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后,独自做了决断:“那四王爷的婚期,便定为后日。”
此外,他还特地嘱托:“那北疆女子虽非公主,但四王爷切记用心准备婚礼事宜,不可失了东昭大国礼仪。”
秦律仍旧不说话,惹得朝堂一阵尴尬。
他实在无话可说。
素闻朝堂无父子,只有君臣,秦律此前不信。
可自他双腿残废之后,他便懂了。
皇帝为君,他为臣。
只要皇帝想让他断腿,便总能寻一个绝佳借口,断他双腿。
完事后,还能掩盖真相,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常人若有冤屈,都求一个上达天听,由天子主持公道。
而秦律,本就是天子给的冤屈,竟无处申冤。
他曾卫国建功于战场厮杀,几经枪林箭雨仍可全身而退。
可来自身后之人的猜忌,竟比沙场寒箭更刺痛人心。
偏偏皇帝用计伤他双腿后,还要营造父慈子孝的假象,瞒着天下人。
皇帝大概以为,秦律对此事也是不知情的。
可曾经久经沙场的大将军,怎会看不出这点端倪?
只不过君臣一梦,秦律已不愿再讲。
如今这场婚事,许的洛浅浅这位女魔头,大概也是皇帝用来掣肘秦律的手段之一。
只是他不明白,他已将兵权上交,皇帝何需忌惮至此……
父子俩之间暗流涌动,早朝只得不欢而散。
回府途中,秦律满面阴郁。
皇命不可违逆。
他与洛浅浅的婚礼,只得如期举行。
回到王府后,秦律即刻差人去柴房请洛浅浅。
婢女去了许久,回来时竟躲在厅门前犹豫着不敢进。
秦律眼神微动,尹龙又迷一般地了然。
“进来,是何情况但说无妨。”尹龙对那婢女招呼道。
那位名唤元宝的婢女低着头,揪着衣角怯生生进门,扑通一声跪倒在秦律面前。
“报告王爷,王妃她……她,她跑了……”
元宝初来乍到,不了解王爷脾性,她害怕被责罚,说话已经带了哭腔。
秦律心想:我何时承认那北疆女子是王妃了?
不过看元宝这瑟瑟缩缩的模样,他也不好为难。
他只是仰头看了尹龙一眼,尹龙便会意推着轮椅前去柴房。
那柴房的北面墙角本就有个狗洞。
洛浅浅用木柴把狗洞掏大一圈,不知何时逃之夭夭。
环顾整个柴房内部,没发现钱箱的影子。
她逃命时,竟不放弃重达五十多斤的钱箱……
婚期将近,此时洛浅浅丢不得。
秦律只得命尹龙带人去找。
尹龙在京都街头转了半圈,竟毫不费力地在四季茶楼发现了洛浅浅的踪迹。
此刻她正如狼似虎地盯着对面的说书小先生,像是要对其行些不轨之事……
她的钱箱就放在桌上,看样子为了调戏小先生,竟是有备而来。
第8章
报告王爷,王妃当街调戏男子
尹龙不动声色地靠近,就坐在洛浅浅邻桌,静静看着她调戏良家男子。
洛浅浅太过专注,没注意到危险的临近。
她杵着下巴,冲坐在她对面那个清清秀秀的说书先生挤眉弄眼。
“南风小先生,你有没有摸过女孩子的手啊?”
南风鼻尖微红,“我,我……”
他摇摇头,不敢直视面前的漂亮女子。
洛浅浅有些惋惜:“那你岂不是不会写话本了?”
南风再次摇摇头,几秒后却又重重点头,“不,我会写的。”
他纳闷,写话本和摸女孩子的手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吗?
洛浅浅神秘一笑,“我说的,是那种话本。小先生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如何会写?”
南风愣了几秒,反应着那种话本是指哪种话本……
想通后,他脸颊蹭地一红。
“如果……如果客人需要,我可以写……”
他把头埋得很低。
如此话题,竟堂而皇之在桌面上讲,南风尴尬极了。
但洛浅浅毫不避讳。
她欣喜万分,打开钱箱就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推到南风面前。
“你能写真是太好了!”
她接着交待细节:“我要10篇短文,每篇至少千字,这点钱够不够?”
南风拘谨点头,“已经很多了。”
洛浅浅嘴角上扬,抑制不住心中狂喜。
她暗自打算着,等小先生完稿后,她就把话本中的主角换成王爷和她自己。
啧啧啧,想想就开心。
洛浅浅这副嘴脸,在尹龙眼里,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震惊,此女子竟在茶楼里逼迫说书先生干出这种事!
如今京都人士尚不知晓洛浅浅的王妃身份,她做出何种丑事都只与她自己有关。
可若是成婚后她还如此不知约束,岂非丢尽王爷颜面?
尹龙忍不了。
他打心底里嫌弃这个浪荡王妃。
“咳——”他轻咳一声,冷眼盯着洛浅浅。
洛浅浅听到声音回头,就见熟悉的雕塑脸。
她吓了一跳,“你啥时候来的?”
她差人写话本的事,岂不是全被听见了?
不不不,不能慌。
他肯定只听到要写话本,还不知道洛浅浅想把主角替换成王爷……
尹龙黑着脸不说话,上前揪起洛浅浅的后领就要把人提回去。
他提着洛浅浅,洛浅浅抱着钱箱,两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走出四季茶楼大门。
幸亏外面有马车等候,否则洛浅浅丢脸要从街头丢到街尾……
回府后,尹龙将洛浅浅扭送至王爷书房。
并将她的兽行和盘托出。
“王爷,她今日去了四季茶楼,调戏说书小先生。她还花重金,威逼小先生写不良话本。小先生被她调戏得脸红不止。”
洛浅浅赶紧喊冤:“我没有!王爷别听他瞎说。”
虽然小先生确实脸红了,但怎么能说她调戏呢?
威逼小先生写话本那就更是无中生有,她那顶多算是利诱。
洛浅浅扭脸瞪着尹龙,凶声抱怨:“你在我夫君面前告我状的时候能不能别添油加醋?你当这是炒菜呢?!”
尹龙不惧质疑,面色刚正。
“请问王妃,属下方才所言,哪一句是假?王妃可有逗得小先生脸红?女子将男子逗得脸红是否为调戏?王妃又是否花费一锭银子命小先生写话本?还一次写10篇……”
“我……”洛浅浅被问得哑口无言。
但她全然不怨尹龙。
因为尹龙刚才,竟然叫她王妃,还自称属下……
所以她这是得到王爷承认了!!不然王爷最亲近的护卫怎会改口?
“我就知道王爷会喜欢我的。”洛浅浅满脸甜笑,张开双臂就要去扑秦律。
秦律抬手杵着她的脑门,拒绝靠近。
尹龙也顺势揪住她的后领,把她扯回来。
真是不知羞,还有旁人在呢,就忙着扑王爷了。
她可真不把尹龙当外人……
秦律听了洛浅浅在茶楼的所作所为,心底不太痛快。
他淡漠地瞟着她,说:“你我婚期已定,后日成婚。既为王妃,不可不识大体。茶楼听曲可,调戏先生却实在不妥。”
洛浅浅听完,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1,2,3……王爷这次同我说了34个字!”
王爷一定是爱上我了,陷进去了,我还从没听过他对旁人说这么多话。
秦律被她这脑回路给整无语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洛浅浅兴奋于成婚,高兴之下脱口而出:“成婚之后,王爷可以同我圆房了吧?”
秦律:“……”
洛浅浅已经开始遐想她与秦律的新婚之夜了。
想着想着,她猛然意识到。
后日成婚,也就是两天后,那不正是她与太子约定见面的时间吗?!
书中显示,她去或不去都有危险。
经她一夜思考,她原本已有了解决办法。
只需在与太子见面时,说明被沈瑶音跟踪的情况,再旁敲侧击,为沈瑶音的装病事宜说些好话,促成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鹣鲽情深的局面。
如此,想来沈瑶音便不会找她的麻烦。
可现在,她若是于成婚之日跑去见太子,被秦律知道了,会很生气吧。
第9章
报告王爷,王妃请半天假,说是要与太子私会
她若是于成婚之日跑去见太子,被秦律知道了,会很生气吧。
洛浅浅迅速展开头脑风暴。
依她所见,不如……
不如现在就跟秦律说清楚,直接在婚礼当天请半天假。
毕竟夫妻之间,坦诚交代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
这样想着,洛浅浅便直言:“成婚当日,我早已和太子约好在四季茶楼见面,王爷可否准我半天假?”
秦律:??
什么?现在出去招蜂引蝶,已经如此明目张胆了?
地点还是四季茶楼,今天莫非就是去踩点的……
虽说秦律并不喜欢洛浅浅,但她好歹顶着王妃头衔。
怎可与旁的男子私下见面,还非得是成婚当天?
秦律垮着脸问:“何事让王妃非于成婚之日与太子见面不可?”
洛浅浅思忖片刻,一不做二不休地坦诚相告。
“实不相瞒,太子许我5000两银子,托我探查王爷腿疾是否为真。我现在只收到500两,不去的话,尾款可就打水漂了。”
听完这个解释,秦律越发无语。
所以他的王妃,为了4500两银子,竟要在成婚当日与太子私会。
他这王妃,还真喜欢钱财……
秦律忍下不悦,接着问:“那,腿疾一事,王妃如何看?”
洛浅浅拍拍胸脯,一副我的夫君我来罩的自信表情。
“虽然王爷的腿伤是装的,但我身为王妃,怎么可能把这种机密透露给太子?王爷尽可放心,我无条件支持你,谁让你长得最帅呢?”
“不,你得透露给太子。”秦律听后,冷不丁回复。
洛浅浅噎住。
王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推敲几秒,很快放弃。
算了,帅哥的事她少管,照办便是。
说不定秦律一高兴,还能同意了圆房。
一想到圆房这件事,洛浅浅便痴痴地笑。
她脸上春意盎然,一双灵动的桃花眸像是要吃人一般,看得秦律遍体生寒。
秦律赶紧看向尹龙,使了个眼色。
尹龙会意,揪起洛浅浅的衣领便将人提了出去。
洛浅浅像只小兔一样被拎出门,毫无还手之力。
她却还不怕死,扯着嗓子娇娇地喊:“王爷,臣妾期待同你成婚圆房喔——”
她这嗓音,在空旷的王府里传得遥远。
估计半个王府的丫头仆役都清清楚楚地听了去。
书房内的秦律想到洛浅浅的种种恶行,不禁脸颊发烫,手心捏出了一层细汗。
“不知羞耻!”他浅声冷嗤,鼻尖不知不觉泛了红。
念在婚期将近的份上,秦律已吩咐下人收拾出一间偏房。
尹龙将洛浅浅拎过去。
那屋子虽是王府里最低级的,但至少有一张床,总比柴房好。
洛浅浅很容易满足。
她张开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还没天黑就开始做梦,幻想着两日后的浪漫婚礼。
她越想越激动,以至于精神亢奋,直想闹些幺蛾子。
“今日风和日丽,何不偷看一下王爷起居?”洛浅浅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便溜出门去。
她潜到书房外,戳破窗户纸往里看。
秦律并不在内。
她顺着屋子找,忽而听到一阵水声,还有沐浴品的芳香。
“啊!”洛浅浅瞬间来了精神。
她循着香味源头,悄咪咪推开一道门。
第10章
禽兽王妃来了,王爷快跑
洛浅浅推开一条门缝,小心翼翼地往里窥探。
目之所及是一个圆口浴桶。
浴桶周边雾气氤氲,衬得桶内的秦律仙气缭绕。
挂着水珠的完美躯体刺激着洛浅浅的眼球。
沐浴品飘散出的浅淡馨香更是直击她的脑门。
这太上头了!
洛浅浅脑子里嗡的一下。
她抬手抹了一把差点就要流口水的嘴。
但,她终究不是那种毫无廉耻之心的人。
她受过的九年义务教育,不允许她做出偷看别人洗澡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她迟疑了……
仅剩的一丝理智促使她掩上房门。
她在门外慢慢深呼吸,平复心情。
“现在,有两条路摆在我面前。”洛浅浅抚着心口,冷静分析。
“第一条,像所有知礼仪懂廉耻的女孩子那样,偷偷进去看自家夫君洗澡,不要声张。”
“第二条,像衣冠禽兽那样厚着脸皮回屋取纸笔,边看边将王爷的出浴图画下来,以后还能慢慢欣赏。”
廉耻心让洛浅浅做了长达1秒的思想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