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谢怀清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我会去找你说清楚。”
秦月凉手中的匕首没有放下,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你以为我还会跟以前一样无条件的相信你吗?比起真相,我倒是觉得在这里杀了你跟赵丰瑜更保险一点!”
谢怀清皱眉,“十一,别冲动,今日你就算可以杀了我,也杀不了赵丰瑜,更没办法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你听话,我害谁都不会害你的,等我把一切跟你说明白,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秦月凉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直到听到有声音朝这边过来了,她才终于收了匕首。
转身离开,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信你。”
她也是不得不信。
谢怀清说的对,今日她杀不了赵丰瑜,若是动手,也无法活着从这里离开。
相信谢怀清,倒是她最后一条活路了。
她不怕死,但她怕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死了。
谢怀清看着秦月凉离开的背影,心如刀割般痛苦。
这是她唯一爱过的姑娘,可惜却始终只能错过。
从前,她说她答应要嫁给一个人了,要守诺,不能喜欢别人。
后来,他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情分,再见面已经横隔着国仇家恨,再无可能。
从始至终,他连把爱说出来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再痛,也只能放在心里,因为早就已经没有资格。
秦月凉再回去的时候,脸上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至少赵慕是看不出异常。
当然他此时也不敢往她跟前凑,否则被他爹看到了又要挨骂。
秦月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没人过来搭话。
毕竟都知道她是赵慕的女人,男人不敢,女人不屑。
倒是让她有了些许安静的时间。
不多时,谢怀清也回来了,面色冷峻,又是刚刚那高高在上的皇子模样。
秦月凉轻嗤一声,忍不住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辛辣的感觉在口中蔓延,刺激着味蕾,火辣辣的疼着,好像才能消解一点心中的痛楚。
不知何时,白茶坐到了秦月凉身边,给她递了一杯水。
“秦姐姐似乎心情不好?”
秦月凉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想喝酒了。”
她没有接过白茶的水,而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想了想,她又道,“白茶,你若喜欢无尘就尽管去追好了,我今日便正式搬离白府。”
白茶一愣,“什么?秦姐姐,你跟无尘大哥那么恩爱……不至于吧?”
秦月凉垂眸,“我找到了更合适我的人,他也有你照顾,这不是挺好的吗?”
说着,她笑了下,偏头看向白茶,满身的酒气,偏那双眼睛倒好清明,“而且,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们分开吗?”
陡然被秦月凉这么点出来,白茶脸上一红,有点儿尴尬道,“我怎么会呢呵呵……”
秦月凉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你走吧……”
本以为白茶探得了秦月凉的口风,会立刻离开,却没想到她却犹豫了一下,“可是……你自己喝这么多酒,真的可以吗?”
听着这句似乎真的在关心自己的话,秦月凉愣了愣,侧过头去,便看到白茶关切的眸子,不似作假。
秦月凉顿时一脸怪异的看着她,“你担心我?”
一句话,似乎让白茶陡然回过神来,她猛的低下头去,脸上浮现出一片红霞,结结巴巴道,“我……我关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秦月凉:“……”
白茶这个模样,顿时让秦月凉酒都吓醒了。
卧槽什么情况,这女人真看上她了?
大概是被秦月凉的目光弄的有些不自在,白茶急忙站起身来,“你少喝一点,自己小心些。”
低声叮嘱了一句,便匆匆忙忙转身走了。
秦月凉:“……”
半晌,她揉了揉额头,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这龙炎城的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一个个的,都让她分不清到底是敌人还是友军。
不过……罢了,不管是敌是友,总归她的事不想牵扯进来太多人,离远点最好。
秦月凉这两年武功没什么长进,酒量却长进了不少,自己默默喝了一壶酒,脑子却还清醒。
如今她已经明白今日并非是针对他们设下的杀局,无尘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有危险,她这会儿的状态也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了,于是便也没有久留。
也没打声招呼,便自己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赵府。
秦月凉说要搬出白家并非玩笑。
回去之后带上自己的东西,她便离开了白家,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她在白家至少表面上还是很有自由的,所以离开的时候也并未有人拦着她,不过暗地里却有几个人一直跟着她到了客栈。
秦月凉也懒得理会,只一头扎进屋里呼呼大睡。
睡着了,就不痛了吧。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
秦月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屋里黑漆漆一片,没有半点光亮。
嗓子干涩,她挣扎着起来想要去倒水,结果刚坐起来,就看到不远处桌边有一个黑影,像是一个人坐在那里。
这一下太突然,差点儿吓的她尖叫出声。
幸好那人比她快一步,大概刚刚听到她起来的声音了,这会儿便将桌上的烛光点亮。
然后她也才看清楚,“呼……无尘你能不能别老吓唬我啊?”
第183章
全靠演技
秦月凉拍着胸脯压下心惊,然后才慢吞吞的朝着无尘那边走了过去。
无尘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等她坐过去的时候,已经倒好了一杯水放到她跟前。
喝了两口,嗓子不那么火辣辣的疼了,秦月凉才揉了揉额头看向无尘。
“干嘛不说话啊?”
无尘难得严肃,“我以为你会有话想先跟我说。”
眨了眨眼睛,秦月凉「哦」了一声,“你说我从白家搬出来的事儿?”
“为什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无尘皱着眉头,“阿凉,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不管是赵慕的事,还是去赵府,又或者今日你搬出白家,桩桩件件,你都不曾与我商量便擅自做了决定。”
“事事都是在由你主导,你可曾问过我的想法?”
秦月凉:“哦,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无尘被噎了一下,同时也有点生气,“秦月凉,你非要这种态度吗?”
“无尘,这本来就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按照我的节奏来,还要按照你的来吗?”
秦月凉皱着眉头,“我承认你很理性,按照你的节奏,或许我最后也可以报仇,但是那太慢了,无尘你不是我,也无法理解我报仇心切的心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再在无用的事情上纠缠了,我已经攀上了赵慕,这是最快接近赵丰瑜的方法,你懂吗?”
“所以,你就可以为了报仇,不惜赌上你的名节?你与赵慕纠缠,你确定你还能干干净净的全身而退吗?那日你将自己交给我,你真当我不懂你的意思吗?”
“啪!”
秦月凉一巴掌抽在了无尘脸上,“给我滚!”
无尘微微捏紧了拳头,“好,我明白了,现在不需要我了,就让我滚了是吧?秦月凉,你别后悔!”
“砰!”
门被摔的震天响,屋中也再次恢复了寂静。
秦月凉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哗啦」一声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没多久,屋中便响起了压抑的哭声。
暗处有人低声开口,“你继续盯着,我先回去禀报。”
白府……
白礼眯了眯眼睛,“啧,这两个人居然现在就发生了矛盾,可是没了无尘的帮忙,秦月凉真的还能顺利的杀死赵丰瑜吗?”
他略有一点头疼。
本来让白茶去分裂两人的关系,只是想给两人各自心中造成一点点间隙,这样等到最后的时候才能更好的达成目的。
可是如今两个人就发生了矛盾。这样一来,只怕靠秦月凉自己,未必能杀了赵丰瑜啊。
“继续盯着吧,如今只是吵了一架,无尘未必真的会放着秦月凉不管。”
白礼吩咐完了,心里琢磨着,看来还得让白茶再多劝劝无尘……啧,糟心。
而此时,白礼以为吵了一架正在房间里哭的秦月凉,实际上正趴在床上看无尘给她留下的东西。
她跟无尘当然不是真的吵架,只是一场配合默契的表演罢了。
她白天给无尘的那张字条他看懂了,所以来了。
不过……想想无尘刚刚那些话,秦月凉还真的有些气呼呼,因为她怀疑无尘是在借机发泄他的不满。
估摸着是真的有点生气她总是自作主张吧?
下次有机会可得教训他一通出出气才行!
无尘留下的东西,除了一封给她的信之外,还有一份赵家的地图。
该说不愧是无尘吗?今天那种场合,居然也把赵家摸了个大概。
不过估摸着光靠白天也不太行……莫非他还背着她夜探过赵府?
哼,还好意思说她自作主张,大家半斤八两好吧!
凭什么只许他自己犯险,不允许她犯险了?这不公平!
将赵家的地图记在心里,然后又看了无尘留下的信。
信中一上来就先发了个誓,说刚刚自己说的绝对都不是真心话。
嗯……求生欲一如既往的强。
然后就是一些关于他最近打探到的一些赵家其他的情报,还有偷听了赵丰瑜讲话的内容。
赵丰瑜身边有四大高手保护,两人隐在暗处,两人平日里与他形影不离。
这四人实力相当,不比无尘弱多少。
无尘实话实说,若是硬拼的话,他们两个多半是打不过那四个人的。
当然就算打过了,有他们拖延的时间,赵丰瑜的兵也早就出现把他们给围了。
不过,赵丰瑜有意嫁女给六皇子,等到大喜之日,虽然守卫会很严,但是因为场合问题,贴身保护赵丰瑜的两个人不会离的太近,或许会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但是机会只有一次,而赵丰瑜武功虽然说不上绝顶,但是想一击得手也需要看运气和时机。
而杀了赵丰瑜之后,那四大高手必定也会缠上来,想全身而退并不容易。
所以无尘给出的建议是,活捉赵丰瑜。
有人当人质,想要暂时脱身或许会更简单一点,但想逃出龙炎城,还是很难。
秦月凉将这些看完,心中已经大概有数了。
活捉赵丰瑜,其实也是秦月凉的想法,毕竟她还有太多的事想要问他,若是直接杀了,怕是有些事就无法得到回答了。
至于最后怎么逃出龙炎城……秦月凉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走不走也无所谓了。
而无尘……不用问也知道,他是不会自己逃走的。
秦月凉希望他活,但若不行的话,一起死了也挺好的。
所以后路什么的,没有就没有了,不强求。
除了关于赵丰瑜的这些,另外就是无尘偷听了赵丰瑜与旁人的谈话,终于确定了他与东瑜国国君之间的确并非那么和睦。
赵丰瑜在防着国君,更甚者,他或许也有取而代之的意思。
两人如今之所以表面上如此平和,只是因为互相都没有除掉彼此的把握而已。
秦月凉看了这个,心中忽然一动,难道……
她有了些许猜测,但也只是猜测,便只能暂时压下那些想法。
或许,她得等见过谢怀清才能下结论。
他说会来找自己的,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
谢怀清没让秦月凉久等,第二天早上她在楼下用早饭的时候,一个孩子跑了过来,塞了一张纸条给她就跑了。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时间和地点,正是谢怀清的字迹。
第184章
该不会是变态?
秦月凉知道暗中有人一直在窥视着她,不过关于谢怀清,她肯定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甚至她连无尘都还没来得及说过。
所以这会儿要去见谢怀清,必是要甩掉暗中那些监视她的人,又不能引起怀疑。
用过早饭,秦月凉便一副心情不太好,想出去闲逛的模样出了门去。
一路上逛街买东西,瞧着都没有什么异常,渐渐的到了人多的闹市,后头跟着的人就有些费力了,以至于没过多久就彻底失去了她的踪迹。
“人呢?”站在人来人往的闹市,几个男子从不同的地方汇聚在一起,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然后大家就都意识到了……
“跟丢了?”
“这里人太多,可不好找啊。”
“我回去客栈守着,你们在这里找找看。”
“用不用禀报主子?”
“然后挨骂吗?赶紧找人,要是超过两个时辰还不见人再回去禀报!”
秦月凉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在甩开了那些跟屁虫之后,就立即来到了谢怀清约见面的地方。
此地是一家酒馆,看着又小又破,不过她进去说了找人,并报上姓氏之后,便被带去了后院儿一间房里。
外面看着破,这里头倒是豪华。
秦月凉大致打量了一眼,然后往里面走了几步,便见到了谢怀清。
谢怀清看到她,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十一,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