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指令——寄欢
时间:2022-03-23 08:07:10

  他侧身帮她拉过行李箱:“你男朋友应该不会介意吧。”
  “……已经分手了。”
  他的嗓音带笑:“真可惜。”
  “其实我可以换一家酒店……”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贺憬止住。
  他语气依旧平缓。
  “意意,不要拒绝我。”
  贺憬侧首看她,眸色清浅:“这句话,你也对我说过。”
  宋幼意一愣,往事被牵扯出来,刚刚准备好的说辞只能全部否掉,小声说:“那就打扰学长一晚上了。”
  “不客气。”
  “宋小姐,请跟我来。”馥园的家政阿姨态度和蔼,打断她的出神,悄无声息地把她带到二楼客房。
  “宋小姐,我姓赵,这段时间一直都会在馥园里,您有什么事叫我就好。”赵阿姨为宋幼意打开衣帽间,明亮宽敞,比原来在宋家的房间大了一倍不止。
  赵阿姨帮忙收拾东西,等再下楼,贺憬已经不在馥园。
  早就有人给宋幼意准备晚餐,看到宋幼意坐在餐桌前欲言又止,赵阿姨似乎洞察宋幼意的内心,补了一句,“贺先生前往老宅赴家宴,今晚不会回来了。”
  宋幼意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莫名其妙地放松下来。
  她曾经是贺憬的资助人,但已经两年未见。
  说起来也算机缘巧合,只是因为在北城大学的校庆上见过贺憬一眼。
  站在领奖台上的白衬衫少年,白净精致的侧脸带着温和笑意,细边眼镜泛着微光。
  旁人窃窃私语,都在惊叹这位拿国奖的金融系天才,接连跳级进入北城大学,自己兼职赚生活费的同时,还能拿全系第一,宋幼意当时才念高一,她抬眼望向他。
  通过一些渠道,她用攒起来的钱,开始偷偷资助他。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她在画室画画,她还记得那天阳光很好,甚至能看清空气中飘起的细小灰尘,泛着微光,有同学叫了她一声。
  “宋幼意!有人找你!”
  那位女生一脸兴奋,悄悄在宋幼意耳边说:“那男生长得也太绝了,你从哪里认识的?”
  宋幼意抬眼望去,看到站在走廊的贺憬,暖黄微光侵染他的白衬衫,微风卷起衣角,柔软温暖,细边眼镜后的眼眸泛着点点清浅笑意,他抬眼和宋幼意对视,旋即对她微微歪头,很浅地笑了。
  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好,我是贺憬。”
  这个人是蛊惑,是她的解药,也是她的求而不得。
  往事像潮水般涌进,宋幼意摇了摇头,想要驱赶。
  脑子逐渐昏沉,她迷迷糊糊地想,明天应该能打到车,还是直接换一家酒店住比较好。
  放在床头的手机微震,宋幼意伸手捞起,莹白刺眼的屏幕上跳出一句话。
  是好友关月微。
  【刚刚知道你的资助对象回国了,惊讶不?】
  【他居然是贺家二公子,我真的惊到了,华融那个贺家耶!原来豪门是这样锻炼接班人的,直接不给任何金钱和资源,就把人一扔,让他自己打拼。】
  【你们两年没联系,不打算见见他吗?】
  倦意将剩余的字模糊成一个个黑点,宋幼意没有看完,只是按灭屏幕。
  宋幼意本身极其认床,处于陌生的环境时,根本睡不着,但今天经历太多事,她难敌昏昏沉沉的睡意,还是睡了过去。
  只是一觉醒来,她依旧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宋幼意摸了摸额头,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是发烧了,虽然她的身体还不错,但昨天在冷风中站了这么久,她穿得也不多,生病也是意料之中,只是这时候生病,确实有些倒霉。
  看来一会到酒店前要买点退烧的药。
  宋幼意闭上眼,随后缓缓站起,拉着行李下楼,赵阿姨有些惊讶。
  “宋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宋幼意笑了笑,试图驱赶发烧的昏沉感,对赵阿姨礼貌说:“赵阿姨,我准备去酒店住,就不打扰您和学长了。”
  赵阿姨做不了主,正要打电话给贺憬,却发现宋幼意脸颊潮红,越看越像发烧:“宋小姐,你好像生病了,真的没事吗?”
  宋幼意摸了摸脸,声音柔柔的笑笑:“没事的。”
  宋幼意不动声色裹紧大衣,脑袋的眩晕感愈发明显。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也忍不住打着哆嗦,她努力走,却软软倒在门前。
  -
  贺家书房。
  博古架上摆着几个价值连城的瓷瓶,书桌上养着一尾金鱼,极其飘逸慢吞地游动,明明是极其古朴的摆设,却透着漫不经心的矜贵。
  老爷子年轻时在部队,即使是和孙辈随意下盘棋,依旧带着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打算在老宅待多久?”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贺憬微微抬眸,狭长眼眸带着清浅笑意,嗓音清越:“我才住了一天,您就已经开始嫌我烦了?”
  贺憬一直停留在老宅,贺老爷子也知道原因。
  无非是兑现当年赌约的承诺。
  贺憬读大学那一年,和贺老爷子秘密立了个赌约。
  不靠贺家任何资源关系,在大学四年间赚够相应的数目,贺家可以给他两样东西。
  不受限的选择结婚对象以及贺家的掌权。
  但对于贺家这种家族而言,这两样算是最奢侈的东西。
  说话间,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枚白子,慢条斯理地落在棋盘上,这一步棋封死贺老爷子的棋路,胜败已定。
  贺老爷子沉声:“愿赌服输。”
  沙哑浑厚的声音一字一顿:“贺家的掌权人,也是时候该换人了。”
  他知道,自己管不住这个看似温和谦逊的小孙子。
  贺老爷子挥挥手,似乎有点不耐烦:“至于结婚,你爱娶谁就娶谁,我还要去看我养的花,赶紧走。”
  “您的花还没被您糟蹋没了?”
  贺老爷子难得笑一句:“去看看你奶奶,别在我面前晃悠。”
  跟随贺老爷子的秘书将拟好的通知递到贺憬面前,最后由老爷子签字。
  “还有不少事需要向您请教。”贺憬低头喝茶,嗓音轻缓,“我还是太年轻了,想得还不够长远。”
  对于贺憬这番鬼话,贺老爷子哼笑一声,他活了这么久,什么大风大浪没讲过,但最不驯的人居然是这个看上去最温和的小孙子,对于贺憬的反骨,他没有过于动怒,甚至饶有兴致地答应这个赌约。
  在孙辈里,贺憬是最小那个,但也是最不能惹的那个。
  他看似最温和,但实则是最没有同理心的人 。
  幼时,贺憬的堂哥贺恒把他的东西藏起来,搞恶作剧,结果第二天贺恒就被人发现关在外面露台待了大半宿,全身上下都被蚊子叮了个遍,从此那些小辈搞恶作剧,首先绕过贺憬。
  事实证明,这个小孙子确实手段了得。
  事情办成,贺憬也不多停留,只是站起身准备离开。
  书房外的站着一位中年男人,是贺憬的大伯贺元青,他看见贺憬时表情一僵,旋即恢复正常,拿出长辈对晚辈的慈祥:“小憬也在。”
  贺憬停下脚步,温声:“大伯。”
  身边的秘书低声和贺元青低语几句,再抬眼时,贺元青的表情远没有之前平和。
  贺憬恍若不知,依旧温和:“听说您这些年身体不太好,还是好好休息,保养好身体,才能见证贺家的辉煌。”
  他推了推眼镜,眼底带着似笑非笑,却压不下身上莫名的压迫感:“我会接管贺家事务,您安心休息就好。”
  离开老宅时,贺憬接了电话,电话对面笑说:“不得不说,你家宋妹妹那股倔劲不得了,赔了名下北城一套房当抚养费,直接和宋家划清界限。”
  “不过估计宋家这卸磨杀驴的功夫,没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也不会放手。”
  “你也够狠心,两年都没联系过,还是做点人事把人先哄回来。”
  贺憬:“这事儿得慢慢来。”
  挂断电话,何总助为贺憬打开车门,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贺憬坐定,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中镜片,似乎已经料到结果:“她走了?”
  何总助语气一言难尽:“没走成。”
  “馥园那边来电话,说宋小姐发烧晕倒了。”
 
 
第3章 痊愈
  ◎“两年没见,意意已经和我这么生分了吗?”◎
  宋幼意烧得昏昏沉沉,忽冷忽热,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人声,随后人声如潮水般退散,恢复安静。
  梦里的场景回到见完律师的那一天,场景也愈发真切,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耳边下个不停,她和父母一前一后走出律所。
  她的父母走在前面,而宋幼意走得很慢,慢得父母已经把她忽略在脑后。
  一个女生撑着伞站在车前,上前给她父亲撑伞,挽着她父亲,姿态亲昵晃着他的手:“爸爸,明天是我的开学典礼,你一定要来啊!就和去年一样,全班同学都羡慕我有一个好爸爸。”
  宋岩语气宠溺:“好好好,明天爸爸一定不会让你丢脸。”
  母亲则接过助理递过来的雨伞,目不斜视地坐进车里,车子启动,从她身边飞驰而过,溅起一些泥水,落在宋幼意的裙边。
  浅浅的水洼恢复平静,映出宋幼意的面容,她从包里抽出纸巾,一点点擦干净裙角的泥水。
  雨似乎下得更大了,在耳边没完没了地下着,宋幼意独自撑起伞,踏入雨幕中,微凉的潮意充斥着全身。
  姚晴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父母早就离婚了,只不过是财产分配还没有定数,才瞒着没有说出来,你父母就是商业联姻,没有一点感情,你不觉得自己活在世界上很多余吗?因为你就是商业联姻下的失败产物,你没有人爱,也没有人在乎。”
  温暖乌木裹着她,她分不清梦境现实。
  十八岁生日,天气很冷,画室昏暗一片,只剩下她一个人。
  三角形的草莓蛋糕搁置在她的凳子上,宋幼意呼出一口气,指尖冻得发白,她颤颤巍巍捏着一根火柴,却鬼使神差地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
  宋幼意看向窗外,天上漆黑一片,就连星星都没有。
  如果可以,她想看到最温柔的月光。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许这种奇奇怪怪的愿望,心里也在轻叹自己的莫名其妙,火柴轻划,“呲”地一声擦亮,微暖烛光在空气中晃荡,门前却出现一道颀长身影。
  是贺憬。
  修长冷白的手上还拿着摘下的眼镜,他转身淡淡抬眼,细长上挑的桃花眼漾着温和笑意,五官明明是惊艳四座的清冷,但笑起来却如冰雪消融,温柔得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她好像真的看到最温柔的月光。
  只是月亮只会高悬不落,那一点月光只是短暂停留过,并不属于她。
  宋幼意半张脸陷在被子里,微卷乌发蜿蜒腰间,贺憬按住她刚刚打过针的手,却听见她的呓语。
  “贺憬……”
  宋幼意仿佛是难受,眉头微蹙,下意识抓住贺憬的手指,发烫的掌心攥着微凉手指,似乎得到一丝舒适,才安静些许。
  贺憬坐在床边,任由宋幼意紧紧勾住他的手。
  他的视线一寸寸落在宋幼意的侧脸上,反光的镜片遮掩住他眼中的情绪,只是手在一点点收紧,握紧宋幼意的手指。
  -
  宋幼意睡得并不安稳。
  等她再睁眼时,一时间无法适应光线,却迷迷糊糊看到不远处窗边坐着人。
  待她看清人时,宋幼意纤长眼睫一颤,坐在窗边的贺憬长腿微屈,落日余晖洒在他的侧脸上,他没戴眼镜,精致狭长的眼眸微抬,落日光影交织,瞳色被染成玲珑剔透的金色,向她遥遥望来。
  “醒了?”
  清越悦耳的嗓音响起,宋幼意这才倏然收回自己的视线,愣愣地应了一声。
  贺憬起身,朝她走来,宋幼意只觉得额头一凉,贺憬掌心贴着额头,她的额头依旧有些发热,对比之下贺憬的掌心温温凉凉,掌心贴过来的瞬间,宋幼意的心尖恍若轻软羽毛扫过,稍纵即逝。
  “好像还有些发烧。”贺憬把手松开,随后站直身子,“还很难受吗?”
  宋幼意坐在床上,抿唇抬眼看贺憬,随后摇摇头。
  少了眼镜的遮挡,贺憬的眉眼如同工笔画就般精致,带着锋利的好看,好看一下子变得更加冲击性。
  只是片刻,宋幼意就收回视线:“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她烧得嗓子有些干哑,说话有些费劲,她清了清嗓子,才能继续说话。
  准备逞强离开别人家,最后连门口都没走出去,还晕倒在人家的门前,她又在翻车事迹上无比光荣地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要再细想下去,她都要觉得头皮发麻,尴尬到无所适从。
  贺憬给她倒了一杯水。送到她唇边。
  她伸手去接,却被贺憬的话止住。
  “两年没见,意意已经和我这么生分了吗?”
  贺憬语气慢条斯理,还带着隐约笑意。
  “……没有。”
  宋幼意指尖稍顿,最后慢慢垂下手,就着贺憬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只是她的手指下意识攥紧被子。
  玻璃杯微倾,察觉到宋幼意喝得差不多时,贺憬把玻璃杯拿走,倾身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宋幼意侧过脸,她静默垂眸,小声道:“我觉得好多了,那就……”
  可以离开了吧?
  “你还在发烧,确定好多了?”
  贺憬平静地打断她的话,陈述着事实,嗓音极具安全感,恍若平静清澈的湖面,清越且平缓。
  “有什么事等你病好了再说。”
  这句话说完,宋幼意的脸颊很轻微的鼓了鼓,似乎有些不满。
  她这轻微的举动被贺憬捕捉到,贺憬的眼里顿时带上些戏谑,但他没出声,只是站起身戴上眼镜,恢复平时斯文沉静的样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