凭旁人说,十万两黄金不也是张嘴便来?”
云柔噗呲一声娇笑起来,面上嘲讽之色更重,“也是啊,可惜我要出阁了,日后姐妹们可有样学样,反正空口白话,也不需要银两。”
“我可不敢,若是被人发觉,还不得被笑话死。”
“是啊,做这样的事,还需得脸皮厚些。”
银筝听了怒火中烧,想要为姑娘辩驳,云莺却先她一步开口,语气不耐,“好狗不挡道。”
云莺腹中饥饿时没什么耐心应付她们,她们也就嘴皮子厉害,影响不了云莺的地位与性命,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口水。
“你说谁是狗?”云柔一听就恼了,这般不屑的语气,衬的她们如跳梁小丑一般。
“都是自家姐妹,云莺你也太过无礼,怎能骂人呢?”
云莺深吸一口气,正想着挤开她们上楼是否不雅,云姑又急匆匆跑来,“莺莺,快别上楼了,去云夫人那一趟,汤知州府里来人说要请你出阁呢。”
云姑这话一落,众人面色骤变,云柔的笑容僵在唇角,方才讥讽云莺的两人匆忙往旁边挪了挪,不敢再挡云莺的路,汤知州可是扬州的“天”,云莺若进了知州府,捏死她们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而云莺微微拧眉,午膳又吃不成了。
第5章 .坎坷“入了风月门,便是风月人。”……
“云姑,可否容我更衣?”云莺也不知为何,听闻汤知州府里来人,合该紧张才是,可心中无甚波澜,许是方才见过裴公子,她从前也见过汤知州,裴公子给她的压迫感比知州强过百倍。
云姑瞧了她一眼,是有些素净,“快些去吧,莫让汤大人等急了。”
云莺含笑应下,提裙迈上台阶,云姑在这盯着,云柔不敢放肆,只得咬牙退开,却又气鼓鼓揪着帕子,十分的不甘心,为何云莺次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走了一个贵客,又来了一个汤知州,真是令人嫉妒!
立在楼梯上的姑娘们也觉着自讨无趣,纷纷离开,那位贵客许是位富商,无甚可怕,可汤知州在扬州说一不二,她们哪还敢背后说嘴,万一云莺入了知州府,记恨上她们可如何是好。
遂不过瞬息,就只剩云柔呆呆立着,气的眼儿都是红的,她虽被王家以四千一百两订下,可王家再富贵,哪比得上知州府的权势。
若是没了云莺多好,扬州第一美人的名号便落在她的头上,今日被知州召见的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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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可要挑拣鲜亮些的衣裳?”银筝喜不自胜,知州是扬州的天,对于一辈子也难离开扬州的她们来说,比圣上的威势还大些。
云莺却丝毫不见喜色,轻摇了摇头,“取那件群青绣八宝纹的袄裙来。”
“姑娘,那件有些老气。”银筝皱了皱眉,难不成姑娘连知州府里头的富贵也看不上?
“就那件。”云莺异常坚定,坐到菱花镜前为自个上了个有些寡淡的妆,不知这一次还能不能躲得过。
银筝没再多话,服侍她穿上袄裙,袄裙到底不如襦裙轻薄,穿着也不如襦裙显腰身,不过云莺的底子在这,没掩盖了原本的姿色,反而添了几分端庄。
云姑原以为云莺要盛妆拜见知州大人,可瞧她与往日娇俏妩媚模样大不相同,添了几分沉闷,可也不好让知州久等,便也只能由着她了。
几人乘坐马车前往云府,云莺手中攥着一条云青色的帕子,心头五味杂陈,许是应了义母那句话,终究躲不过去。
汤吉本不想亲自来这烟花之地,可不亲自瞧瞧扬州第一美人,他也着实放心不下,得确认无误才敢往秦王殿下跟前送呐。
等了一会有些不耐烦了,又不是等秦王,他在扬州向来被人捧的高,还无人能让他等这样久,可他也拉不下脸亲自去云楼见人,传出去像什么话。
云老爷和林氏恭恭敬敬候在一旁,汤知州突然上门说要请云莺出阁,林氏心里头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正如她方才与云谦所言,贵人们想要,她哪敢不从。
汤吉正想催促时,忽然一阵风吹过花厅,有淡淡的桃花香拂过,他抬眼看去,就见一人背光而来,步子迈的小,裙摆幅度极微,看着就像是个重规矩的。
“民女云莺拜见知州大人。”云莺蹲身行礼,规矩严实,并无风月女子的轻浮做派。
“免了,抬起头来瞧瞧。”汤吉来了兴致,这嗓音听着舒适,曾听闻扬州第一美人声如莺啼,所言不虚。
“谢大人。”云莺抬首,却微微垂眸,不敢直视,她心中虽并无见裴公子的不安,可也晓得汤知州非寻常人。
汤吉望过去,一张鹅蛋脸也称得上是花容月貌,可她一身袄裙老气横秋,眼神无波,面容老成,言语之间规规矩矩,毫无情趣,和汤吉想象中的妖娆妩媚差了许多,不像是风月女子,倒像是官家小姐,除了嗓音,看着是个端庄温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