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一天的黄昏之际,何其被迫吃上了一天的第四顿。其中两顿还比别人三天都吃得多吃得好,实在是撑得慌。
半个小时后,警察局的同志们开始干饭。
何其蒙头装睡,坚决不醒。
装睡的人是不可能叫醒的。
想着何其受了伤,还受到了“惊吓”,也没人强行叫醒她。
至于多的盒饭鸡腿,鸡腿又便宜了金毛。从此奠定了某只狗狗热心的好习惯。
晚上十点钟,何其终于可以离开。
渣渣兔已经能走,跟在何其身后蹦着,嘴里还嚼着一块被投喂的坚果。
何其走到门口,发现张玄明换了便服,在夜晚的路灯下等她。
正想和张玄明打招呼,身后陆诚叫住何其:“来,晚上没吃肯定饿了吧?你嫂子熬的粥,你带壶走,回头我去道观拿保温壶。”
何其:……真的不饿。
何其暗下决心,今晚就去找殷野,让他少供点!
这样搞下去,连饭都吃不成了。
但陆哥的体贴好意实在拒绝不了,一来在别人眼中何其是实打实地饿到了现在,二来熬粥最耗时间,满满的都是心意。
何其伸出包着纱布的手,准备接过保温壶,笑着道:“那就谢谢嫂子啦!欢迎嫂子找我玩。”
陆诚看着她的手:“不行,你拿不了。”
他走上几步,把保温壶递给张玄明。
张玄明客气道:“多谢。”
陆诚摆摆手,回身又进了灯火通明的警局。
何其扭头看张玄明:“谢谢师兄来接我,我成粽子了!”
何其举起自己被包裹的两只手给张玄明看,感觉就像举起两个大白粽子。
行话里,粽子是僵尸。何其说的粽子,当然只是手被包出来的鼓鼓的形状。
张玄明提着保温壶,看一眼何其的手,眉头蹙起:“师妹,你小心点,我打个车。”
何其在一边老实点头,低头看渣渣兔。
想着张玄明是内行人,还见多识广。何其没避讳,直接问渣渣兔:“唧唧?”
——还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渣渣兔:“唧唧?”
——老大你还有钱?
何其好气:“叽叽咕!”
——看病的钱我还是有的!
大不了她就去卖银子,能卖四位数呢。
渣渣兔的红眼珠子很灵动:“叽叽咕咕!”
——老大,你去给别人看病挣钱吧,这个很挣的!
一人一兔围着心酸的贫穷聊起来,突然,张玄明一只手探向何其脑后。
何其本能地躲了一下,偏头问:“张师兄……,干嘛啊?”
张玄明神色严肃:“你别动。”
何其没再动,张玄明从她脑后绑小揪揪的发圈上,摘下一颗红色剔透的珠子。
何其感觉到是发圈上摘下来的。她疑惑道:“我发圈上没这玩意儿。”
而且这么久,何其居然毫无感应,连珠子是什么时候到她头上的都不知道。
张玄明拿着珠子看了一眼,光亮珠子在灯下,看不到任何倒影。但红色的珠子中间有一点白色亮光,沉在中心处。
张玄明又把珠子放到何其面前,问道:“你能看到倒影吗?”
“看到了,我自己的倒影。”何其觉得倒影还挺清晰。
张玄明:“这应当是南洋那边的情人珠,死后才能结出。”
何其:???
这题超纲。何其不解地问:“什么意思啊?难道是死了绑定我,以此诅咒我以后没对象?”
“不。”张玄明摇头,表情很凝重,“是告诉他的情人,找你报血仇。”
何其:……
何其愤愤:“有对象了不起啊!还强行送一!”
渣渣兔愤怒地表示支持:“唧唧!”
——就是!
张玄明:……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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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
【第一个!】
-完-
第53章 托梦小弟
◎这怎么做到的◎
何其觉得自己很冤:“我都不认识今天要害我这个人, 真是气死人!”
又想着花行是同行,何其跟张玄明打听道:“张师兄,听警方那边说今天这人叫花行, 十年前犯过命案, 一直藏着。他一身很奇异的花纹纹路, 能够变幻出食人柳, 大王花,这些凶恶植株, 懂一些八卦阵法, 似乎还嫉妒天分好的人。你有听说过吗?”
“十年前, 我那时也还小。我回头帮你问问。”
当着何其的面,张玄明把情人珠朝着草丛里丢出去。
何其:?
何其:“还可以这样?!”
她以为是强行的送一。
莫名其妙被人设计, 还要面对花行的情人, 以及那个奇怪的诅咒。何其跟另外一个人,一年内必须死一个, 那另一个人又是谁?
张玄明看着何其单纯的神色,终于能肯定这师妹就是个纯萌新。
张玄明道:“师妹, 你别高兴太早。这是测试,如果我没认错, 情人珠会自己缠上你。”
没那么简单倒是更符合预期。
何其往草丛看了一眼, 听到滴滴的车喇叭声,跟张玄明前后脚坐上出租车后座。渣渣兔由张玄明帮忙抱上车,放在他脚边。
想着情人珠会不会主动回来, 两人一句话没说。
没过一会,何其侧头看向张玄明:“它是不是又来了?”
张玄明点点头:“对, 到你头上了。”
司机:……
司机从后视镜看, 什么都没在后座女生头上看到。
司机大叔后背发寒:“什么来不来啊?你们别吓唬我, 我胆子小,我最近还老倒霉了!”
何其:……其实她更害怕!
你想想,丢出去的东西,突然又回到了自己脑袋上,多吓人啊。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何其把情人珠取下,放进兜里,然后坚强地安慰大叔:“师傅你别怕,我们开玩笑呢。”
“原来是开玩笑啊?”
司机大叔松一口气,又活过来,继续安稳地开车。
但到到了目的地,扫一眼王母观的红墙,再回忆着王母观的战绩……司机大叔心里开始凌乱。
下了车,何其想着司机大叔倒霉的事,热心安利自家道观:“师傅运道不好,有空来拜拜我们王母娘娘啊!”
“好好好,一定来。”
不说来不来的事,反正走的时候师傅油门踩得很猛。
回到道观已经十点半。
何必脑袋点成啄米的小鸡。道观的人往常都睡得早。
何多盛也不断打着呵欠,但两人硬是放着电视听着,想要等何其回来。
睡眼朦胧地看到何其人,何多盛才放心:“可算是回来了,没事吧,明天外公去摘点柚子叶。”
“没事。”何其宽慰一句,轻轻地拍了一下何必的小肩膀,“我回来了,你快去睡吧。”
何必被惊醒,揉揉眼睛。
何必上下打量了何其一圈,结果发现何其两只手都包着,担心地问:“老姐!你的手怎么了?”
何其简单道:“意外,不严重。还能拍你呢,过阵子就好了。”
何多盛也跟着清醒了。他刚刚都没看清,没发现何其受了伤。
这下可不得了,何其成了国宝。
何必表示要照顾她洗漱,何多盛要杀鸡给何其做法。
何其:……
何其认真道:“我自己给自己丢了伤愈咒,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好晚,大家去睡觉吧。”
在何其要求下,大家还是听话睡觉去了。
就是何其洗漱完,捉到了某个小鬼才关灯。
何其敲敲何必的窗户:“快睡,小心长不高。”
“不可能。”隔着窗户,何必用事实推断,“你和妈妈都很高,而且现在小孩都越来越高,我必然也能长很高!”
何其:“你就没想过,万一咱爸矮呢。”
这个更骗不到何必。何必道:“我看到过照片,不矮的。”
何其没想多聊这个,放软语气:“那你快睡吧。”
“晚安,老姐。”
从小到大,对爸爸这个角色没有印象的何必在床上打了个滚,心道自己老姐真是个怂包,每次提到她们的渣爸就不谈了。
***
何其回到自己房间,把情人珠丢进抽屉,再把臭宝翻出来,放到床头,舒服地躺下。
开口让臭宝开启穿越之旅,却被臭宝严词拒绝。
——“不行,你受伤了,还是先养着吧。”
何其企图挣扎,小声道:“宝,通融一下嘛。今天殷野供了我两顿,一顿十几个菜,撑得我不行。”
臭宝声音坚定。
——不可。
话音落下,何其打了个饱嗝。她觉得是乳鸽汤味道的嗝。
臭宝沉默了一瞬,给出新的安排。
——他须得是诚心供你,你方能尝到供食。既如此,你托个梦告诉他一声便可。
学到新操作的何其:“好主意。”
何其忘了,自己在古代也是很有牌面的。
臭宝指导一番,何其尝试于睡梦之中托梦。
睡得正迷糊,何其感觉身周一变,她似乎到了某个小宅一角。
青荇爬满阴湿的墙角,雨滴滴答答地顺着残缺的屋檐落下来,地面湿气极重,恐怕还是梅雨季。
何其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无处下脚。
破旧宅院的一角,飘出灰色掺杂着黑色的烟子。
不对啊,小弟的梦里怎么会是这么个破屋子?他不是个小侯爷嘛!
小侯爷什么的,一听就是大户人家。既然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何其觉得想找这么间破屋子都不容易。
何其好奇地顺着烟雾,提起自己天青色的裙摆,走入屋中。
屋子是木屋,但地面是泥巴地,还有着小孩的脚印。
泥巴地上,一个赤脚的小男孩瞪大了眼,伸手护住药,紧张地看着何其,“你是谁?这是我和娘的院子!”
何其盯着他看了两眼,不太确信地问这个瘦猴小孩:“你是殷野?”
小殷野:“我不是!”liJia
何其看着小孩的警惕反应,反倒是信了这就是自己小弟。小小年纪,就很聪明。
何其:“既然你不是,那我的乳鸽汤就要给别人了。”
瘦猴似的小男孩眼睛很大,瘦得几乎有些脱相,闻言那双大眼睛里闪过渴望的光芒。
他很馋,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接受。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是个好人,但穿得这么好,肯定也是殷府的人!而殷府里,没有一个好人。
可这时候,屋子的尽头处——响起一声女人的虚弱轻咳。
这声咳嗽声都很弱,要不是屋子足够安静,说不定都听不清。
何其也是这时才发现床上竟然有人。拱起的被面几乎是平的,可想而知床上的女人有多瘦。
小殷野站起来,抿了下唇,主动问道:“姐姐,我是殷野。你真的要给我乳鸽汤嘛?”
小男孩想,十有八九又是戏弄他吧。
可面前的女人面上划过不忍,手往背后一伸,就提出一个食盒递给小殷野。
“当然啊。我说了要给你,就不会骗你。”
小殷野瞪大了眼,他看了一眼何其身后,神情古怪地接过食盒。
他想,难道这人还把食盒背在身后?当真是个古怪人。
不过管她呢!
小殷野放食盒放到桌上,踮脚打开盒子。要是桌子再高些,他就够不到了。
他看到食盒里有两个勺子,自己先拿勺子尝了一口。
感觉没有不对,小殷野又看了一眼何其:“谢谢姐姐!”然后才端起一整盅乳鸽汤,暗喜地走向床边。
何其心里不是滋味。
她虽然知道殷野有个渣爹,但不知道小弟从小是这么过来的。
刚刚小殷野说谢谢的时候,其实还小心地打量她。似乎是在试探,看她给的乳鸽汤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何其心里发沉,手就继续往后掏。
一个食盒,又一个食盒……
殷野才喂了病得神志不清的母亲几口汤,听到声音,一回头就见桌面都被摆满了!
而且湿气很重,以至于透着股霉味的屋子里都飘满了食物的香气。
小殷野傻眼地看着何其。
何其把桌子摆满,又对殷野道:“饿了吧?要不我来帮你喂,你先去吃东西。”
小殷野立马回神,猛地摇头。
他转过头,清脆的童声响起:“姐姐,不用。照顾母亲,本就是我的责任。”
何其见他不同意,干脆就去帮他烧火。
而小殷野听着柴火噼啪响的声音,心想回头药要重熬了。他只有一个人,看不过来。
不过他偷来的药,换偷不到的乳鸽汤,也不亏。想来这个女人也不敢明着毒死他和娘亲。
小殷野喂了一半的汤,又撕了一点肉喂进去。虽然娘亲吃了一点就闭眼昏沉睡去,但见好久不进食的母亲吃了东西,小殷野的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