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怨偶——清涴
时间:2022-03-22 06:52:37

  柳韶光这样明媚直爽的姑娘,喜欢谁会大大方方地告诉对方,大胆争取,为了爱可以奋不顾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爱的坦然,恨也直白。相比之下,徐子渊当年的那些骄傲矜持的小心思,那些少年人的口是心非,在这颗赤忱的明珠照耀之下,都显得那么卑劣。
  徐子渊第无数次忏悔,“我真的,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人。”
  他儿时的遭遇,不该是他偏执的理由,更不该一意孤行,认定的事情从不解释,造成那样无法挽回的惨痛过往。
  柳韶光很是大气,既然要放下,就不会再揪着不放。拍了拍徐子渊的背,柳韶光凶巴巴威胁他,“你知道就好!反正我们这辈子,不许再让长洲担惊受怕,动不动就担心我们吵架!”
  徐子渊认真点头,“绝对不会!”
  这个时候,他还是非常感激长洲的存在。虽然之前柳韶光口口声声说长洲比他重要多了,他心里还不大高兴,甚至对长洲还有几分醋意。但现在,徐子渊无比感激长洲的存在,不然的话,他想等到柳韶光彻底摒弃前嫌,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果然,不管是哪辈子,长洲都是他的有力帮手。
  柳韶光还在那儿得意呢,“徐子渊,我告诉你,你这叫什么。你这就叫,父凭子贵!”
  徐子渊忽而笑出声,坦然接受了这个说辞,伸手轻轻地抚上柳韶光的肚子,眉眼一片温柔,声音轻得宛若晚春的暖风,“是啊,我这是父凭子贵。”
  所以长洲,这一辈子,你也要好好长大呀!
  柳韶光抱着肚子得意了一把,注意力转到了另一件事上,“江永怀已经翻不出什么浪花,就剩吴怡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说完,柳韶光还有心思同徐子渊开玩笑,“不会还打算让我一怒之下拔剑捅死她吧?”
  “当然不是。”徐子渊也被柳韶光给逗乐了,“她哪里配让你脏了手。”
  “之前你说,梁妈妈认出了吴怡用的桃花笑,那毒本来就是前朝皇室的秘药,吴怡能拿到桃花笑,本就和他们牵扯颇深。现在江永怀病重,那边一时间还顾不上吴怡,等到他们腾出手来,吴怡自然也不会躲过去。到时候,我们再来收网,将他们一网打尽。”
  柳韶光还有些奇怪,“江永怀那病……可救不回来,其他人群龙无首,还会想得起来吴怡?”
  这一点,徐子渊很是笃定,“会的,江永怀丢了性命,他们那帮人,有的会明哲保身想办法退出不再趟这趟浑水,也有人会痛极之下发疯,尽全力拉上所有人给江永怀陪葬。”
  柳韶光顿时倒抽一口凉气,“这真是一帮疯子。”
  疯狂拉人给江永怀陪葬,亏他们做得出来。还好徐子渊早有防备,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吃多少暗亏。
  柳璋听了江永怀病重的消息,特地请了假跑来侯府,听闻江永怀早些时日就搬出去了,又急忙匆匆往外赶。
  徐子渊不放心柳璋,也怕柳韶光担心,便伸手揪住了一脑门汗正要往外跑的柳璋,冷静道:“我同你一起去。”
  不得不说,柳韶光确实松了一口气。江永怀那边的情况,柳韶光也不知道他身边有多少疯子。万一他们发疯之下对柳璋动手怎么办?徐子渊跟着过去,柳韶光的心就稳稳地落在了肚子里。徐子渊虽然长了嘴就跟没长一样,但他的身手是毋庸置疑的厉害,有他陪在柳璋身边,形势若有变动,不说别的,起码徐子渊能把柳璋平平安安地带回家。
  另一边,吴怡也得知了江永怀病重的消息,心下难安,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动,又是惊讶又是喜悦,惊的是江永怀竟然会因风寒病重,喜的是江永怀一死,她就再也不会受人掣肘。
  只是,吴怡心里还有些忐忑,先前见面的时候,江永怀看她的眼神颇为意味深长,吴怡一时间也无法确定,江永怀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猜出来了他的身份。
  若是这样,那自己就危险了。
  吴怡也没了平时的从容淡定,恨不得陪着吴氏一块儿烧香拜佛祈祷江永怀就此咽气。
  至于其他的……
  吴怡仔细盘算了一番,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连个随身丫鬟都没带,低眉敛目地来到了观澜苑,十分客气地让门口的婆子通报一声。
  柳韶光听了这消息,心中很是奇怪,吴怡这个时候跳出来凑什么热闹?她难道不知道,蹦跶得越欢,就越容易招人眼,然后丢了性命吗?
  反正吴怡在柳韶光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柳韶光确保屋内暗卫的存在后,这才让人带着吴怡进来。
  吴怡这次把自己先前那些小心思全部都收了起来,见了柳韶光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满脸慌乱,眼泪嗖嗖往下掉,一点平日里的优雅美丽风范都没有,张嘴就哭道:“表嫂救我!”
  一边哭还一边砰砰给柳韶光磕头,看起来可怜极了。
  柳韶光都被吴怡这一出给弄懵了一瞬,回过神来后赶紧开口道:“表妹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话虽如此,但柳韶光看着吴怡这样豁出去的做派,心中顿时闪过不祥的预感,忍不住往暗卫的方向看了一眼,勉强定下神来,耐着性子安慰吴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侯府之中,谁敢这么大胆,竟然敢谋害表妹?”
  吴怡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完全忘了教养嬷嬷教的规矩,努力让自己显得狼狈一些,刚被秋纹扶起来,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嘴里还后悔道:“表嫂,是我对不住你!”
  这话听得可太瘆人了,柳韶光顿时神情一震,还拉着吴怡胳膊的秋纹更是手一松,任凭吴怡瘫在地上,转身挡在柳韶光面上,眼神不善地盯着吴怡,那做派,要是吴怡有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秋纹就要冲上去把给她撕了。
  柳韶光反而冷静下来了,一手捂着肚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皱眉看向吴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吴怡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吓得秋纹恨不得把她赶出去。这哭啼啼的样子,还趁着侯爷不在跑过来求夫人救命,莫不是她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吧?
  这一瞬间,秋纹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她娘教她的宅斗招数,看着吴怡的目光警惕到了极点。
  吴怡一边哭,一边口齿伶俐地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表嫂恕罪。前段时间,有歹人找到我,给了我一瓶毒药,以我的性命要挟我给表嫂下毒。我没有办法,只能应了。”
  这话一出,柳韶光还没什么反应,秋纹当即就怒了,“下毒?表小姐,侯爷夫人可都待你不薄,你竟然敢给夫人下毒?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秋兰你人呢?赶紧去请太医!”
  “秋纹姑娘别急,我应下也不过是同歹人虚与委蛇。就如你所说,表哥表嫂待我如同亲妹妹,我哪会这么丧尽天良对表嫂下手?”
  这还算句人话!秋纹长长松了口气,转头担忧地看着柳韶光。
  柳韶光倒是一脸平静,甚至还有心思夸一句吴怡聪明,真话假话混着说,稍有不慎就会被她蒙蔽过去。
  下毒当然下了,桃花笑还在那手炉上呢。不过是吴怡见自己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推测自己并未中毒,便赌了这一把,说她拿了毒药却没动手。
  这份灵巧的心思,柳韶光都要说一声服气。
  不过,柳韶光更好奇吴怡到底想干什么,忽略掉她这些胡说八道,直指要害,“你求我救你,想让我做什么?”
  吴怡暗暗松了口气,继续抹眼泪,“我知道我对不起表嫂,但刚刚,那歹人又出现了,命令我再次给表哥表嫂下毒,还强迫我吞了一枚毒药,说我要是还敢像上次那样阳奉阴违,便会毒性发作,穿肠烂肚而死。表嫂,我自幼在侯府长大,受侯府恩惠良多,哪会干这样猪狗不如的事?如今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还请表嫂替我请个太医,若是太医也无力回天,便当是我偿还当时针对表嫂的罪过了。若是能救我一命,我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表嫂大恩大德!”
  柳韶光不由挑眉,一时间也不好断定吴怡这话的真假,这事儿秋纹也处置不了,柳韶光想了想,拍了拍手,屋内便凭空多出一名暗卫,柳韶光指着吴怡对他道:“她便交由你们处置。”
  吴怡见了凭空出现的暗卫,不惊反喜,长长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她的命总算可以保住了!做戏要做全套,吴怡又一脸感激地给柳韶光磕了几个头,额头上都泛出了红色印记,“多谢表嫂!”
 
 
第81章 、081
  ◎一更◎
  不得不说,吴怡确实是个聪明人。对危险的感知也十分厉害,察觉到自己可能会丢了性命,便当机立断来找柳韶光,这也确实是她唯一的生路。
  梁妈妈那边要杀她,江永怀也不会想她活着。现在有暗卫护着,梁妈妈的人肯定害不了她,她再向柳韶光服软求饶,若是柳韶光心软,江永怀自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违背柳韶光的意愿,指不定还真就让她搏出了一条生路。
  能在这么多条死路中迅速找到唯一一条生路,柳韶光也不得不说一句吴怡算是个人物,审时度势的能耐,对危险判断的能耐都比常人强多了。
  只可惜,她碰上的是柳韶光,还是重生后的柳韶光。
  上辈子柳韶光直接给了吴怡穿心一剑,这辈子,柳韶光也没想过要给吴怡活路。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中,在她再次支使秋月对柳韶光下桃花笑的时候,柳韶光看吴怡,完全就是看死人一般。
  看着吴怡匍匐在地对她摇尾乞怜的模样,柳韶光心里倒也浮现出一丝痛快。上辈子柳韶光动手太干脆,给了吴怡一个痛快,还真没见过吴怡这副诚心诚意认错的模样。
  柳韶光饶有兴致地欣赏了片刻,吴怡似乎察觉到了柳韶光的想法,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最后还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颤抖着身子拜伏在地,哪怕知道自己成了柳韶光眼里的笑话,吴怡也愿意用一时的屈辱换来自己的生机。
  柳韶光唇角微微溢出一声叹息,“何必呢?”
  吴怡霍然抬头看向柳韶光,砰砰砰又给柳韶光磕了几个响头,泪水跟雨点儿似的啪啦啪啦往下掉,“我知道我对不起表嫂,是我心思歹毒,蛇蝎心肠,我罪该万死。但蝼蚁尚且偷生,求表嫂饶我一命,我愿意就此跟着族长回老家,随便找个人嫁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再也不来打扰表嫂,求表嫂成全!”
  “你为什么总觉得,在你做了那么多错事之后,我还会心软饶你一命呢?”
  柳韶光真是奇了怪了,上辈子也就罢了,是她为了徐子渊昏了头,一门心思讨好吴氏,对吴怡也是再三忍让,吴怡觉得她会心软也就算了。这辈子,柳韶光就没给过吴怡一个好脸色,甚至还打了好几次吴氏的脸,吴怡哪来的自信,觉得来找自己哭一哭跪一跪,自己就会原谅她的?
  单就她给自己下桃花笑,想害自己一尸两命,波及到长洲,柳韶光都恨不得活剐了她。
  吴怡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哪壶不开偏要提哪壶,听了柳韶光这句反问,吴怡心下一慌,脱口而出,“就算表嫂对我有诸多厌恶,但真的要了我的命,表嫂就不想为腹中的胎儿积点德吗?”
  “砰”的一声,一个茶杯在吴怡身边炸开,滚烫的茶水溅了她一脸,吴怡吃疼,下意识地看向柳韶光,对上的就是柳韶光冰冷的,宛若野兽一般的眼神,“你还敢提长洲?你之前让秋月对我下毒的时候,打的是让我一尸两命的主意吧?”
  吴怡身子一颤,继续喊冤,“我那都是被逼的,求表嫂开恩啊。冤有头债主,表嫂应该揪出首恶将他处置了,才能替小世子出了这口恶气!”
  “是吗?桃花笑难道不是你自作主张?不然的话,梁妈妈为什么一拿到那个手炉脸色就变了?”柳韶光不耐烦多和吴怡多聊,索性同她摊了牌。
  吴怡不可置信地看着柳韶光,仿若抽掉了最后一缕精气神,双目无神地瘫软在地,讽刺大笑,“哈,原来这一切你都知道?亏我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聪明绝顶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没想到啊没想到,柳韶光!”
  吴怡抹了一把泪,双手撑地缓缓站起来,眼神一直盯着柳韶光,面上神情似痛恨又似不甘,踉跄了几步后,吴怡才咬牙切齿道:“要不是有徐子渊帮你,我绝不会输!”
  “你这样天生的好命人懂什么?我无父无母,不得不讨好姑母,可是她就是个蠢货,蠢笨得让人厌恶,但我还得捏着鼻子讨好她!即便如此,老天还是不放过我!你知道被人威胁性命的滋味儿吗?你知道刀架在脖子上有多恐惧,吞下去毒药的那一刻有多绝望吗?先帝死了,前朝余孽又来了!我就是一颗棋子,不管执棋者是谁,都得乖乖听话。但是,有人问过我吗?”
  “我也想像你一样,在家有父母兄弟百般疼爱,出嫁有丈夫护若掌心宝。柳韶光你别忘了,你这永宁侯夫人之位,原本该是我的!”
  “你抢走了我的东西,到头来还要高高在上的指责我。看着我为了求一丝生机,像条狗一样对你摇尾乞怜是不是很痛快?”
  “当然痛快。”柳韶光丝毫不为吴怡的愤怒所动,她有什么愤怒的资格?
  “你口口声声说我抢了你的永宁侯夫人之位,不如我们等侯爷来了问问他,就算没有我,看他会不会娶你?”
  “那又怎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母答应过我的!”
  柳韶光看着吴怡的目光便带了一丝怜悯,“是啊,父母之命,父在前,母在后,你猜猜,公公会不会听婆婆的,让你嫁给徐子渊?”
  吴怡神情一顿,心中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却还是挺直了背,咬牙切齿给了柳韶光一个掷地有声的回复,“那当然!姑父从来没反对过!”
  “要不怎么说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呢?”柳韶光目中的怜悯之色更重,“公公掌管侯府这么多年,不如你来猜一猜,你的底细,他到底知不知道?”
  “不可能!”吴怡疯狂摇头否认,要是柳韶光说的是真的,那她这些年岂不就成了活生生的笑话?
  偏生柳韶光杀人还要诛心,轻飘飘叹了一句,“你总觉得吴氏蠢笨,对她百般瞧不上,可是你自己又比她好到哪儿去呢?无非也是他人眼中的跳梁小丑罢了。”
  吴怡终于崩溃了,捂着耳朵大喊,“这不可能!你在骗我!我才不是跳梁小丑!我也绝对不可能是跳梁小丑!”
  柳韶光怜悯的目光宛若一柄尖刀一般,直直插进吴怡的心口,吴怡忍不住捂着心口哀嚎一声,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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