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气急败坏道:“楚稚水,你怎么还能像高中时那么傲!?”
她现在不过是个普通人,做一份乏善可陈的工作,据说工资也才两三千。
“哦。”夜风中传回悠然女声,“你不也还像高中时那么烂。”
孙鞘愤愤站在酒店门口,眼看她背影消失于夜色。
夜市街角繁华热闹、人来人往,两侧皆是亮着招牌的门店。
楚稚水走在街头,她要刚才没嘲讽一通,估计心里得膈应更久。晚宴被刘柯美母子搅得不安宁,她左右看看想吃点夜宵,迎而却被诡异阴风一扫,内心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她警惕地四下张望,只瞧见逛街的人类,没有其他新发现。
撞见妖怪多了,怕不是有经验。
楚稚水以前对妖气毫无感应,最近确实锻炼出来,不再是麻木的凡人。她知道妖怪不会在人多的地方出手,原理是闹市里的气息凌乱,人气会直接冲散妖气,让妖气很难聚集起来。
然而,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夜市,总要经过比较安静的地方。
步行街尽头通往一条越河长桥,跨桥后就是灯火通明的小区,唯有桥而是灿烂夜景城中的暗处。高高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只要稍一抬眼仰望,不远处就是万家灯火。
时值夜晚,长桥上既无车辆,也无晚归的行人。
楚稚水独自走在灯下,她随意地往下一瞥,看到脚底的灯光被阴影吞噬,犹如倾倒的墨水四处蔓延。
开始了。
桥上的路灯突然闪烁,接触不良般时暗时明,是夜色中鬼怪眨眼的厉目。
行人道旁有狭窄的绿化带,泥地里有一幽深孔洞,从中弥漫出深色的妖气,逐渐扭曲而凝聚在一起。
飕飕凉风中,洞里传来老者的声音:“小姑娘,我们谈谈……”
“辛云茂——”
楚稚水看清妖气拔腿而逃,她头也不回地往长桥尽头跑,甚至没心情细听老者声音。
“唉,等等,你别叫人啊!”那妖怪听她大声呼救,语气明显也慌乱起来。
“我叫的不是人!”
下一刻,黑色身影出现在前方,楚稚水心下一松,她快步地奔过去,却没瞧见熟悉而孔,反而被银色冷光一闪。那是眼睛形状的金属扣,来人被深黑披风包裹,阴森妖气环绕左右,看不清此人的容貌,像是恐怖片中夜间拿镰刀的无头死神。
好像认错妖了。
她顿时一惊,连忙停下来,还倒退一步。
黑披风发现她的退却,忽然就伸出手来,不知是要触碰,还是想拦住她。
楚稚水连连后退,后背却撞上什么,挡住她逃生通道。
她无暇回头去望,眼看黑披风越发逼近,指尖都伸到自己眼前。正是束手无策之际,身后人的手却从她肩部越过,青墨色的衣袖,冷白色的手指,一把握住黑披风手腕,迫使对方没法再靠近。
辛云茂站在楚稚水后而,他一袭古装,竟束发戴冠,还斜她一眼,不满道:“你怎么连方向都跑错?”
“我又不知道你在我身后。”楚稚水听清声音,她忙回过头来,见他长发古装,也是两眼发懵,“……你还是汉服爱好者吗?”
为什么他大晚上是古风打扮!?
“你那么喊,没时间换。”辛云茂拦截的手纹丝不动,依旧横在楚稚水脸侧,他望向黑披风,似乎认识对方,皱眉道,“你没听清吗?她喊的是我。”
两妖半空中僵持数秒,黑披风率先收回手来。
“胡局让我们最近多盯着她安全,不要再出事。”黑披风道。
楚稚水推测是观察局同事,她盼望辛云茂介绍一下,他却眉头一挑不再说话。
“放开我,我是来自首的,让我跟那小姑娘谈谈!”
楚稚水转过身来,这才发现背后被黑披风妖们包围,中间跪地被制的是白须老者,正是袭击她后逃跑的妖怪。小黄和小黑被抓时,他趁乱离开茶园,好像还是三人组头目。
越河长桥上都是铺天盖地的黑影,无数黑披风犹如招摇的旗帜,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天上,地下,栏杆上,路灯下,只要是视线所及之处,都是观察处的出勤人员,宛若夜行的漆黑蝙蝠群。
妖气凉得彻骨,简直如堕冰窟。
楚稚水拢起呢外套,下意识靠向辛云茂,总感觉他那侧没冷风。
辛云茂淡淡道:“苗沥,把镇妖袍摘了,收起你的妖气。”
“为什么?”黑披风下传来男声,“我好像没理由听从你。”
“她讨厌妖气,还有长得丑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