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薇马上说：“他找的君副，他肯定在啊。”
“是吗？”
暮京瓷有些狐疑：“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季无渊眼神凌厉了些，看着她：“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这么危险的事，你不知道找我，一个人跑来冒险？！”
暮京瓷缩了缩脑袋：“也还好啦……”
“闭嘴！”
暮京瓷不说话了。
就凭着车内极速下降的气温，她就知道这男人真生气了。
腮帮子鼓了鼓，她果断选择避难，再不吭声。
反正车里还有外人，无论车是谁的，舒薇这些人是怎么来的，她都不宜多说，就干脆沉默。
然后车子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一直开到银行。
暮京瓷和舒薇跟着张律师取了保险柜钥匙，走到银行保险柜存放处。
张律师从保险柜里取出两个硬盘，还有一份文件。
舒薇适时走到远处看着，不干涉这件事。
暮京瓷把文件翻开，看到那正是暮氏夫妇所立的遗嘱，上面的签名也确确实实是他们的笔迹。
一看到熟悉的笔迹，她的眼眶瞬间有些热。
颤抖着手抚上去，抚过冰冷的纸张，却宛如抚摸到父母的脸。
她忽而眼眶一热，但在泪水即将涌出眼眶时，她深呼吸克制住了。
放下文件，指向硬盘：“这两个是？”
张律师说：“一个是我立新遗嘱时所用的电脑的硬盘，另一个，是徐律师电脑的硬盘。”
暮京瓷一惊，看向张律师。
张律师耸耸肩：“我说过，给自己留了后路。”
“我扔了徐律师的电脑，但硬盘被我取出来了。”
“拿着这些东西，以后暮宗越反咬我，我就算鱼死网破，也会拉他下水。”
暮京瓷马上问：“那徐律师……”
张律师却垂下了眼眸：“他是真的……”
死了……
暮京瓷眸光暗了暗。
看张律师的眼神里，也多了一抹冷光。
但这冷光一闪即逝，她很快调整好情绪，拿起这些东西：“它们就交给我吧。”
第96章
不然我跪搓衣板吧
张律师却按住她的手：“你这样，我岂不是没有了筹码？”
暮京瓷冷笑：“筹码？”
“你现在已经是暮宗越的弃子，你最大的筹码，是你的命。”
“暮宗越在京城有势力，在其他省市，却是一般般。你把东西给我，我安排你到外省避难，等我翻盘了，你再回来。”
张律师有些迟疑：“你在京城已经无权无势，还能安排我到其他省市？”
暮京瓷噗嗤一声：“我在京城无权无势，只是因为把暮家让出去了。”
“如果以前联系的人，现在还和我联系，难免受牵连，我就干脆不联系。”
“但在其他地方，我有点人脉很奇怪吗？他们帮我，暮家的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张律师还是半信半疑，一直看着暮京瓷，手也没放开。
暮京瓷叹一口气，干脆把手撤走，说：“给你十分钟考虑。”
“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出去各走各路，就当今晚什么也没发生。”
张律师从她的表情，已经看出不悦，这话也不是吓唬人的话。
想到她今天是真的冒着风险救了自己，想来这场「合作」，她是真心想做。
而手段也是没得说，连着别人的通话记录也能弄过来，没有点能力和人脉，恐怕做不到这样。
加上他现在从暮宗越雇来的人手里逃脱，对方肯定还有下一次行动。
让他一个人在京城待下去，他是真心不敢的。
横竖都有可能是绝路，那就只能赌一把了。
终于把手拿开，亲手把文件和硬盘递给暮京瓷：“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暮京瓷冷笑：“别说得一副我给你打工的样子。”
“对于那几个人，除非我死，不然不可能放过他们。”
“而你，我保你在我翻盘的期间，你是安全的，以后还得靠你自己。”
她说完，把硬盘和文件都转移到银行提供的保险箱里。
然后和张律师一起，离开了银行，连夜赶到汽车车站。
那里早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候着，暮京瓷把乔装打扮过的张律师带到他面前，说了句「拜托吴先生了」。
吴先生马上很客气地说：“暮总嘱咐的事，一定做到。”
暮京瓷莞尔一笑：“已经不是暮总。”
吴先生不以为然：“迟早还会是的。”
“借你吉言。”
“祝暮小姐顺利。”
两人握了个手，吴先生示意张律师上车。
张律师便也和暮京瓷说了再见，上车去了。
那车子是吴先生经营的客运公司的客车，吴先生是C市人，在C市颇有名望。
不仅经营了客运公司，在其他领域也颇有成就，和暮京瓷合作过不少回，暮京瓷还带他赚了不少钱。
他在C市与黑白两道都有交情，现在亲自来接，安全性自然有保障。
等张律师到了C市，他还会把张律师安排到公司的员工宿舍，在那里足够掩人耳目，以吴先生的地位，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上门。
于是暮京瓷看到车子开动，就已经放下心来。
等车辆从车站驶离，她也转身和舒薇走出车站。
暮京瓷和舒薇一回到越野车，都被车里冷到极点的气氛冻得一哆嗦。
暮京瓷光看侧脸，就知道季无渊还在生气。
不敢吭声，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又因为她把握不好硬盘怎么处理才最安全，只能先去一趟四季家。
顺便回到之前的停车场，把向四季借的，闲置好几年的车子开了回去。
四季读取了硬盘内容，确认里面如张律师所说，是新遗嘱和原遗嘱的证据。
所有信息都能表明，暮宗越找人篡改遗嘱，铁证到手。
暮京瓷也没想到，这次的收获居然这么大。
她原先做好打拉锯战的准备了。
如今以她手上的证据，她完全可以起诉暮家。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准备再好好盘算一下后续的计划。
而因为要思考这些事，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到回了季无渊公寓，她还是不在状态，提着保险箱低着头，直愣愣地往前走。
一直又走到铁艺楼梯口，她才突然感觉，身后气氛不大对。
背上好似有无数冷冰冰的针在扎，冻得她一个哆嗦。
回头一看，季无渊直挺挺地杵在门口。
进门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没走进来。
再看看那张黑如凝墨的脸，暮京瓷一个冷颤，终于意识到这男人还在生气。
生很大的气。
她连忙把手中的箱子放下，屁颠屁颠跑过去。
跑到他跟前，手指戳了戳他胸口：“怎么了？”
季无渊沉着脸，压着嗓音：“你说呢？”
暮京瓷继续装：“不知道呀。”
季无渊深吸一口气，钳住她下巴：“那你知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
暮京瓷被他捏得撅起双唇，说话有些含糊：“唔……我这不好好的……”
“要是不好怎么办？！还敢在停车场放警笛录音，冒充警车，开远光灯闪敌人的眼？你知道但凡有半点差错，你都得当场交待在哪里不？！”
“唔……冷静……”暮京瓷被他捏得有点痛，拿手掰他的手。
一边掰一边说：“当时条件有限，我只能这样了嘛。现在没事就好啦，憋生气憋生气……”
季无渊却是快气炸：“还说风凉话？！是不是急死我你才开心？！”
“我错啦，下次绝对不会，我保证！”
“还想有下次？！”
“唔……”暮京瓷有些崩溃：怎么绕不开了呢？
还越说越气了。
本来就冷的脸，这会子跟要刮龙卷风一样。
这可咋整？
不会哄啊……
她突然有些纳闷：“是不是四季告诉你的？”
季无渊怒目而视：“不然还有谁？她不说，你还打算一直瞒我对不对？”
暮京瓷尴尬地笑：“也不是啦……哎呀，那你早知道了不早说。”
“我要是说了，你保不准还想什么鬼主意躲开我！”
“哈……哈哈，误会……”
“还笑？！”
“我错了，真的错了，你要怎么样才消气？”
“消不了，除非你以后乖乖让舒薇跟着你。”
“额……”
“嗯？”
“不然我跪搓衣板吧……”
“暮京瓷！！”
第97章
不守信诺就和我领证
暮京瓷心很累。
看这男人的架势，她知道这茬轻易过不去了。
想了半天只能妥协：“行行行，我再也不擅自行动了行不？”
“也不瞒着你和舒薇了。她跟我多久，我就让她跟多久，好不好？”
见季无渊还是黑着脸，她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
他还是没反应，暮京瓷只能继续说：“我要是再瞒着你干危险的事，我……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季无渊的脸色更黑：“嗯？”
显然是不满意。
暮京瓷咬了咬嘴唇，思前想后，又改口：“那我要是食言，我……我跟你姓莫！”
季无渊长眉挑了挑：“跟我姓莫？”
冷哼一声：“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引以为豪的姓都拿来改了，这么大的代价还不行？！”
季无渊心想这迟早的事，能拿来发誓吗？坚持说：“不行就是不行，继续换。”
暮京瓷只得继续想。
想了半天，怒拍一掌季无渊胸膛：“不换了，就这样，我暮京瓷一言九鼎！”
又说：“我要是跟你一个姓，以后分分钟被人误会，没人娶了好吗？我拿自己终身大事跟你发誓，你还不乐意，你想得美哼！！”
说着就往回走。
季无渊一看她转身，长眉纠在一处。
下意识伸手拉住她：“京瓷……”
暮京瓷被迫停下来，回头：“怎么啦？”
季无渊叹了一口气。
神情缓和了一些。
但语气还是很无奈：“你记得以前，我但凡受点伤，你都是什么反应吗？”
“你甚至会掉眼泪。”
“那现在你冒这么大的险，难道我就没有感觉？”
“看到你一声不吭做决定，我就不难受？”
他握她手腕的手，力度加深了一些。
狭长的眸子里，如一片泛着微微涟漪的湖。
他说：“既然你会在乎我，你就没想过，我也会在乎你？”
“你冒险，你受伤，你知不知道我也会跟着痛啊？”
他字字真挚，声音低沉却不再冰冷。
眼里是切切实实的心痛和落寞，还有一点点乞求，仿佛乞求眼前这个人，可以稍微理解他的心情。
暮京瓷看着这样的他，一时失了神。
有一瞬间，他眼里的落寞让她的心脏也跟着抽痛。
同时她感觉，方才的那番话里，某些用词，某些情绪，似乎超出了正常范围。
这不像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对话，不像朋友，也不像亲人或家人。
意识到这点，她突然有些乱套。
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让她心跳和呼吸都乱掉的情绪衍生。
暮京瓷倏忽有点慌张，想把手抽出来。
奈何季无渊没得到她的回复，似乎不打算放开她，手上力道又紧了紧。
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炙热，暮京瓷的心跳更乱了。
害怕被察觉到异样，她只能干笑两声，一副无所谓调侃的样子说：“你这个话说得……不觉得……有点肉麻？”
季无渊倏忽愣了下，眼里划过愕然。
随后皱起眉头，看着眼前明明慌张，还有故作镇定的女孩，脸色又开始变暗。
“暮京瓷……”他咬牙切齿地开口。
暮京瓷脊背有些凉：“怎么了……”
“你是个傻子。”
暮京瓷：“……”
行吧，又被嘲讽了。
莫名其妙……
不过看他神色，已经没有先前的震怒，她知道这茬好歹已经绕过去。
回身拍拍他肩膀：“消气就好，没事我回房啦！”
说着又要走。
季无渊目光一沉，手突然伸出，揽住她的腰。
再一用力，把她揽到自己身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