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她刚张嘴想问他,却被他轻轻翻过身环抱住,一个温热的吻随即落下来。
他很着急,又很激动,框住她的两只手臂还在微微颤抖着,隔着衣服如蔓都能感受到他慌乱的心跳。他认真地吻过她的嘴唇、鼻尖、脸颊、眼眶、耳垂,最后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大口喘息着,情难自抑。
“蔓儿,蔓儿,收到信了吧,知道我有多想你么…”他偏过头,对着她的耳畔低声喃喃,一团一团暧昧的热气氤氲在耳周,她感觉全身上下流过密密麻麻的电流,瞬间失去了力气。
“我思念你…入骨…”他含糊说着,忽然把她抱了起来压在墙上,重重吻了下来。他的吻带着如此张扬而明显的欲念与情动,一双手不知所措地在她的后背摩挲,四周的温度骤然上升,如蔓也被体内的燥热搅动得意乱情迷,仅存的理智阵地在这一刻彻底沦丧,溃不成军。
一番忘我的耳鬓厮磨之后,如蔓实在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被牢牢压制,差点要窒息了,这才将手臂一撑,将他推开了尺寸的距离。
“王爷,这是宫里。”她侧过脸,细细喘着气,含蓄地提醒他别做的太过。
赵熠定定地望着她,月光下,她乌亮澄澈的眼眸仿佛染了一层清晨的露水,脸颊上一片微醺般的绯红,额头和鬓角都沁出了莹莹细汗,身上还带着丝丝缕缕茉莉般的清香。
他真的沉醉了,沉醉到忘了自己如今无比艰难的处境,只想与她一直到天荒地老。
“王爷,今晚饮福大宴,你怎么溜出来了?”如蔓有些招架不了他这般热烈的思念,不得不生硬地起个话题,按下他心头汹涌的热火。
赵熠看她这副含羞的模样,就猜到她心里所想,也不再勉强,轻轻将她放在地上,道:“官家身体熬不住,提前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人逢场作戏、相互吹捧,实在没意思。柴姑姑告诉我你来了,我哪儿还待得住,这不赶紧就过来寻你嘛。”
如蔓闻言倒是一喜:“这么说官家相信你的清白,解除囚禁了吗?”
赵熠脸色瞬间一冷,轻哼一声道:“非也,只是有人替我求了情。”
“谁?是不是那个帮忙传信的人?”如蔓先前就觉得,赵熠的书信传递出来简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听他的意思,宫里的势力错综复杂,似乎有人想可以拉拢他?
“是的。我被关入岐阴殿后便生了病,有人一直暗中给我送药,那封信便是找他送出去的。到今日上午,内侍省的人过来传口谕,让我参加今晚的饮福大宴。我多问了几句,那传旨的公公说,之前礼部的人找官家确定参宴名单,他亲口说不让我去,可今日一大早又改变了主意,不知是谁劝了他。”
“你生病了?严重吗?可好些了?”如蔓吓得连忙掖了掖他的雪氅,拉着他靠近墙角以避开风雪。
他说了那么多关键信息,她最关心的却是他的身体,赵熠心中舒悦,不由得展开了笑颜,双手一环,再度把她裹进雪氅里,贴近她的脸道:“风寒而已,已无事了。”
“那就好。”关心传达完毕,如蔓的注意力回到了案子本身,“如此说来,究竟是谁在背后帮你?”
“我猜,是刘后。”他轻轻地在她的耳边点了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气声慢慢说着,“上次晚上那人来送药的时候,我事先让吉公公在岐阴殿的庭院里铺了一层细腻的红泥。第二天,吉公公顺着泥印,寻到了坤宁殿。”
如蔓惊讶地捂住了嘴。
如果刘后在暗中帮助赵熠,那么毫无疑问,隐藏在层层迷雾之后的主使只能是洵王。那幽和园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如蔓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原来自己一直先入为主地以为王立昂在幽和园见的是刘后,但他实际上极有可能是去见冉贵妃!
她把细腰的话简单转述了一下,再结合之前种种迹象,分析道:“如果是洵王一派,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先前在庐山的紫烟山庄,王爷你甫一入住,青霜剑就被偷了。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庞冰为何能这么快知道王爷的住所,并且第一时间锁定青霜剑的位置,现在想来,定是彭柏或严午偷偷报了信。”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取过往诸事的疑点,神思专注,连发丝被寒风吹到了嘴边都未曾察觉。赵熠伸手替她挽起几缕青丝,她红着脸笑了,只与他对视一眼,又害羞地转开目光,接着道:“还有六皇子遇害之事,整体布局极其缜密,从烟柳班故意迟到躲避入宫审查,到安排他们在紫宸殿门下候场,再到利用礼部尚书的头疾调走当值的太监,这些事情绝不可能由贺林一个低阶的教坊乐部官员所能完成的!”
“不错,暗地布下这么大的阴谋,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贺林确实做不到,只有洵王可以。”
如蔓点了点头,很快却敛起眉峰:“可是,这都是我们的推测。洵王是当朝最有权势之人,可我们手里一无物证二无人证,说给谁都不会相信的。”
赵熠听她的分析,想起了一件小事,道:“还有一件事。你被困添香楼那一次,洵王在关键时刻把你救下了。我曾问他怎么会知道此事,他说是你找的那个跑腿的冲撞了他的马车。我本想去验证,可第二天就被官家禁了足。现在想来,此事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如蔓快速思索着,神情凝重道:“王爷的意思是,怀疑洵王的消息来源实际是其下线,而并非所谓冲撞马车的跑腿儿?不对呀,如果当时那两个追杀我的人真是他的下线,他们按上峰命令追杀我,洵王作为发布任务的施令者,更不应该后来出面救我呀。”
赵熠闻言也觉得奇怪,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如蔓沉默了片刻,忽又摇头道:“不,不对,追杀我的那两个男人也许不是洵王手下的人,我记得贺林家中搜出的汴京暗线名单全部都是女子。”
“你那时候刚刚进京,在汴京又没有仇家。若不是洵王的人,还有谁要追杀你?”
“仇家,仇家…”如蔓脑中亮光一闪,激动地抓住赵熠的衣袖道,“王爷,会不会是张汝成或者秦广财派出的杀手?他们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便派人追杀,这些杀手进京后肯定要与汴京地界的最高指挥,也就是洵王,取得联系。洵王虽然并非两人的直接领导,但一定有方法掌握他们的动向。所以,当时两个杀手准备下手干掉我的时候,洵王也得到了消息,但许是因为洵王没想在当时除掉我,所以寻了个由头假意把我截了下来。”
“洵王,他当时恐怕也没安好心…”赵熠忽然感到一阵后怕,若自己来晚一步,如蔓真的进了洵王府,恐怕就是和在赵元昊那里相同的命运了。他越想越害怕,再度紧紧抱住如蔓,只有真实地感受到她的呼吸与体温,他才能慢慢覆盖掉脑中不断浮现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