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大写两个字:憋!屈!
同样被森鸥外的操作恶心到的还有太宰治。
因为森先生一直在背后推波助澜,港口黑手党的绝大部分人都认为他们师徒两关系很亲近,然而实际上是怎么回事,他和森先生都心里有数。
摊牌以后,确认他有“弱点”可以拿捏的森先生为了更好的牵制他,致力于将自己塑造成其他人眼里,他最为亲近的长辈。出面与藤原家家主商议他的婚事、主动提出要当证婚人,并且包办婚礼的一应安排,皆是出于这个目的。
同时,这还会给森先生带来附加的好处。
一来,松月酱会因为森先生是他的“长辈”,对森先生较为亲近。要是港口mafia遇到特殊情况,森先生想“借用”下她的异能,松月酱看在他的面子上,大概率不会拒绝。
二来,有了这层关系,想要收入麾下的藤原浅香对加入港口mafia的事会没那么排斥。森先生还能借机跟藤原家搭上线,让港口mafia的关系网中又多一个政员。
三来,就是内部和外部对他的定位了。
森先生刚刚装模作样哭诉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收敛声音。
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早就来了,武装侦探社的社长更是近在眼前,森先生刻意挑在这种时刻给他压上这么一重身份,不就是担心他将来改变心思、想从港口黑手党跑路,提前在另外两个组织那里设门槛嘛。
横滨三刻构想当道,他日后要是还想在横滨混,少不得要跟这批人打交道。
而且别忘了在场半数以上的出席者皆为港口黑手党的成员。
太宰治敢拿爱丽丝衣柜里的所有小洋裙打赌,森先生不仅不会压制听到这番话的人把消息外传,还会引导他们把“首领对太宰治如此偏爱”的原因往这方面想。这样他日后要是真的生出篡位之心,少不得要先顾虑一下内部的舆论。
「太宰治不仅是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弟子,还被其视作亲子」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长了翅膀似的传遍横滨黑白两道。
太宰治知道当场直言“森先生擅自将我当儿子,也不问问我是不是也拿你当父亲看待”是下策中的下策,索性换了种方式反击。
他把受宠摆在脸上,话中带刺的说:“我就是这个性子。森先生受不了,可以找女人生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森鸥外一眼就瞧出这孩子在演戏。
别人以为太宰君的不在乎是装的,实则很介意森鸥外会不会真的在外面有“猫”,事实却是正好相反,太宰君巴不得他顺着话说,这样太宰君就不用认他作父了。
“我没打算要自己的孩子。”
森鸥外早在决定要投身三刻构想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觉悟了。
一个脆弱又娇嫩的小生命,不适合被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拥有,所以森鸥外毫不犹豫的将之从人生计划中划掉了。
他自愿放弃成为一名父亲,但是他捡到了一团孩子气的太宰君。
森鸥外脸上难得带上几分追忆的神情,“太宰君聪明又自我,很不好养。我在教导你的过程中,充分体会到了为人父的不易、以及为人师的乐趣。”
所以,把太宰君视作孩子养,并不是假话哦~
森鸥外自认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当然也有着正常人会有的感情,只不过他惯于把感性的一面用理性压住,时刻以最优解为行动方针。
偏偏太宰君“闹腾”得不得了。同住那几年,太宰君千奇百怪的自杀方式时刻在挑战他的神经。森鸥外在手术台上抢救对方的时候、在各式自杀场景中奋勇救人的时候,情绪屡次出现真实的波动。
他说教时表现出来的无奈,半是真、半是假。
他教导对方时的轻松愉快做不得假。
森鸥外承认他一直在将太宰君当做稳定横滨的棋子利用。可眼看着一颗钻石经由他的手,慢慢被打磨得更加耀眼,他不是不自豪的。
“太宰君,我不需要自己的孩子。有你和爱丽丝就够了。”
一个处于可控状态的理想继承人,以及一个能够放心寄托全部感情的存在——只要拥有这两者,森鸥外自信能恒久的为横滨贡献。
“你会继承我的一切。而爱丽丝,会陪伴我走过余生。”森鸥外顺势说出他的未来计划。
“哈!我不要!!”太宰君对首领之位避如蛇蝎,“这么大个组织管理起来会很累的,森先生你休想就这么抛给我,带着爱丽丝安安心心的去享福。”
森鸥外理智上知道太宰君在和他打配合,可也听出了这孩子话中的真意。
他头痛的摁了摁额头,“太宰君,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也说了是‘最’合适。这也即是说有下位替代吧。”太宰君指着等同于他半身的爱丽丝说:“选手互换,让她上!”
森鸥外明白这个少年在指代什么。
爱丽丝上位,相当于港口黑手党还在他的掌控中。
“太宰君,不要说任性话。”到时候他年纪大了,哪里还有这么多心力管港口黑手党的事。而且森鸥外是绝对无法容忍自己成为像前任首领那样的人物的。他会在合适的时机交权,以免整个横滨又再度被拉入动荡中。
“不要!不要!”
“与其接手海量的工作,我还不如陪你去养老。”
森鸥外十动然拒。
热爱恶作剧的太宰君来给他养老?!
好意心领了,他退休后想过上相对平稳的生活。
森鸥外一早就打好腹稿的台词还没出口,对面的少年就机灵的给他搭好了戏,“森先生只管说。我耳朵捂上了,听不见不想听的话。”
森鸥外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把话说给关注这边的其他人听,“那太宰君就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啊。你不是会读唇语?”
森鸥外正了正神色,语气中不含一丝玩笑意味:“太宰君,正因为你能担此重任,我选择在未来将我最重视的东西(整个横滨)托付于你……”
“森先生分明是不疼我了!”
太宰君明显猜到他要说什么,中途就利索的撇过脑袋。
明明已经是拥有omega的人了,太宰君气呼呼的鼓起脸颊时,竟然还能窥见几分其十四、十五岁时的孩子气。
“把组织交给你继承,怎么就是不疼你了?”森鸥外佯装无奈,“本以为你结婚了会稳重一些,看来性子还是没有定下来。这件事,我们就过些年再谈吧。”
戏演到这边差不多就告一段落了。
森鸥外朝福泽谕吉颔首示意,“让阁下看笑话了。”
“真热闹啊。”看戏看了有一段时间的夏目漱石以人形形态出现。因为年长者参加婚礼,一般会穿戴和服,他是踩着木屐行走在草坪上的。
“夏目老师!”两个弟子恭敬的朝他问好。
“夏目先生。”国木田独步还在纠结怎么称呼他的时候,太宰治已经决定好了叫法,并且还分外自来熟的要求:“您快管管森先生,让他打消那个馊主意。”
“太宰君,这你可就要失望了。”
夏目漱石点头:“老夫很是赞同鸥外的这个决定。”
异能大战结束后,横滨秩序混乱。夏目漱石为了抑制犯罪事件的大量诞生,让这个城市重新恢复稳定,拉了同样热爱这个城市的两个弟子入伙三刻构想计划。
城市的白天由异能特务科和军警来管理,没有他两个弟子插足的余地。再结合性格,谕吉和鸥外谁负责掌管黄昏、谁负责掌管黑夜,分工已经很明确了。
谕吉为江户川乱步创建了武装侦探社。加上有他在背后运作,异能开业许可证顺利的批了下来,以人数精简、办事能力却极为出众为特点,慢慢在三刻构想中站稳了脚跟。
然而鸥外那边却困难重重。
港口黑手党当时还是老首领在位,夏目漱石认为弟子一个人独木难支,急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便以猫的形态在横滨各处活动,物色合适的目标。
夏目漱石最终相中的正是初来横滨的太宰治。
他把这个少年引到鸥外附近,暗暗促成了两人的师徒关系。
太宰治结交友人后,夏目漱石时常伪装成一只很有灵性的三花猫,在他们相聚的lupin酒吧出没——为的就是要近距离观察这个还有点不定性的少年。
因此太宰治告诉友人自己准备求婚那一天,在场的夏目漱石跟着获得了第一手消息。
太宰治为了完善求婚计划,在各种店铺流转的时候,夏目漱石一直在暗暗观察。甚至于这个少年求婚那一天,夏目漱石还溜进了已经包场的餐厅,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夏目漱石透过这些事,完全鉴定出了少年的转变。
比起白天和黄昏,太宰治无疑要更适合黑夜。夏目漱石原本就属意他当鸥外的接班人,如今见他有了「锁」,最后的那点顾虑也消失了。于是在给鸥外回电说会参加婚礼的时候,顺便给自己的弟子做了思想工作。
这就是鸥外刚刚会隐性宣布太宰治是继承人的原因。
不管太宰治以后会不会篡位,下任首领之位九成九会落到他头上。
太宰治本就心思聪慧,听他们这么说还有什么不懂的,“讨厌的大人。都说了不要那个位置了,还打算强行塞给我。”
三刻构想事关重大,未免计划在后期脱节,夏目漱石出言安抚,“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太宰君实在不愿意,想来鸥外到时也不会逼迫你。”
“继承组织,对太宰君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现下还是先好好享受新婚的甜蜜吧。”
“国木田君同理。在继承侦探社之前,好好跟人谈一场恋爱。然后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就成家。”夏目漱石拍着国木田独步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诫,“这点你要向同龄的太宰君看齐。别学你老师,四十出头的人了,至今还是孤身一人。”
他是不指望这两个弟子讨个媳妇回来了。
第1卷 第71章
国木田独步震惊的重复关键词,“继承侦探社?!”
“这反应……”夏目先生维持着手放在他肩上的姿势,扭头看向旁边不动如山的社长,“谕吉,你都带他到这里亮相了,竟然还没跟他说?”
社长面色沉静的点头。
夏目先生狠狠地用手杖底部敲了敲草坪,“谕吉、鸥外,老夫已经隐退了。你们两个弟子就不能让老夫少操点心吗?”
被夏目先生点到名的社长和港口黑手党首领安静听讲,没有一点儿回嘴的倾向。能够从言行举止瞧出他们很是敬重夏目先生。
大概是考虑到两个弟子都已成为某个组织的首领,夏目先生简单说了几句就将手收进和服袖摆,再次把谈话对象转向他。
“这件事谕吉之前有跟老夫聊过。他认为国木田君品行高洁、为人有担当、责任感重,而且始终坚定如一的行走在贯彻理想的道路上,是个合适的托付人选,因此预备在退休后,将武装侦探社交给你继承。不知国木田君对此意下如何?”
国木田独步还没整理好思绪,可这时候不回话实在是过于失礼,所以他下意识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承蒙社长看重,但论名望与能力,我认为乱步先生比我更合适。”
乱步先生提高声音,拉长了调子说:“pass——”
“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乱步先生旁若无人的剥开棒棒糖的外包装,“国木田早熟稳重,做事又有规划,正适合继承侦探社。”
国木田独步拧了拧眉,“可是乱步先生才是侦探社的灵魂人物。”
“让你当你就当!”乱步先生鼓了鼓两侧的脸颊,面上全是对处理公文的不耐烦,“乱步大人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无聊的文件上呢。”
浓烈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国木田独步知道他不该这么想,然而此刻的乱步先生真心像极了刚刚的太宰治。难不成,这就是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智囊的通病?
“乱步大人的推理从未出错。下任社长的位置非你莫属!”
“国木田有担此重任的能耐,而且本人也不排斥继承侦探社不是吗?”乱步先生难得睁开眼睛,露出那双带着锐意的碧绿色眼眸。
被乱步先生直直盯视着的时候,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好似无所遁形,尽皆被看穿了。
不对——就是被看穿了!
因为乱步先生罕见的体现出了严肃的一面,国木田独步不自觉拿出了同等庄重的态度来做回应。他立下保证,“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学习。今后会更努力的提升自我,成长为一个足以肩负起侦探社、不堕其名头的人。”
国木田独步向来是个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人。他朝老师鞠躬,“请社长多加磨炼我。我不惧苦、不惧累,定当歇尽全力,将您布置的任务完成。”
国木田独步肩头落下重量。
那是老师有力的双手。
社长面容一如既往的严肃,“独步,循序渐进、稳步前行,切勿操之过急。我会一直注视着你,一直庇护着侦探社全员。”
言外之意,即是万事有他担着,国木田独步不需要逼迫自己快速的成长起来。
“您的教诲,我定当铭记于心!”国木田独步崇敬着这样的老师,因此更加想要向这样品德高尚的人学习,“不过还请容我为您分忧一二。”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森鸥外羡慕极了,“福泽阁下好福气,有个任劳任怨的继承人。”
他家这个能摸鱼就摸鱼,多扔几个任务过去就抱怨连天,那叫一个糟心。
“森先生,我听出来了哦!你在拐弯表达对我的不满!”太宰治同样为这一天精心准备了剧本。见时机恰当,索性借题发挥,“我还羡慕别人家的上司主动给继承人减负——”
同被内定为三刻构想计划的接班人,国木田独步摊上了一个深明大义的好老师,他就摊上了一个整天想着怎么剥削自己劳动力的屑老板,堪称是完美的对照组。
森鸥外轻咳一声,“那是唯有太宰君能够胜任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