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怨偶——清涴
时间:2022-03-22 06:52:37

  “你怎么知道柳家和范家结了怨?”徐子渊话还没说完就被柳韶光打断了,而后想起徐子渊做事稳妥的风格,瞬间反应过来,他这是一到江南就将柳家查了个底朝天了?
  家丑再次暴露在徐子渊面前,柳韶光当即便觉得心中不痛快,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真是承蒙世子看得起柳家了!”
  徐子渊自然清楚柳韶光因何生气,奈何这锅还真没法推脱,只能背了,抿了抿唇决定转移话题,将玉佩往柳韶光的方向递了递,小声道:“既如此,这玉佩就当是我向你赔罪吧。”
  柳韶光抬头看了徐子渊一眼,只觉得这辈子这家伙的嘴倒是甜了不少,不像是上辈子,半天闷不出一个字来,心思全靠柳韶光猜,还动不动就生闷气不理人,每次还得柳韶光伏低做小去哄。那样的日子,委实磨人。
  话又说回来,上辈子这玉佩也确实派上了用场。范同知并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又只有范凌一个儿子,更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然也宠不出范凌那一身纨绔习气。
  范凌也是惯会折腾人的,和严宝珠的事还未败露之前便三天两头给柳家找点麻烦。范同知不仅不制止,还乐得看戏收礼。后来还是柳韶光“无意间”显露出了这块玉佩,并在江南驻军总督何敬面前让范同知狠狠栽了个大跟头——何敬乃北疆军出身,正是永宁侯府的嫡系,如何能不认得徐子渊那块玉佩?
  那块玉佩,代表的是永宁侯府的主子,可以随意调动侯府名下的产业,不是十分亲近之人,断然是拿不到这块玉佩的。
  这玉佩的分量之重,柳韶光也是上辈子嫁给徐子渊好后才知道的。更可笑的是,还是由寄居在侯府那位表小姐告诉她的。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妻子倒不如一个外人对永宁侯府了解的透彻,也真是可笑。
  但这玉佩的含义,到底是不一样的。那时候,柳韶□□闷过一阵复又欢喜起来,只觉得徐子渊是嘴硬心软,面上对她再不假辞色,心里还是有她的,不然何苦那么早就送她这块意义特殊的玉佩呢?
  然而徐子渊却兜头给了柳韶光一盆凉水,听了柳韶光羞怯的试探,不过是冷冷道:“那只是给我妻子的。”
  柳韶光瞬间明悟:不管嫁给他的是谁,他都会把这块玉佩交给对方。无关风月,只是责任。
  到底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念及这些犯傻的往事,柳韶光的脸色并不大好看。徐子渊也想起来那些旧事,暗暗后悔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初他不懂得如何爱人,也从未感受过如同柳韶光那样飞蛾扑火热情而决绝的爱。面对柳韶光炽烈如火的爱意,徐子渊全然不知所措,却又下意识地不想在柳韶光面前露怯,只能用一贯的冷漠态度应对,甚至因为内心的无措,给柳韶光的回应更加生硬。
  只可惜,那时候柳韶光对他太好,对他无限包容,以至他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再到后来,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这么应对柳韶光了。
  直到柳韶光猝然离世,徐子渊才意识到自己错的又多离谱。他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只会索取的孩子一般,不断在柳韶光面前表露自己的坏脾气,想要以柳韶光对他的不断妥协包容来证明柳韶光是爱着他的。
  后来,柳韶光因为他杀了江永怀而和他彻底翻脸,气急之下扯出当年舅家表妹往事,疑心他因吴怡之死对她心生芥蒂,还要给他纳妾。徐子渊一怒之下便搬离了正院,气愤之余又有些惶恐:早些年阿韶一直将他看得紧紧的,如同一只捍卫自己猎物的母狮一般,坚决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旁人觊觎。而现在,阿韶竟主动提出要为自己纳妾,她真的还爱自己吗?
  徐子渊便这么一直自欺欺人的避着柳韶光,唯恐她再说些什么伤人的话,不敢在白天去见她,只能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回房仔细描摹她的眉眼。
  却没有想到,天妒红颜,柳韶光的病来势汹汹,竟让自己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在柳韶光病逝后的那些年里,徐子渊终于开始明白了柳韶光当年对他的期待,知道柳韶光想从他嘴里听到哪些话。后来,他带着柳韶光的牌位走遍锦朝的山山水水,慢慢地学会将心中的亲密的话一一说给柳韶光听。
  即便,她再也无法回应自己。
  柳韶光眨了眨眼睛,掩去眼中的湿润。上辈子她为了徐子渊丢失了自己,连自己都忘记怎么爱自己了,又怎么能期盼旁人来爱自己呢?
  爱人先爱己。她用了一辈子才明白这个道理,只希望这辈子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看着面前这块熟悉的玉佩,柳韶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世子贴身之物,我拿着到底不妥,世子还是收回去吧。”
  至于范家,柳韶光自然也有对付他们的法子。
  徐子渊神情一黯,忽而拽过柳韶光的手腕,强行将玉佩放在她掌中,抿了抿唇,倔强地看着柳韶光,几可入画的眉眼在朦胧的月色下透出一丝落寞,却还是坚持道:“这块玉佩本就该是你的!”
  说完,徐子渊又垂下眼睑,整个人如同一件精致的瓷器一般,优雅剔透,又带着微妙的易碎的脆弱感,喃喃道:“好歹让我安心些。”
  柳韶光拒绝的话就这么堵在嘴边,深深看了徐子渊一眼,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沉默地将玉佩收起来。
  徐子渊的眼神瞬间大亮,期待地望着柳韶光,仿若一只傲娇优雅的猫儿,想让人摸一摸,却矜持地不肯主动蹭过来,只拿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你,端的叫人心软。
  柳韶光心下一叹,想着他马上就要上战场,到底还是依了他的心意,温声叮嘱了一句,“万事小心,早日凯旋。”
  即便上辈子对你有诸般怨言,这辈子还是希望你过得好。你是草原上的孤狼,是北疆百姓的守护神,亦是整个锦朝津津乐道的战神。此次一别,山高水长,再无相见之时,惟愿郎君一切安好。
  徐子渊的嘴角微微一翘,顿觉心满意足,手指微动,似乎想摸摸柳韶光的发丝,却还是忍住了,黑如曜石的眼珠深深看着柳韶光,清澈的瞳孔中清晰的显现出柳韶光的身影,仿若满心满眼都只有柳韶光一人。
  柳韶光不由一怔,而后慢慢向后退了一步。
  徐子渊眸色一沉,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抓住柳韶光,却在看到柳韶光骤然冷冽的眼神后停在半空中,良久,徐子渊才沉声道:“我该走了。”
  柳韶光沉默,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再说什么都是不妥。现如今,她也唯有沉默。
  徐子渊身子微动,正要转身,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若是范家生事,便拿着玉佩去找何敬。”
  柳韶光心中一暖,到底还是给了他一个笑脸,摆手道:“知道了,快去吧,路上小心。”
 
 
第14章 、014
  ◎柳璋◎
  第二天清早,柳韶光前去给柳老夫人请安时,对上的就是柳玉莲幸灾乐祸的眼神。
  姐妹二人昨天已经撕破脸,柳玉莲索性也就不装什么姐妹情深的样子了。见柳韶光进门,柳玉莲便是一乐,等到柳韶光向柳老夫人问完安后,柳玉莲这才以袖掩唇,语气十分惋惜,眼神之中却流露出几分看好戏的笑意,“只可惜世子昨晚连夜赶去北疆,不然的话,以世子昨天对姐姐的看重,说不定姐姐能有天大的福气呢。”
  赵姨娘狠狠瞪了柳玉莲一眼,暗恨她不争气。倒是柳老夫人仔细打量了柳韶光片刻,脸上皱纹舒展开来,对着柳韶光招招手,示意柳韶光坐到她身边来。
  柳韶光心道这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柳老夫人为了帮扶娘家侄女,总觉得江氏苛待了赵姨娘母女,处处给她们做脸。往常她身边的这个亲近的位置,可都是留给柳玉莲的。当然,柳璋要是回来了,那这个位置必然就是柳璋的。反正柳韶光是真没坐过几次。
  到底是自己的祖母,柳韶光即便心中腹诽,也不便推辞。更何况,看着柳玉莲那不自在的又妒又恨的神色也挺有趣的。柳韶光对着柳玉莲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柳玉莲面前,也不开口,就这么笑着看向她。
  柳玉莲一张白瓷般的脸红了青,青了紫,半晌才调整好心情,咬牙站起来给柳韶光让了位置,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姐姐可坐安稳些。”
  柳老夫人已经亲亲热热地拉了柳韶光的手,松弛疲软青筋凸出的手在柳韶光的掌心中留下略微粗粝的摩擦感。柳韶光神色微顿,不大自然地对着柳老夫人笑了笑。
  柳老夫人则一脸自得,一边看着柳韶光一边连连点头,笑眯了眼,乐呵呵道:“韶儿确实生得如花似玉,格外出挑。”
  赵姨娘不服气,掩嘴笑道:“姑母当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要我说,咱们家的孩子,模样都生得极好。大少爷和二少爷那俊俏的模样,多少姑娘一见着他们就红了脸呢。”
  柳老夫人更加欢喜,连连点头,顺带夸了柳玉莲一句,“没错,玉莲也是人如其名,清新淡雅,是个出众的姑娘。”
  柳玉莲虽然被夸,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柳韶光听多了沈月华对她容貌的夸张称赞,对于柳老夫人这一番夸奖完全没放在心上。心下甚至觉得有些可笑,老夫人变脸也太快了些。
  上辈子也有过这么一出,柳韶光倒也见怪不怪,只是大方一笑,完全没有丝毫谦虚的意思,坦然受了这份夸奖,“多谢祖母。”
  若是旁人说这话,难免会叫人觉得对自己的容貌太过自傲。但柳韶光说这话,便是最嫉恨她的赵姨娘和柳玉莲母女,也要说一句柳韶光确实当得起“人间绝色”这四个字。
  不过柳老夫人本意也不是为了夸柳韶光的容貌,提过这么一嘴后,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徐子渊身上,略带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柳韶光,含笑问她,“世子上次特地寻你说话,想来是你上回赴宴时同他见过面吧?”
  柳老夫人越看柳韶光这张脸越觉得满意,心中暗道,生了这样一副世所难寻的容貌,怪不得那位冷冰冰的世子也动了凡心。
  江氏和柳老夫人不大对付,进门后一直没说过话,听到这终于忍不住了,皮笑肉不笑道:“不过是偶然得见,周围还有知府和通判的千金在,便是说了几句话又何妨?”
  柳老夫人顿时沉下脸来,觉得这儿媳妇果然是一心想着给自己添堵的。她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谁?眼界只有三寸远,以为娘家出了个秀才侄子便是顶顶了不得的人物了,也不想想以韶儿这般品貌,配个秀才多亏?若是韶儿真能攀上永宁侯府,那柳家才是真正的发达了。便是走科举的柳璋,有了这门靠山在,腰杆子也硬多了!
  江氏和柳老夫人斗了那么多年,哪能不清楚她到底在琢磨些什么?气得喝了口茶压了压心头的怒火,不冷不热道:“莲儿这丫头也不小了,赵氏也叫了您那么多年的姑母,只是身份不够,不能替莲儿做主。娘若是得闲,该为莲儿多考虑考虑才是。不然的话,莲儿得多伤心呢。瞧瞧,小脸都白了。”
  柳韶光含笑看向江氏,得到江氏一个安抚的眼神,更是心下一暖,不管何时,娘总是护着她的。
  柳玉莲冷不防被江氏拉出来挡枪,登时一愣,见柳老夫人看向她的目光不复往日的喜爱,心中又是一慌,连忙起身道:“娘误会了,我昨夜受了些寒,今日起来便觉着身子微恙,又不敢惊动娘,只想着不碍事,便来给祖母请安了。”
  要是平时,柳韶光也就任由柳玉莲这般不动声色的表功了,然而她昨天才和柳玉莲撕破脸,刚才柳老夫人又拿奇货可居的眼神看着她,柳韶光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当即凉凉提醒柳玉莲,“果然是年纪小还不大懂事,有孝心自然是好事,但祖母年事已高,身子骨也比不得以往康健,你瞒着不说,贸然过来,若是过了病气给祖母可如何是好?”
  柳玉莲头一回知道柳韶光竟能这般咄咄逼人,暗暗咬牙,却不敢回嘴,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柳老夫人,泪盈于睫,柔柔解释:“都怪我思虑不周,只想着给祖母请安尽孝,忘了别的,还请祖母恕罪。”
  柳老夫人如何不知道柳玉莲称病不过是托词,但既然被柳韶光拿了话柄,柳老夫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笑道:“不碍事。”
  又将目光放回柳韶光身上,试探问道:“和世子同来江南的宋公子这回没有和他一同去北疆,你可知道?”
  柳韶光倒是还没听到消息,不过上辈子宋珏也同样留在了江南玩了一阵儿,自然也不意外,淡淡解释道:“宋公子今年是要下场准备秋闱的,北疆战事不定,他若是去了北疆,万一没赶上秋闱,岂不是又要再等三年?”
  柳老夫人不大清楚什么秋闱春闱,只知道现在宋珏还在江南,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璋儿也快下场考试了,那位宋公子既然马上要考举人了,不如让璋儿多去请他指点指点?”
  江氏听着这话不大对,赶紧打岔,“永怀也要考举人了,璋儿和永怀到底是表兄弟,有什么不懂的,更好问一点,”
  柳老夫人嘴角一耷,不悦道:“你懂什么?那可是首辅的孙子!”
  江氏也来了气,“那也不能让韶儿出面邀人。”
  柳韶光无奈,心中也对柳老夫人的行事不满,只淡淡道:“既然祖母知道宋公子身份尊贵,又怎么会认为我们能轻易请他指点璋儿?”
  柳老夫人语塞,到底还要点老脸,不好明说她的打算。
  目的没有达成,柳老夫人心下难免不悦,挥挥手开始赶人,不乐意再看到让她糟心的母女俩,又转而和柳玉莲亲亲热热说起话来。
  柳韶光可算是过了几天轻松自在的日子,正好给柳焕和柳璋绣了两块手帕,柳璋欢欢喜喜地收了,转头就差点搬空一个胭脂水粉店,各种不同颜色的胭脂水粉都给柳韶光来了一盒。
  柳韶光最喜欢和柳璋一道逛街。这小子天生眼光毒辣,瞧上一眼就知道什么人适合什么样的衣裳首饰和胭脂水粉,便是柳韶光的妆容,他都能提出一二建议。
  用柳焕的话来说,柳璋也是天生的生意人。有这份毒辣的眼光,做什么买卖都不会折了本钱。
  柳璋难得回家,就被柳韶光抓着上街帮忙挑衣裳首饰去了。结果二人稍作歇息,准备去锦江楼用些茶点,就正巧碰上了熟人。
  沈月华和宋珏笑吟吟地靠在二楼雅间,惬意地向柳韶光招手。
  柳韶光当即挑眉,眼中露出几分笑意,戳了戳柳璋,笑着调侃他道:“喏,结交首辅之孙的好机会来了。”
  换来柳璋一个白眼,“我是那种善于钻营的人吗?”
  说罢,柳璋便乐呵呵地同柳韶光上了楼,还有心思问柳韶光,“宋公子性子如何,可有哪些忌讳?”
  柳韶光好以整暇地看柳璋自打脸,“刚刚是谁说不屑结交宋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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