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止有单纯的灵力,还有妖仙的妖力、整座大山的自然之气,种种力量尽数由这个血肉怪物输送过去,通过一些复杂的阵法、或者就单纯是刻画了一个吸灵长生阵。
当初在许州城,福姬只收到了第一个玉坠首饰,随后便有蝎娘娘横插一脚,所以无法预见后面会发生什么,又或许是福姬圣灵之体不好控制,所以才没有后续布置,而胡家这边的手段就显得阴险可怖得多了。
“你口中的那个主人,”梅问情道,“叫什么名字?”
夹着笔的双眼似乎要写,但随后又猛地抬起,笔杆从眼珠之间坠下,它渐渐睁大瞳孔,然后嘭得一声炸裂。
血眼中的水液喷出,湿透了整张纸。
梅问情看着这对被炸成碎片的眼睛,再生灵的气息慢慢消弭。她抬起指尖轻轻地擦了一下唇角,一点很细微的鲜红被抹去,淡淡道:“被它主人炸了。”
“是诅咒么?”贺离恨道,“因为触及到了特定词汇,所以就会被销毁。”
“差不多是诅咒的形式。”
梅问情从他身边抽出手帕,让金纹重新飞回盘旋在手腕上,纹路清晰地依附在肌肤间,金光淡淡地隐匿下去。
她擦了擦手,转而望着神情激动,目露寒意的胡云秀:“这玩意在人间已经算是无所不能的战力顶峰,加上再生灵的加持,几乎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乍然销毁,也不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
胡云秀愣愣回神,深呼吸道:“多谢梅先生相救,无论对方到底是什么,我也一定要为三姐讨回公道。”
梅问情擦完了手,低头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随意地说了一句:“好,你去寻仇。你呢,一个人八成打不过,若是带上神堂的兄弟姐妹,回头谁都能来这片山峰里把你家小辈端了,你们一走,从此北方域外就要乱成一片了,乱世出奇才啊。”
胡云秀被话噎住,简直让梅问情这不咸不淡的话给刺死,脑子都跟着不转轴了,半晌才道:“……那先生有何高见。”
“这样吧。”梅问情道,“只要你给点盘缠路费,这活儿我们帮你干了。”
贺离恨莫名想起在许州城时向福姬索要的那五十两黄金,默默地别开了眼,以免影响她讨价还价、努力发挥。
“盘缠……路费?”胡云秀一呆。
“哎,你不是凡人,我也不要得那么狠了。”她数着道,“对着凡人要点黄金白银什么的,她们倒还拿得出来,对着你要,那不是难为你么……这样,五盅无源之水、十棵无本之木,和我脚下这座山被血浸过的破元晶三百斤,四象土二十五斤,十日后借用胡家的天鼎开炉,给我小郎君打个新剑鞘。这就算你给我们壮酒践行了。”
别说胡云秀了,连贺离恨都听不下去,可他听说这是要拿来给自己打剑鞘的,忽而也不觉得过分,连她到底会不会做剑鞘都不清楚——只要能做出来,想必贺离恨就是敢用的。
胡云秀大张着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皱着眉想了半晌,此刻除了自己除了托付给两人,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抉择,于是做主应了下来:“只要能诛杀幕后此獠,要什么全凭梅先生开口。”
梅问情一开始还做好了讨价还价、慢慢商议的打算,结果见她这么痛快,居然没能发挥得了赚钱养家的特长,也没能在贺郎面前展现自己勤俭朴素绝不败家的一面,只好叹了口气,低头跟他悄悄道:“要少了。”
贺离恨盯着她,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简直像足了被迷晕了头脑哄骗到手的小郎君,让人怀疑这时候就算梅问情当面捅他一刀,他都能觉得对方是有苦衷的。
他迟钝地收敛神情,垂下眼帘,悄悄道:“够了够了。”
梅问情听得想笑,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和颜悦色地数落:“这么不知道节俭呢。”
贺离恨没觉得疼,靠在她身边,似乎是根据这话想了想,在她耳畔叮嘱道:“我可以养你的。我在修真界很有钱。”
他受伤之前差一线就能突破元婴、进入化神期,有钱倒是正常的,估计灵石千万计数,大把大把的都能堆成山。
梅问情一边跟胡云秀商量细节,一边抽空回他,安慰似的语气:“我不图你的钱。”
贺离恨一怔,握住她的手,坚决道:“不行,你可以图。”
“我真……”
“我还有好多天材地宝。”贺离恨加倍引诱,“你得图。”
梅问情:“……行。”
贺郎这才满意。
她跟胡云秀商量好细节之后,胡老太姑一边仔细地做起记录,一边忽然发现关键之处:“梅先生是怎么知道,我家宗祠里有一尊天鼎的?”
梅问情头也不抬:“你家九尾天……呃,天狐的传说里,不是有么。”
“什么样的传说,老身闻所未闻。”胡云秀竖起警惕的狐狸耳朵。
梅问情转过身,跟小贺伸出手,对方便又展开自己的储物戒,她从里面翻了翻,在自己素日里最爱看的几本书中挑了一本,扔给胡云秀。
胡云秀低头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只妖娆绝世的男狐狸精,画风大胆,旁边书写着四个大字——《九尾情谜》。
她这张好几百年的老脸都要挂不住了:“这书一定是杜撰的!”
“啊……这样吗?”梅问情微笑道,“那就当我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