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京州大学，生生你有把握吗？”施映嘴里叼着牛奶吸管问道。
戚生生摇摇头：“没有。”
施映揽着她的脖子，鼓励道：“没事，我相信你可以的。”
戚生生笑了笑，指着她的志愿问她：“那施映同学你有把握吗？”
施映还是如往常一样，自信又骄傲，她昂了昂头：“必须的，我可是未来最厉害的女明星。”
“等我赚了大钱，我就在京州买套最大的房子，把你和小允都接过来，我养你们一辈子。”施映得意地笑道，目光落到蒋显允填的学校名字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京州大学有飞行专业吗？”
戚生生听到这话，心情也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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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显允竞赛的那天梧城的天空很阴沉，天上压着厚厚的云层，偶尔能听见几声沉闷的雷声。
林若岚特意开车送她到考场，戚生生和施映也来到了考场门口想给蒋显允一个惊喜，但还没等蒋显允笑出来，林若岚没有起伏的声音就盖了过来。
“小允，时间要到了，进去吧。”
蒋显允嘴唇瞬间泛白，她朝着二人笑了笑，跟着人流走进学校，直到背影消失。
施映不满地看了眼林若岚，连声阿姨都不想喊了。
戚生生没什么表情地叫了句阿姨，随后三人便一句话都不说了。
考试将近三个小时，等待的时间很无聊，林若岚忽然开口：“听小允说，你们两个都是艺考生？”
戚生生嗯了声，不明白她问这个干嘛。
林若岚听到回答，嘴角这时忽地扯了个不咸不淡的微笑，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戚生生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样啊，这也是一条捷径，蛮好的。”
蛮好的这三个字落在耳朵里没有一丝让人舒适的意思。
二人都听懂了弦外之音。
艺考是差生考上大学的捷径。
林若岚没有丝毫想收敛的意思，也不觉得自己一个大人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有什么不对：“我们小允文化好，倒给我省了笔钱呢。”她轻笑一声，“联考结束了该校考了吧，那更没时间学习了，我们小允不一样，是要靠成绩考进京州大的，时间很宝贵的，这段时间你们仨就少来往吧，等高考结束再说，你们不学习小允还要学呢。”
这话说得很清楚。
你们来找她会影响到小允的学习。
施映气笑了，林若岚也不看看蒋显允现在的状态，哪里像个健康的样子，都快学得要晕倒了，这还怎么被影响？
她正要出口呛回去的时候，戚生生拉住了她，施映喉头一顿，愤愤地闭上了嘴。
戚生生胸口憋闷，也想驳斥她，但这里人多口杂，跟长辈争论起来也不太好，她深吸口气，表情严肃，直视着林若岚，冷声道：“阿姨，就算是机器也是需要休息的，何况小允还不是机器，她是个人，需要睡觉需要喘气，我们可以不来找她，但请您让她喘口气。”
林若岚闻言瞬间不乐意了：“哎！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啊？你什么意思啊？谁不把她当人了？谁不让她喘气了？”
施映翻了个白眼，在一旁小声道：“谁反驳说得就是谁呗。”
“你！”林若岚指着她俩，满脸怒意，声调拔高，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你们爸妈怎么叫你们的？！跟长辈这么说话，我的孩子你管我怎么教！”
林若岚一副破防的样子，颇有不辩个高低不罢休的气势。
戚生生注意到周围越来越多探究的视线，她不想在蒋显允的考场外引起什么骚乱，也不想蒋显允在她们和林若岚之间为难，拉着施映的手朝外走，施映临走时还淡淡看了眼发疯的林若岚。
那一眼淡漠，像在看挑梁小丑。
林若岚被那个眼神刺激到，胸口气得起伏不断，碍着周围人的视线才没有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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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显允考完出来没有在门口看到戚生生和施映的身影，林若岚面如冰霜，她原本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落了下去。
“妈，我同学呢？”
听到蒋显允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那两个人，林若岚冷哼一声：“走了，人家不想等你。”
“我警告你，以后都不准和那两人来往，一点礼貌都没有，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教的，就那么就长辈说话，什么东西——”
蒋显允明显不信，她皱了皱眉，没有力气和她吵：“妈。”
她心累地叹了口气，知道林若岚是个什么样子，她肯定和施映她们说了什么。
“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林若岚都在问她考得怎么样，难不难，有没有空着的，一等奖有把握吗……等等，没有问一句她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冷不冷……
蒋显允盯着车窗外飞驰的绿化带，觉得胸口越来越闷，氧气越来越稀薄，她快要喘不过气了，胃里开始翻滚，她觉得自己像只翻着肚皮的金鱼，雪白的肚子对着空气，生命力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啊——！”
在林若岚又在问她怎么不说话时，蒋显允受不了地抱着脑袋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了一声。
林若岚被吓了一跳，在红绿灯前刹住车。
“你发什么疯？”
蒋显允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眼泪无声地砸在裤子上。
“蒋显允，你发什么疯？”
女人冷静又淡漠的声音在车里响起，似威胁又似警告。
发什么疯？
蒋显允面无表情地放下手，眼眶很红，眼底血丝遍布，她空洞地盯着红灯，直到它变成绿色。
她可能真的疯了吧。
作者有话说：
我也气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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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60章 、60
◎不喜欢没有结果的事情◎
联考之后各个艺术院校都陆续公布了校考时间,京州大直到一月中旬才正式进行网上报名，考试要等到二月底开始，三月核算成绩，公布成绩在四月上旬。
京州大美院校考的具体时间日期还没有公布,戚生生担心要是报了其他学校,到时候考试时间都撞在一起,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她只报了京州大一家。
李鑫看了之后不太赞同：“不给自己多留几条路吗,要是到时候没拿到证怎么办？”
戚生生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是还有联考成绩嘛。”
李鑫闻言摇摇头：“你呀，就是心太大了。”
戚生生笑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不太想给自己留太多退路,那样的话她就无法拼尽全力了。
-
日子在平淡中流淌,戚生生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学习上，把因为集训而落下的课程慢慢补上,数学依旧是她的弱项，经常晚自习回去还要再学个两个小时，一般都要到一点才能睡,每天都仿佛在吊着一口仙气活着。
时忱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戚生生每晚刷完题准备睡觉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看眼时忱的窗户，灯都是亮着的,他睡得比她还晚。
戚生生看着q q上时忱发来的晚安，担忧地皱皱眉,时间将近凌晨一点,他一个高二的学生为什么也这么晚睡啊。
想到这她试探性地发了个消息过去：【怎么还不睡？】
过了好一会儿,戚生生从厨房倒了杯热水回来,那边反问：【你怎么还不睡？】
生生：【学习。】
三窟：【我也学习。】
……
戚生生握着手机把窗户打开,初春的夜里还是很冷,她瑟缩了一下，看着时忱坐在窗前的倒影，有些失神。
时忱好像在瞒着她做些什么。
这个想法让戚生生心里莫名不舒服。
有什么事需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戚生生托着腮，看着那道人影，下一瞬，那人影似有所感地站了起来，慢悠悠地靠近窗边，伸手推开了玻璃窗。
“！”戚生生目光一怔，站直了身子。
时忱清晰的身影出现在窗边，虽然看不清脸，但少年形容懒散，单手插兜，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直直看向了她的方向。
手机适时震动了一下，戚生生眨眨眼心头微动。
三窟：【别看了，快睡吧。】
像被人戳破了心事一般，戚生生下意识关上了窗户，耳尖在黑暗里红了起来。
生生：【我看什么了？我没看啊。】
看到这条消息，时忱嘴角上扬，懒洋洋地抬眸看了眼已经紧闭的窗户，像哄小孩一样
：【我说别看书了，你在瞎想什么呢？】
对面沉默良久，才嘴硬回道：【知道了，晚安。】
时忱收起手机，慢慢收起笑意，视线凝在那扇紧闭的窗户上，有风吹进房间，将书桌上的英语复习资料吹得哗哗作响，天边撒着几颗微弱的星辰，四周静谧无声，这个城市陷入了休眠阶段。
少年长身玉立，只着单薄长袖的背影显得无比落寞。
-
二月初，蒋显允的竞赛成绩出来了。
她没有考好，只拿了二等奖，够不上保送名校的资格。
这个结果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那个每次都在全校前十的学霸蒋显允竟然在竞赛中失利了，甚至都没考得过平时成绩不如她的人。
那天戚生生记得很清楚，林若岚风风火火地来到学校，一脸不可置信，眼里有压制住的怒火。蒋显允听到她的声音身子微微从颤抖，脸色比纸还白。
姬明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那天上午她都没有回教室。
下课的时候，戚生生和施映悄悄走到办公室门口偷听里面的声响，可是只能听见林若岚和老师们的对话，蒋显允没有说一句话。
“蒋显允那段时间状态是不怎么好，平时的模拟小考也不稳定，应该是压力太大了，没休息好吧。”竞赛班的周老师解围道。
“这怎么可能没休息好呢？我特意给她排了一个时间表，什么时候学习吃饭睡觉，我们都严格执行，每天睡够七个小时，这是必须的。再说了有压力不是应该的吗？压力就是动力。周老师你就跟我说实话吧，她是不是在学校偷懒了？”林若岚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看向蒋显允的眼神带上同情。
周老师表情尴尬，咳嗽了一声，笑了笑：“蒋同学很刻苦，人家下课休息的时候她都在学习，考试嘛，八分靠实力，还有两分也是靠运气的，可能考试那天她没发挥出自己真正的水平。还有高考呢，路多着呢。”
林若岚闻言看向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蒋显允，冷哼一声：“保送都做不到，她还有什么用，还能指望她高考考得好吗。”
这话说得严重，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陷入冰点，没人敢再发言。
门口的施映听到这句话眼眶霎时红了，她想起她和陈砚达分手的那天晚上，蒋显允和她坐在湖边说得那番话。
“我们这个年纪应该追求一些有结果的事情。”
追求有结果的事，就是听从林若岚的话上个好大学，一辈子被她摆布，有个漂亮的人生。这样的话，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两人站在办公室门口，明媚的阳光照进走廊，可她们两个人却觉得通体冰凉。
那天蒋显允被林若岚带回了家，连请了三天的假，直到放寒假前一天才到学校拿作业。
她又瘦了，整个人脱了相，下巴尖细，脸还没有巴掌大，眼窝深邃，眼睛里没有光芒。
等姬明说完了寒假的注意事项，班级响起热闹的喧哗，戚生生作为值日生去打扫卫生区，施映则立即扯住了蒋显允的手。
“小允，我们三个一起去吃抹茶冰淇淋好不好？”她小心地注意着蒋显允的表情。
蒋显允的手很凉，被施映温暖的手握住瞬间变得僵硬。
她微微笑了笑，把手抽出来，把包收拾好，语气平静：“不行，我妈在门口等我，她帮我找了假期补习的老师。”
施映的心揪在一起：“那我买给你，你带到车上吃？”
蒋显允动作一顿，沉默地把包背好，声音低哑：“施映，我不喜欢抹茶味。”
“那巧克力的？或者你想吃什么我都买给你。”施映不放弃。
教室里渐渐没了其他同学的身影，夕阳的余晖落进教室里，施映眼眸闪烁，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女生。
蒋显允背挺得很直，沉重的书包把她瘦弱的肩膀压出痕迹，她背对着施映站在原地，声音是被刻意隐藏的疲惫。
“我不想吃，什么也不想吃。”
“施映，你以后就别管我了。”她抬头直视着阳光，低喃道，“我不喜欢没有结果的事情，我也守护不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施映红着眼，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想理我了吗？”
蒋显允眨了眨眼，将雾气驱散：“不是，是我没用。”
她说完自嘲一笑，扭过头朝着施映笑，很好看。
“我送你的那本书你扔了吧，不用为难自己读下去了。”
说完这句话，她一步一步消失在施映的视线里，背影融进落日余晖中，像根针一样扎在施映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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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寒假很短，春节陈隽和戚生生没有回白安老家，在店里简单吃了顿年夜饭，倒比在白安舒服开心更多。叶凤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少了个免费劳力有些棘手。
初三那天，时伍和时忱不知为何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那天晚上，戚生生拿着烤好的曲奇饼干走到时家门口，就听到了二楼传来父子俩的争执声，具体吵的什么她听不清，但下一瞬，就见时伍愤怒地打开二楼的窗户，将一个黑色的东西扔了下去。
正巧落在戚生生的不远处。
她接着门口的灯光，看清了被时伍扔掉的东西。
是那台时忱很宝贵的单反相机。
他时不时会抱着它拍照拍视频。
相机的镜头和机身已经摔得分了家，镜片碎了一地，但机身勉强存活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