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二的白月光——温拾酒
时间:2022-03-21 12:41:27

  “是。”
  沈遥神情恹恹,在贵妃椅上躺了许久,还是接受不了赵逸尘一早就离开京城这件事。
  一觉醒来,她夫君离京了,她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多多少少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小姐,该用晚膳了。”
  “拿下去吧——”沈遥本想说自己没什么胃口,但一想到冬儿会担心自己,甚至可能会一直念叨个不停,只得改变主意:“算了,还是去吃点吧。”
  -
  沈遥一连颓废了好几日。
  终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茅塞顿开般,忽然就想通了。
  亦或者说,除了接受这个已经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她别无选择。
  想通了的沈遥和前些日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还是提不起精神,依旧荒废度日。每日的活动无非就是用膳,和在院子里发呆,都是些不需要耗费太多精力的活动,甚至连小厨房也不愿意去了。
  毕竟,她之前在小厨房做那些丑得不能看的糕点是为了让赵逸尘多注意自己,可是现在赵逸尘人已经离京不在王府了,那她自然也就没有再去小厨房的心思了。
  “小姐,该用膳了。”
  “嗯。”沈遥拿掉盖在身上的薄被,懒懒地站起身,问道:“去请红鸾姑娘了吗?”
  自从想通以后,沈遥选择了去膳厅和红鸾一起用膳。
  按理说,红鸾是不能上座的,但沈遥不在意这些,认为只是吃个饭而已,并不需要这么讲究这么多。
  而且,两人能走到今日这一步,可以坐在一起和谐用膳这件事,是沈遥完全没有想到的。
  赵逸尘刚将红鸾带回王府时,她对红鸾自然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至于很讨厌,只当王府里多了个让她无能为力的情敌。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沈遥才发现,红鸾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或者说,红鸾和小说里那些勾心斗角,争宠斗艳的配角并不一样。
  自进府后,红鸾便一直很安分守己,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从不作妖,就连自己差人送过去的“煤团”她也一并吃了,从未有过任何浪费与不满。
  沈遥见红鸾和外面那些随处可见的妖艳女人不一样,也就慢慢放下了心中的嫌隙,只把她当一般人看待。
  谈不上喜欢,只能说是不讨厌。
  而红鸾也改变了自己最初对豫王妃沈遥的看法。
  豫王殿下把她带回豫王府安顿好后,并没有给她一个实际的名分,只是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
  虽只是一个容身之所,红鸾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并不只是一个容身之所那么简单。
  因为她知道,即使豫王府只是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即使没有豫王殿下的宠爱,自己在豫王府的日子也会比待在青楼好,或者说,这两者之间没法比较。
  然而,在不清楚内情的人看来,却是另一层意思。
  譬如,王府里那群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人。
  个个都以为风向变了,一口一个姑娘叫得比谁都甜,伺候得也无比上心。过了几日,见豫王殿下并不像传言那般宠爱红鸾姑娘,便也不再献殷勤,开始敷衍了事。
  而这种踩高捧低、趋炎附势的现象,在豫王殿下离京后,更是明显。
  红鸾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并不会为此生气,也不会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徒增烦恼而已。
  而且,大部分人也都挺尊重她,仍然还会尊称她一声“姑娘”。
  只是,红鸾没有想到,这些事会被豫王妃知道,她也没想到,豫王妃还给她重新换了一批更加乖巧懂事的下人。
  红鸾惊讶过后,却又觉得合乎情理。
  毕竟,豫王妃沈遥除了最初那段日子爱折腾些卖相丑,但味道很不错的点心送给她之外,便再也找不出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甚至,在豫王殿下离京后,还能不计前嫌,毫无嫌隙地对待自己,承认自己的存在。
  但或许,是因为豫王妃不爱豫王殿下,所以才能接受自己的存在吧。
  -
  “王妃。”
  沈遥再次见到贺星时,她正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小憩。
  二月底,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和煦的春风里还飘着丝丝凉意,一阵微风拂过,吹落盖在她身上的披风。
  沈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迷糊着双眼起身去捡掉在地上的披风,却在朦胧间,不经意瞥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是贺星。
  沈遥觉着这梦有些好笑,再怎么着,也该是梦见赵逸尘啊,为什么会是梦见贺星?
  她捡了地上的披风盖在身上又重新躺回去,唤了声“冬儿”,自顾自嘀咕道:“我刚才梦到贺星了。”
  “属下见过王妃。”
  “嗯?”刚躺回去的沈遥猛然睁开眼,瞬间睡意全无。
  好真实的梦境,真实到能清楚地听到贺星的声音。
  她慌忙起身,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了贺星的身影。
  也只有贺星一人的身影。
  “贺星?你怎么回来了?”
  王爷呢?
  沈遥很想这么问,却如何也不敢开口问为什么没有见到赵逸尘。
  她心里很清楚,即使赵逸尘回来了,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这里。
  “王爷前几日受了重伤,至今仍在昏迷不醒,谭大夫说,恐有性命之虞,属下……”
  贺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般,震得沈遥久久不能回神。
  沈遥没听清贺星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她浑浑噩噩安排好冬儿在京城的一切事宜,轻装打扮,收拾好行礼,动身同贺星一道去看赵逸尘。
  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前往边关的路上了。
  她要去见赵逸尘!
  舟车劳顿四五日,才抵达军营。
  沈遥从未如此长途跋涉过,整整五日,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每每合上眼,眼前便会立刻浮现出赵逸尘身受重伤的模样。如此过了五日,待几人抵达军营时,她已是心力交瘁,却仍然还要强撑着精神去见赵逸尘。
  贺星带着沈遥去了赵逸尘的营帐,默默守在营帐外。
  营帐里只有熟睡的赵逸尘一人。
  沈遥放轻脚步,走到榻前,终于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
  榻上的人面容苍白,明显消瘦了许多,她更是心疼不已。
  她缓缓伸出手,抚上了他的面容。
  “遥遥?”
  身受重伤的豫王殿下,即使在熟睡中,也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因而,在沈遥进来的那一瞬间,他便知道营帐里多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本以为,是来替他把脉的谭大夫,便没有出声。谁知那人进屋后也不出声,一直沉默着走到他的榻前,而后,他便感受到脸颊上传来一阵细腻冰凉的温柔触感。
  赵逸尘瞬间放松了警惕,伸手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笑出了声:“我或许是,命不久矣了,所以上天垂怜我,能让我再见一眼我的遥遥。”
  沈遥并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将赵逸尘的手握得更紧。
  赵逸尘并不在意榻前的人儿是否会回应自己。
  “可是,阿肆哥哥已经失去过遥遥一次了,为何如今,又要再一次失去遥遥了。”
  “我从前总想着,这一生,还有许多时光,遥遥会重新爱上阿肆哥哥,我们也会慢慢相爱的。我想,我能等到那一日。”
  “可是,你那日突然的疏离和淡漠,让我失了分寸,无奈之下,我选择同红鸾做戏,想要试探你对我是否有一丝爱意。只是,终究是我妄想了。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我命该如此,只是委屈了我的遥遥,你本该能嫁与你的意中人,同他琴瑟和鸣,是我自私贪心,才让你无故浪费了这么多时光,以后不会了……”
  ……
  赵逸尘说了许多沈遥听不明白的话。
  他说:“遥遥从前,也很爱阿肆哥哥的啊,可如今,为何却不爱阿肆哥哥了。”
  他说:“阿肆哥哥离京前,遥遥还说,待阿肆哥哥回京,便嫁与阿肆哥哥为妻。可阿肆哥哥回到京城时,遥遥为何爱上了他人,遥遥,我的遥遥,说过的话怎么能不做数呢。”
  他还说:“阿肆哥哥给遥遥写的信,也从未收到过回信,遥遥,为何不给阿肆哥哥回信?”
  ……
  这些年,所有未宣之于口的爱意,所有藏在心底的疑惑,终于在今日,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沈遥怔住。
  她不明白,赵逸尘这话是何意。
  沈遥爱过阿肆,而阿肆,是赵逸尘?
  但赵逸尘口中所说的那些信,沈遥有印象。
  出阁前,她搜出了许多东西,这其中,便包括了赵逸尘所说的那些信件。
  沈遥曾打开过那些信件。
  遥遥收,落款阿肆哥哥。
  那信件上面,字字句句都是难以掩藏的爱意。
  她以为阿肆哥哥是赵慕溪,没有再继续深究,看完便放回原处。
  原来,阿肆哥哥是赵逸尘,赵逸尘是阿肆哥哥。
  沈遥想,赵逸尘是爱她的,但或许,又不爱她,因为,他爱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沈遥”。
  最后,沈遥没有成为庄雅宁的替身,反而成了“沈遥”的替身。
  “阿肆哥哥,遥遥在这呢。”沈遥俯身,吻了吻赵逸尘的眉间,强忍心里的酸涩,喃喃道:“遥遥一直都很爱阿肆哥哥的,从前爱,现在爱,以后也会爱。遥遥只是,曾经不小心忘了爱阿肆哥哥,遥遥以后都会补回来的,所以,阿肆哥哥一定要没事,好不好。”
  沈遥想,“沈遥”是爱阿肆的,因为她曾经想过给阿肆回信,只是,那封未写完的信件,不知为何被尘封了,同阿肆寄过来的那一封封信件。
  那封信,上面的内容并不多,几乎都是“阿肆哥哥”。
  而那些歪歪扭扭,稚气未脱的,每个“阿肆哥哥”都让她使出了浑身解数。
  阿肆哥哥。
  阿肆哥哥。
  阿肆哥哥!
  沈遥忽然想起,自己上次被刺杀,回到将军府当晚便发了高热,而就在那晚,她做了个很奇怪、很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的人影总是模糊不清,梦里的场景也总是在变换不停,她努力想要看清,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情急之下,便下意识喊出了久藏于心的“阿肆哥哥”。
  但也仅限于此,她甚至,不知道阿肆哥哥是谁,也不知道阿肆哥哥长什么样。
  她只有一段很模糊的记忆,模糊到她以为是个荒诞无稽的梦,因而,并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如今,她才明白,那并不是一个荒诞无稽的梦,而是不属于她的记忆。
  ——那是“沈遥”的记忆。
  可是,既然是属于“沈遥”的记忆,那自己又怎么会梦到?
  她想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
  赵逸尘倏地睁眼,望着近在迟尺的容颜,忽然笑了,低声呢喃:“是阿肆哥哥的遥遥。”
  沈遥俯身与他额头相抵,轻声回应他:“是阿肆哥哥的遥遥,一直都是阿肆哥哥的遥遥。”
  *
  边境苦寒之地,比不得京城的春和景明。
  沈遥初到如此寒冷荒凉之地,并不适应。
  而这几日的奔波赶路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加上今日的所知所闻,更是让她心神不宁,忧思过度。
  当晚,便毫无征兆地发了高热。
  待赵逸尘发觉时,怀里的人已经烫得像个火炉一样,嘴里还胡乱说着些模糊不清的梦呓。
  他赶紧召来军营里的大夫给沈遥把脉,并给她开了副安神的方子,便一直守在她身边。
  沈遥做了个梦,或者说,是想起了许多,关于从前的事。
  有关赵慕溪的,有关赵逸尘的,有关她自己的。
  那一世发生过的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一一浮现在她梦境里。
  -
  沈遥第一次见到赵逸尘,是在她孩提时期,那时的她,还是个尚不记事的孩童,但在见到赵逸尘的第一眼,她便深深记住了这个清冷如谪仙般的哥哥。
  “哥哥。”
  沈遥怯生生地躲在沈逍身后,探出头望向不远处一身青色衣衫的清冷哥哥,说话的声音又软又糯:“那是谁?好漂亮。”
  “那是豫王殿下,遥遥。”
  “豫王殿下?”小团子神色有些纠结,她揪着沈逍的衣衫,满脸期待,奶声奶气地询问道:“好长的名字,遥遥可以叫他哥哥吗?”
  “不可以哦。”沈逍蹲在沈遥身前,认真解释道:“那是豫王殿下,遥遥不能叫他哥哥的。”
  “好吧。”小团子期待的神情瞬间消失了。她瘪了瘪嘴,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模样,却又忽然想起临出门前娘亲叮嘱的话:
  “遥遥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遥遥若是不听话,娘亲下次就不让遥遥和哥哥出去玩耍了。”
  一想到,如果自己现在哭出声,下次就不能再出来玩,她只得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乖乖听哥哥的话,叫他豫王殿下。
  一向不喜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豫王殿下竟也难得地弯了嘴角。
  沈逍这个妹妹,果真是可爱得紧。
  待沈逍有事暂时离开后,赵逸尘便蹲在沈遥身前,拉住她又胖又软的小手,用稚气未脱的小奶音说道:“遥遥就叫我阿肆哥哥,好不好?”
  阿肆哥哥也好长。
  小团子抽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掰着手指头仔细算了算,阿肆哥哥是四个字,不过哥哥这两个字重复了,这么算下来的话,也只是三个字,和豫王殿下四个字相比,确实少了一个字。
  “好,阿肆哥哥。”小团子甜甜地应声。
  “但是,”赵逸尘忽然板着脸,严肃了许多:“遥遥答应阿肆哥哥,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叫我阿肆哥哥。”
  “好。”小团子再次甜甜应声。
  自此,沈遥多了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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