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是黑月光——西朝
时间:2022-03-22 09:44:09

  可安思远从十岁时起,就一直知道,他以后要娶的媳妇是阿渺。

  只不过从前他看阿渺,就跟看玩伴似的,觉得她武功厉害、又有胆色,完全有资格跟自己做朋友。再过了两年,他自己倒是懂事了些,可阿渺年纪尚小,两人凑在一处依旧是打打闹闹的。

  然而这一回,隔了小半年再相聚,倏然而然的,就发觉感觉突然有点不一样了。

  安思远的视线,从阿渺的手腕、局促地掠过胸前婀娜起伏的曲线,再移到她的脸上,见女孩羽睫微垂,遮住了那双水气盈盈的明眸,娇红润泽的双唇不断开合着,还在专注地解说着混元锤的手柄……

  是不一样了。

  长大了,更好看了……

  “思远?安思远?”

  阿渺半天等不到答复,抬起头,“你到底要哪种啊?”

  安思远幡然回神,惶乱地跟阿渺对视了一瞬,随即扭头起身,扒着树干,“你等我想想!我……我想先爬会儿树!”

  说着,撑住枝干,又噌噌地往上爬。

  阿渺也跟了上去。

  两人在最高的一根粗枝上站定,稳住身形,放眼眺望崖外的青山碧峦、云蒸霞蔚。

  山风清凉,日影斑驳,对面碧痕峰的峰壁垂直耸立,大片的白石光滑如镜。

  安思远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侧目去看阿渺,见她倚着枫树主干、望向崖外,似有些微微的怔忡。

  他促狭心起,拽过头顶的枝条,脚下使劲,晃了晃两人所栖的树枝,咧着嘴,“小心掉下去啊!”

  阿渺睨了他一眼,也踏脚猛踩树枝,“你才小心掉下去。”

  两人互相使坏,打闹起来。

  不远处的空地上,白瑜挥着环首刀,劈砍着练功用的木桩,发出接连不断的梆梆撞击声。

  她年岁渐长,人却变得越发沉默,平时除了阿渺,很少搭理旁人。安思远跟阿渺说话的时候,她就会站去一旁,要么练功、要么发呆,但随时都会将阿渺的一举一动收在眼里,确保公主安然无恙。

  “你的小侍女跟那木桩子有仇吗?砍得那么用力。”

  安思远被敲打声吸引了注意,拽着枝条,朝下瞥了一眼。

  “说过多少次了,白瑜不是我的侍女。”

  至于那木桩子嘛……

  原本是没仇的。被她俩刻上那些名字以后,就变得有仇了。

  刚入山的时候,两个女孩都时常被卞之晋的体能训练折磨得半死,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六个时辰练功、两个时辰背心法和吃饭,余下时间基本是倒床就睡,一刻闲暇的工夫都没有。有时实在累的坚持不下去了,白瑜就攥着拳头说:“只要一直记着仇恨,一刻也不忘,就能扛住!”

  于是阿渺便开始往练功的木桩上刻名字:陆元恒、程卓、玄武营里姓褚的那个将军……

  她那时还识字不多,又不清楚每个仇家的姓名,实在写不出字就干脆用画代替,比如画个将领模样的小人,再往身上扎一把刀之类的,十足的孩子气。

  “思远,你们是不是要跟南朝开战了?”

  阿渺重新倚回到主干上,望着安思远。

  “没有啊!不是跟你说过,那姓陆的这几年一直在安抚内政、没精力开战吗?再说,沂州也拿不出那么多军资支持南征吧。”

  “我还以为……”

  阿渺眼神黯了黯,垂目望向峰峦下的曲河,“你突然想设计上战场的兵器,嬿婉这次也没来……我还以为是要打仗了,水路危险,侯夫人不放心让她来呢。”

  天穆山下的水源,一头接着沂水南端,位于南朝境内,另一头蜿蜒曲折、时南时北。赵易和安氏兄妹每次入山,都是从北面经一条暗河而至,以避开有可能出现的南朝巡兵。

  “我们不是还在跟柔然和周孝义打吗?上回我带兵去扎固河的事你忘了?”

  疑心阿渺忘了自己的英勇事迹,安思远的语气不觉忿忿起来。

  但他一向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又倚到树上,跟阿渺肩抵着肩,扯下一片枫叶,在指间漫无形状地碾着:

  “至于嬿婉那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小就喜欢学你们南边的作派,因为马上要满十五了,就非要弄个什么及笄礼,现在正在家里瞎准备。”

  “嬿婉就要满十五了?”

  阿渺居于山中,日子单调而重复,常常过着过着就忽略了年岁。

  安思远斜眼瞄向阿渺,想起她与嬿婉年纪相仿,再过几个月也将满十五了。

  按着汉人的习俗,这就是可以嫁人的年纪了。嬿婉那傻丫头,成日在家涂脂抹粉、时不时还抄些伤春悲秋的酸诗,心思一眼就让人瞧破。可身边的阿渺,却总有种让他看不明白的感觉,牵系着那般复杂深刻的国仇家恨,却偏又在天穆山这样避世而单调的环境中长大,有时候,他觉得她就还像小时候那样的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可有的时候,又觉得她心底的那些仇怨、以及由此而生出的某种强烈意志,随时随地都能将她表面的那层无忧无虑给抹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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