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阵法?越昭没有问出口,但他们二人一对上视线,越昭忽然就明白了。这个阵法是当初灰山里的那个——用血肉献祭而成的。
越昭昂着头看着怀书南,他们心照不宣地一笑,然后擦肩而过。
怀书南铺开无字天书,开始一笔一笔地画阵法。当初那个灰山阵法是天书族人合力完成的,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自然费力一些。
这些年越昭潜心修行,又是半仙之体,一般的魔将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她轻而易举地击败了魔将谢臣,她刚刚站直身体,耳边就听到了云黎的声音:“……风雨潇潇,云雾缭绕。”
这句话越昭曾经听过,上古大战时,云家的先祖也说过这句话。
“云叔叔!”越昭伸手想抓住云黎的身体,却抓了一手细小的水珠。云黎变成白茫茫的云雾,带着决然冲向玉谢。
“父亲——”越昭听到城中传来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叫声,刺得她鼻子一酸。
空中的云雾吸收了玉谢的攻击,又困住了他的身体。云家多法修,越家多剑修,至柔与至刚是两个极端。
越昭双目泛着红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剑,用尽浑身力气砍了下去。火焰和云雾交织成一副美丽的画卷,玉谢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身体越来越远。
他的头颅滚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越昭,似乎不敢相信。很快他哈哈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样我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委屈。只是越昭啊,你会后悔的。”
你会后悔没有走上登仙梯。
玉谢终于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死亡似乎比活着更让他开心。
三个魔将死亡,越昭终于抬头,看向高空中的天魔主。
……
“爹!爹!”云霄疯了一般挥着手,想抓住落下来的雾气,喉咙里发出痛苦地叫声,瞪圆了眼睛,泪水流了满面。
“爹!你别抛下我,你在哪?”云霄向前一扑,抱住白雾,却只是徒劳。他跪倒在地上,不停用头撞着地面,一遍又一遍哭喊着,好似一个和父母走失的幼童。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女孩。云霄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抱住小女孩,转身就往城外跑。
“哥,你要去哪!”云破晓挣脱了云霄的怀抱,重新落在地上。
“我带你去找娘亲,然后我们一起逃出淮枝城。我们去一个天魔找不到的地方住下来……”云霄语无伦次地说。
云破晓年纪不大,脸颊还有着软肉,但可能是出生在战乱时期,她的眼神不似同龄人。就连现在看着云霄的眼神中也有着一种无奈:“哥哥,你告诉我,能逃到何处?”
云霄语塞,看着云破晓通红的眼睛。
云破晓后退一步,离云霄远了一些:“哥哥,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要做。”
“你有什么事,快随我走。”云霄又想去拉她。
云破晓又后退一步,高举着手上一块令牌,上面写着一个龙飞凤舞的“云”字。
“这是州主令,现在我是云州州主,应该尽州主的责任。”云破晓转身,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云家人疲惫地聚在一起,看到云破晓走过来,勉强打起精神。云黎战死给了他们极大打击,一些人生出了退意。
云破晓走上高高的台阶,才能勉强和这些人平视。她年纪虽小,却没有一点软弱,运转灵力,铿锵有力地说:“我云家、只有战死的英魂,绝没有逃兵。记住你们的姓氏,死守淮枝城!”
她手中的州主令似乎在放出光彩,灼伤了每个人的眼睛。云家人高声应了一声,冲进魔侍群里。
“你是一个被我宠坏的孩子,不适合当州主。”云霄想起云黎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一步,似乎多了一点勇气,追着云破晓往前走。
……
云黎战死,受伤的易时被纪樱拖进了天剑宗的住处。外面全是厮杀声,纪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拖着受伤的腿走进院子里。
纪樱拍打着白凤野的房门:“白师叔,师父重伤,淮枝城大阵已破,请你出手相助。”
屋内有人,但是白凤野根本不理睬纪樱,用沉默作为回应。纪樱疯狂地拍着他的门,木门上全是血。
“你身上还有伤。”雪昊抓住纪樱的手腕,制止了她的行为,“不必求他,懦夫一个!”
纪樱垂下手臂,看着院子里收拾东西准备逃命的天剑宗弟子,先是轻笑一声,然后放声大笑。她拿出了天剑宗的令牌,一剑斩成两半:“这天剑宗竟然养出你们这群怯懦小人!替天行道,剑指乾坤,你们有何人能做到!”
天剑宗弟子被吓住,一些本就心有羞愧的不敢开口,另一些没脸没皮地摸着墙往外逃。纪樱一剑将那人捅了个对穿:“要不给我去杀魔侍,要不现在就死在我的剑下!”
雪昊看着纪樱的侧脸:“早就该这么做了。”
天剑宗的弟子举着剑,一咬牙一闭眼冲向了战场。
阳城宗的那群紫茄子抱着包袱全跑了,只剩下钟晖一人没有动。对面就是神女宗,越泠领队,弟子一个不少。她们表情肃穆,一言不发走向魔侍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