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裘泱单枪匹马一人先赶到了淮府,守门的两个守卫落下长棍,交叉与门前,口气不善道:“来者何人?”
他们话音刚落,连裘泱的动作都没看清,就被揪了脑袋。
两颗人头在脖颈上晃了晃,像圆溜溜的石榴一样,顺着肩膀滚在了地上。
淮家门口路过的百姓呆呆地望着那两具无首的尸体轰然倒塌,整齐的切面才开始喷溅猩红的鲜血。
“啊!!杀人了!!”
百姓们四处逃窜,大声喊叫起来。
淮家门口其余的守卫都被这瞬间发生的事情惊呆了,生理上的恐惧让他们动都不敢动,实力上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这男人如果想杀他们,怎么抵抗都没用。
裘泱对这些人视若无物,他笔直地走向大门,无人敢拦他,任由他一掌拍碎了淮家沉重的大门。
大门被拍碎后,裘泱就看到了另一扇门……
淮家除了人多,门更多。
裘泱双臂抬起,肩膀一震,巨大的风力在虚空中凝聚,变成了一股强大的破坏力,直接将淮家引以为傲的四十九扇护宅门震成了碎渣。
与此同时,裘泱听见了一声大喊。
“裘泱,我要疼死了!!”
裘泱猛地抬头,就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腾于空中,双手握着一柄绿檀石剑,她的身后,辟邪杆迅速变黑,被劈成了两截残垣。
另一边,万宝宝砍完了辟邪杆,感觉支撑她的那股子劲儿瞬间就消失了,她的身体变得软绵绵的,力气被抽空了大半,连剑都握不住了。
这么高摔下去,骨折是没跑了。
也不知道她临阵吃的那些金藕有没有用。话说,那东西吃完了,会不会原封不动的出来……
左臂已经疼得没了知觉,她不想看流了多少血,就像抽血时一样,越看就会越疼,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后背她自己看不到,想必也好不到哪去,这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那她就纹个大花背吧。
别人纹关公,纹般若,她可以纹一个裘泱的鬼相。
耳边风声簌簌,万宝宝深吸一口气,打算离地面再近一点的时候向地面施法,用反作用力让自己缓慢落地。
这么想着,她就落进了一个软绵绵冰凉凉的黏团里,身体也瞬间变回了女身。
万宝宝双眼一睁,双手抓了抓身下,这滑不溜丢又冰冰凉凉的触感,不是白团团又是什么?
甜甜的奶香味钻进鼻孔,万宝宝转头向一边望去,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的男人。
他似乎在压抑着滔天怒火,双眼变成了两个深深的血窟窿,脸颊长出了如藤蔓般的黑色经络。
一看到他,万宝宝的小嘴就是一瘪,眼泪瞬间含眼圈:“泱泱。”
这声“泱泱”喊得气若游丝,又委屈又孱弱。
裘泱用煞气托住她,自然察觉到了她的伤势,后背,手臂,还有各种擦伤。
几个时辰前她还活蹦乱跳,如今奄奄一息的躺在这,裘泱伸出手想碰她,却又不知道应该摸哪。
明明受伤的是万宝宝,他的心头骨却像被折断了一般,煞气化作滔天杀意汹涌而出。
万宝宝笑着道:“你别收回手,摸摸我脸,我现在胳膊抬不起来,摸不了你。”
裘泱惨白的手落在万宝宝的侧脸,万宝宝像猫一样蹭了蹭,嘟囔道:“剩下就交给你了。”
裘泱面无表情道:“你为何不让金藕变大告知于我?”
那样他第一时间就会冲进来。
万宝宝喟叹道:“你不想让我受伤,我自然也不愿意看到你被道始文折磨。”
又怎么会叫他进来。
裘泱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低下头,用额头顶住她的额头,深红色的双眸凝视着她,声音粗粝道:“他们要付出代价。”
万宝宝仰起头,轻柔的吻着他的脸颊。
有人替她撑腰,这种感觉真不错。
万宝宝有些累了,脑袋里晕乎乎的:“泱泱,你说我流血过多,会不会死啊。”
裘泱的脸色更难看了:“你三魂七魄亮的如星辰,活几百年都不成问题。”
万宝宝嗅着熟悉的奶香,安全感让她放松了全身,很快就力竭睡着了。
裘泱从她的百宝囊里掏出金藕,不由分说的嚼碎,全都喂进她嘴里。
万宝宝皱着眉头嚼,困得稀里糊涂地道:“我辟谷了,不吃了……”
裘泱轻柔地托着她的后颈,舌头骤然变长,把碎藕都推进了她的口中,顺便帮她舔干净碎渣。
用煞气将万宝宝包好,裘泱看了眼下方,朱门的人和鲨鱼齿娃娃已经攻了进来,场面乱做一团。
裘泱冰冷的目光落在淮鹏的院落,轻点绿檀石剑飞去。
万宝宝是善良的,鲜活的,她很容易心软,并尊重每一个生灵。
他不一样,在他眼中,只有人鬼之分,遇到了万宝宝之后,他对人类的分类才变得细致了一些。
万宝宝和其他人。
她能留淮鹏一命,他裘泱可不会。
万宝宝若是知道他这么想,一定会说:我没杀淮鹏可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想保存点体力干正经事……
裘泱从来没有慈悲之心,虽说他的母亲是人,但他从来就没有人不能吃的这个认知。
“人”这个物种,没有比动物高贵到哪儿去。
裘泱刚落地,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淮家护卫们便冲了上来,裘泱将万宝宝护在胸前,煞气从衣袍中溢出,就像坚韧且细密的网,将淮家的侍从们切成了无数片碎肉。
他行过之处,炸开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原本在这等万宝宝的倔强哥看到了辟邪杆被斩成两截,便知道院子里应该出了什么大事,他便拿着匕首冲了出去。
淮鹏的命还真大,虽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辟邪杆上半部被砍断,直接砸在了前二十多扇门的屋顶,淮鹏被巨声吵醒。
将口中的玉柱子拔出,淮鹏吐出混着血水的碎牙和珍珠,他喉咙痛的厉害,就像被挖去了喉咙深处的小舌头。
淮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左耳朵和左手指被砍,他忍着疼用手帕包好,低头去拣手指头和耳朵,看他爹能不能帮他接上。
“咣当”一声门被推开,淮鹏皱着眉头看去。
就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胸前躺着一个人,这个人被一团白色棉被包裹。
“谁让你进来的?”淮鹏显然没弄清楚状况,还以为是他家的侍从。
裘泱右臂张开,沾着血肉的煞气网就似一层血膜,在空气中飘荡着甜甜的香气。
淮鹏这时才察觉不对劲,他警惕道:“你是谁?”
裘泱曾经想过,如果可以,他想天天将万宝宝融合在自己身体里,自己再融进她的身体内。永远与他互为一体,逃不出他的眼神半步。
他如此珍视的人,竟被伤成了这样。
他如何能不动怒?
便是整个淮家生不如死,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第84章 裘清淼
◎四十九扇护宅门深处,淮贺正在准备献给袁盛彰的礼单。他们淮家有今天,全凭着袁宗长的照拂。
他还病◎
四十九扇护宅门深处, 淮贺正在准备献给袁盛彰的礼单。他们淮家有今天,全凭着袁宗长的照拂。
他还不知道,他的好儿女惹出了怎样的大麻烦。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 立于淮家正中央两百年的辟邪杆被砍成两截, 上半部分掉落在屋顶, 毁坏房屋数十间。
淮贺被巨响吓了一跳, 以为又是他那一双儿女干出了什么幺蛾子。他摇铃召唤侍女进来,不耐烦地道:“外面怎么了?”
侍女匆匆迈步进来, 抬起双手, 快速地做起手势。
淮式手语的词库有限, 没有“辟邪杆”的正确手势,侍女只得莫若两可的比划了几下。
淮贺皱眉:“杆?棍?”
侍女指了指外面, 张开双手比量辟邪杆的直径宽度, 淮贺这才反应过来,侍女比划的是辟邪杆。
淮家内院的侍从都是哑巴, 遇到这种天大的事,也没办法奔走相告, 只能莫若两可的比划。
淮贺这下可坐不住了,推开门往外一看, 好家伙, 烈日当空,将他家上空遮蔽用的云雾吹得一干二净。
“谁干的!”
侍女们纷纷摇头,淮贺暴怒道:“昕儿和鹏儿哪儿去了?”
紧接着, 淮贺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嘈杂声,他点脚跃上房梁, 向淮府门口张望。乌泱泱的人像蝗虫一样挤了进来, 打前锋的是一群侏儒, 后面跟着的是膘肥体壮的海上漂。
他淮家的四十九扇护宅门不知何时被打成了对穿,这些土匪所到之处畅通无阻,估计很快就能打到后二十个院子。
淮贺本来对自家守卫的身手与人数很有信心,然而很快他便发现错了。
先不提骁勇善战的海上漂,就说打前锋的那些“侏儒”,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们的打斗方式十分奇特,几人围攻一人,等他们散开时,被围攻的人已经血肉模糊。淮贺心有怯怯,咽了口唾液仔细看去。
看到的景象让他当时愣在当场,那些侏儒……在吃人啊!
怪不得围攻一个倒一个,都快被他们啃干净了。
淮贺不知这些人的来路,但显然是些硬茬。
“快,打包行李,收拾东西!”淮贺匆忙吩咐道。
虽然心疼自家宅院,但此时大势已去,强留可不是好结果。等他去上元宗央求袁盛彰相助,再打回来也不迟。
淮贺从屋顶旋身而下,他要先去找淮鹏与淮昕,带着他们俩从后门跑路。
此时淮贺的房中,裘泱正在慢条斯理地“招待”他。
淮鹏的战斗力对上裘泱,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毫无疑问的被裘泱按在了墙上,一刀一刀地挖。
不消一会,淮鹏就被挖成了一具血葫芦。
无手无脚,徒留完好的口鼻眼。
直接杀了他未免太便宜,礼尚往来,自当让他尝到百倍千倍的痛楚。
淮鹏刚开始还会呼叫,后来就像一条红鲤鱼,只有在挖肉的时候才会抽搐两下。
淮贺一进到淮鹏的院子,就看到了满地的尸体,他这一路都提心吊胆,生怕遇上海上漂的人。养尊处优这些年,身手早就不如两百年前。
或许是血浓于水,一看到淮鹏院子里的惨状,他仅有的父爱终于得以展现。房间的门开了一条不小的缝,能看到里面一片狼藉。
淮贺连忙快步走进屋,先看到的是站在门口的大成,他焦急道:“大成,少爷呢?”
大成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脸上忽的闪现一抹诡异的神色。淮贺直觉不对,正要跑,大成一甩胳膊,煞气像渔网一样,将淮贺一把就罩了过来。
淮贺被摔得不轻,倒在满地的木头玉石碎渣上,差点翻了个壳。
“大成”用黏浆将他按在地上,固定住了他的手脚。
淮贺奋力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他呼喊道:“大成?你疯了吗?!”
“淮贺?“一个清冷的声音由上方响起。
听见有人叫他名字,淮贺倏地闭嘴,费力地抬起头,就看到了床边坐着的男人,他的身后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淮贺打量男人的长相,是个生面孔,他并未见过,他迟疑地问道:“你是谁?”
淮贺的视线不由得被右侧墙上挂着的东西吸引,很像一坨现杀的猪肉,血肉淋漓。他看了几眼后,终于认出来这是什么了。
“鹏儿!!”淮贺声嘶力竭地吼道。
裘泱淡道:“我特意给他留了一口气,让你们父子俩见一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也要淮贺尝尝这挖心割肝的滋味。
淮贺虽然心狠手辣,但对这对儿女,他是付出了百分百的真心。如今看到淮鹏的惨状,淮贺不由得老泪纵横。
“你怎么下得去手!”
他又何曾想过,他一双儿女做出来的事情,比这有过之而无不及。
淮贺这一嗓子,直接把万宝宝吼醒了。
她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过了两息,全身的疼痛开始回笼,万宝宝哼哼了两声。
裘泱听见万宝宝的痛呼,他面无表情地继续片淮鹏。
淮鹏一抽搐,淮贺就开始大喊:“住手!住手!!”
任凭淮贺如何挣扎,黏住他的煞气丝毫未动,将他牢牢地按在地上。
淮贺怒瞪着裘泱道:“我淮家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做出这么残忍之事!”
万宝宝侧过头,就看到了跪在地上,一脸鼻涕和眼泪的中年男子,不用想,他就是淮贺了。
裘泱摸了两把万宝宝的头发,勾起唇角对淮贺道:“你可知道袁盛彰在何处?”
淮贺心中一惊,这人怎么知道他与袁宗长的关系?
“你想找袁宗长,去上元宗找,为何来霍祸我淮家?”
万宝宝躺在床上,听着两人的对话。
她一直很好奇,淮家是哪儿惹了裘泱。虽然以淮家的做事风格,得罪人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裘泱轻声道:“因为你们淮家欠我的。”
淮贺仔细打量裘泱,是有些面熟,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我淮家欠了你什么?”
裘泱将万宝宝侧脸的碎发别到耳后,似笑非笑地道:“不如你先给我讲讲,你们淮家是如何进了袁盛彰的眼?”
淮贺一顿,淮家与上元宗的那些事,是他要带到棺材里去的事情。
他曾发誓,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袁盛彰才留了他一条命。
淮贺想了想道:“……二百多年前,我淮家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派,机缘巧合与四大宗门一同去降妖,才有机会结识袁长老。”
万宝宝心想,这什么级别的妖,还得兴师动众地召集援军?
裘泱冷笑,右手轻抬,淮鹏左边脸顺着腮帮子被削掉了一块肉。
“你若不说实话,我十刀之内便取你儿子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