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验尸结果仵作直接给出:“此人是被利器所伤,砍中了脖子流血而亡,而且看窗口应当是一把锐利的大刀,绝非猫这类兽类所伤。”
王万旺立马辩解道:“大人明察啊!我这等普通人家,家中只有菜刀,如何说我杀人了?兵器我都拿不出来啊!”
到这,王万旺的证据比王大泽的事实推测更确凿。
疑罪从无,古代也是如此,没有明确的证据,不会胡乱判案。
程东炎正想开口,何其给同知点了点头。
同知立马开口:“既然王铁这案不好断,那就把刘寡妇一案抓获的王林木叫来,再审刘寡妇一案。”
审刘寡妇案,是因为王大泽提到——王世越身上有女子抓挠的痕迹,且王世越根本未曾成亲。
若是王世越参与了作案,那么案件性质就会变了。为何刘寡妇之案,上一次程东炎审理不清,包庇王万旺之子?
王万旺无刀,程东炎有。
再加上此番案件,程东炎阻挠大堂,事情揭开,必能从中找到更多破绽。
再一个,王万旺的独子牵涉不保,他还会死保程东炎吗?
反正这回一不做,二不休,同知上了“贼船”,只能一竿子打翻知府和程东炎的船了。
而听到同知提刘寡妇案的犯人,程东炎立马反应过来——算计自己的就是同知。
你疯了吗?
程东炎看向同知的目光中,质问着这句话。
同知根本没看他,同知官位更高,在府城衙役心中也是早竖下威严,言出就有人去提王林木。
不多时,王林木便到了堂上。
这个被羁押的犯人,一副没了半条命的模样。
“竟拷打成如此模样?”
“这、不是说不许拷问强逼……”
强逼出来的结果,能有几分真?不用犯人开口,当下观看审案的百姓中便响起议论声。
程东炎脸上一赧,心里有了极不好的预感。
但就在此时,后方府衙有知府仆从闯入大堂。
“几位大人,不好了!知府大人突然发病……”
何其:?
虽然何其知道瞒天过海这招不可能从头到尾瞒住知府,但对方竟然使装病这招,真是不要脸了。
何其看向同知:“你压住场子,我去给他们买几个橘子,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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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万旺虽然不信犬神,名字却取得很谄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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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加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买几个橘子】
-完-
第72章 寡妇簪花
◎一更+二更◎
同知:??
橘子, 什么橘子?!
同知觉得自己似乎没全听懂这位犬神大人的话,不过至少前面半句他是懂的。
——继续审案,不要慌张。
同知还在想什么橘子的时候, 何其已经飞身跑了。
何其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 闻出来那位知府, 出了大堂, 往后面跑。
根本不用到装病场所——后院,一眨眼的功夫, 何其就在大堂后面的舍房中, 找到了衣装完整的知府。
对方果然是诈病!
知府脸色很黑, 他从文书口中知道,前面开了大堂审案, 同他原本的预料、安排完全不一样。
他思索再三, 还是决定拖上一拖。
能不能救下程东炎先不说。让程东炎如此处理,是通过了他点头的。下面的人, 不安分啊!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否则不得翻天。
可是前面通报的人刚去, 一只无形的手便拽住了他的衣领。
何其拖着这家伙,直接往前面飞。
文书看着知府突然往前面大堂跑, 整个人都傻了。
文书:“知府大人?您还在装——”
装病两个字被吞在口中。
因为文书发现知府大人几乎脚离地。以那种姿势……怎么跑的啊?!
大堂。
同知上前几步, 拉住想要跑的程东炎:“东炎且慢,大堂审案,不可轻忽, 你且在这里继续审案。”
随后同知又看向另一位同僚:“关之,你快去瞧瞧大人, 再叫人快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来衙门!”
同知刚安排好, 就听到大堂门口突然一阵哗动。
“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到了……”
门口的乡绅百姓都很懵, 心说:知府大人刚刚不是犯病了吗?
知府喘着粗气,惊疑不定地用手抓住自己的衣领。
刚刚就是一只手,抓住他强拖过来的。
等他从对看不见事物的恐慌中脱离,就看到了一片迷茫、探究、不解的目光,让知府想起来自己是个“装病”的人。
前脚装病,后脚就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人前??
见过风浪的知府头皮一麻,强行道:“本官已无事,便到前面来听案。”
知府解释一句,一心二用,一边提防着那“暗中的东西”,一边将暗藏不满的目光扫向同知。
文书告诉他,今天这出是同知干的。
同知则看一眼冷着面的犬神大人,脑中一动,主动开口道:“大人来了,快上座,今日这案子可麻烦了,须得大人坐镇方才叫我心中安稳呐。”
知府颔首,往上座走。
同知捏紧了拳,有些紧张地看向了犬神大人,同时还做了个推到东西的动作。
同知怕知府壮士断腕,弃了程东炎。届时将他自己摘出来,回头倒霉的或许就是同知了。
何其朝这位临时盟友比划了一个“OK”。
对方想到的,何其也想到了。而且何其一直不露面,就是想暗中行事,余地大。
因此知府走到正案前,斯文地撩起袍子,想要在正位坐下。
何其就伸出脚,一脚把知府给踹翻出去!
“砰咚——”
知府往前一翻,脑袋砸在案板上。
一众百姓:……
这还能倒?
刚跑到百姓前头的文书:有鬼!肯定有鬼啊!
文书左右一看,干脆缩回了百姓堆里,再不想着凑到知府大人身前去。
什么功名利禄都不比小命重要,人多,他才不害怕。
“大人!”
心里本就慌乱的程东炎赶紧去扶人。
却见一旁的同知站了起来,直接问道:“大人啊,你可知道为何这椅子都不让大人坐吗?你对不住这一顶官帽,对不起所学之识。你包庇杀人者程东炎,天理不帮你啊!”
何其看见同知这位猛人,真去搏一搏了。
同知冲上前,一把摘掉知府头上的官帽:“来人,将大人和程东炎拿下!”
知府被摘了帽子,勃然大怒,借着程东炎的手站起身:“你疯了?本官方才知道开堂,特意前来听案。”
知府看向堂下,神色肃然地摊开双手:“便是堂下的人,本官也不认识,我包庇何人了?”
“我们都听见了。”
同知重复着他门一群官员听见的话:“不敢开大堂,是怕你害死那女人的事暴露了?……”
“敢问大人,这等大案,你为何要同意程东炎开二堂处置?死伤数人,百姓哗然,王大泽等人带着王铁尸身一进城,满城惊动,百姓个个心忧己身,难道就动不了大人的良心?!”
同知质问完,就有其他官员站出来。虽低着头,但他们背却停直了,立于人前道:
“同知所言,句句属实。下官也亲耳听见了。”
“下官听见了。”
“下官也听见了。”
被知府叫去过的,所有官员都听见了,也都站了出来。
底下,百姓、乡绅,一群人已经听傻了。
这、这……这审案审案,审到要把父母官抓起来?!多少年没听过这种稀罕事啊。
同知又问众衙役:“我让你等开大堂之前,程东炎可是吩咐你等疏散群众?在二堂开审,不让一个外人有机会看审案过程。”
衙役等看看堂中,看人数就知道站那边了。
何况他们站的还是真相,当下十分爽快地对外面的百姓道:“程大人确是交待我们疏散百姓,莫要让众人闹事,还特意叮嘱了我们不要让外人进二堂。”
何其感觉有个好帮手真是太爽了。
同知输出好猛,当众先把容易摘出去的知府逮住,坐实了这一桩,程东炎那边肯定是洗不干净的,那么庇佑之事才会被追究。否则,很容易让知府跑了。
何其听得有些心潮澎湃,当下也不管猫了,飞向“明镜高悬”的牌匾。
余光扫见这幕的同知:……
这位犬神大人真的太懂人了。
而知府则是面色涨红,他想不到府衙中所有人竟然都站在了另一边,竟无人护他。
知府气得发抖,怒斥道:“你等胡说八道!本官根本——”
他口中剩下一半狡辩的话,被掉下来一边,垂直悬空晃荡的“明镜高悬”砸没了。
知府挨了第一下,立马躲开。
接着那因为垂落而打摆的牌匾,又往旁边去,砸中了程东炎!
有暗□□臣何其在,程东炎还被牌匾连扫两下,直接扫倒在地。
百姓们看着晃荡的明镜高悬牌匾,吸气道:“牌匾也掉了!”
“椅子不让坐,连牌匾都掉下来砸人……”
这意味着什么,都不用说出来。
跪在堂中的王铁家人,将一切看在眼中。
不同于旁人的震惊,他们是有亲属去世的伤心人,对这一切只觉得感慨万千。
若非有犬神大人,只怕这事儿的真相就要被藏一辈子。
杀人的无事,只留下他们这些人伤心度日,家中更失了壮年劳力,日后过得困苦不堪。
王大泽跪在地上磕头一声长哭:“老天有眼啊!”
“儿啊,杀你的人一定能抓到!”王铁娘和王铁媳妇扑过去,趴在儿子的尸体边哭泣。
同知又道:“捕头,拿下他们!追究的责任我担。”
衙役动手,将知府和程东炎拿下。
程东炎垂下头,一时还在恍惚中。
怎么突然间一切就变了?
分明上午的时候,他还去送葬了女人。
他以为葬了人,一切就尘埃落定,再不会有人发现是他杀的人,也不会叫家中的妒妇知道外头有女子怀了他的孩子,更不会让人知道他官德有损……
他或许就不该,不该见着那女人了,又怜她爱她。
也或许当初不该另起心思,娶了女人,清苦度日,努力赶考也好。
程东炎不再挣扎,知府却还硬着脖子道:“本官不曾说过那话!哪怕是天打雷劈,本官也敢说,本官不曾说过那话。你等分明是串供了,想要暗害本官。”
同知等人没有物证。
但是很多时候,不是没有证据,就表明聪明的犯罪人没有错。
何其记得现代有一句话——法律只是底线。
而且这件事,同知这许多人,分明都是人证。还有知府诈病之事,这些都能成为断案的证据。
何其心说:你求雷是吧?
这里没有橘子可以买,但给你打个雷简单啊!
何其掐诀,口中道:“天雷隐隐,龙虎同行——”
咒语最后一字落下,天际便隐有雷声,轰隆一声,炸响了府城的天。
知府听着雷声,一下脸都白了。
他不过信口一言,竟、竟真的打雷了?!
大堂门口的人反应更快,他们扭头便能天边的雷云,目光微呆。
“刚刚天黑了吗?”
“我记得方才天上还没云。”
“天打雷劈啊。”
这突然而来的雷——只能让人想到知府说了假话!
外头有人说了两句雷声后,大堂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只余那边婆媳两人低低的哭声。
就在这时,原本趴跪在地上,被人拷打得不成人形的王林木动了一下。
因着安静,众人便也听见了王林木细弱小声的说话声。
“小人……冤枉啊!”
王林木趴着缓了半响,咬牙支起身,说道:“刘寡妇不是小人杀的,是王万旺之子,王世越杀的。”
王林木说着,身子一踉跄,差点又趴下去。
可身上的痛,反倒支撑起了他的意志,让他坚持说下去。
王林木充满恨意的一双眼,扫向跪在他不远处的王万旺。
“就是王万旺勾结了姓程的,想要将我屈打成招!让我替了王世越的杀人罪。”
同知问:“你可有证据?”
“我亲眼所见,王世越让我给他望风,答应给我银子。”王林木说这话时,低下了脑袋。
显然这会在人前,王林木也知道就算是望风人家欺负寡妇这种事,也很上不得台面。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证明他没有杀人。
王林木喉中咽下一口带着腥甜的血水,手撑在地上:“王铁、王铁许是就瞧见了我们两个神色惊慌,可能会指证王世越,才被杀害。”
被王林木瞪着的王万旺面如死灰。
王万旺脑子比其他人更活,已经知道露馅了,程东炎要完蛋,他也护不住自己那蠢货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