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坠——苏欲
时间:2022-03-23 08:23:53

  末了,把粉笔抛进粉笔盒,拍了拍黑板,提醒大家看过来。
  “班主任说了,全班每个人都要罚抄三遍《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明天早上交。但凡有一个人少抄一遍,那全班人就多抄一遍。”
  此话一落,哀鸿遍野。
  有男生不爽地拿书拍桌,嚷着:“又他妈不是我们惹的他,他凭什么让我们罚抄?”
  女生们也在抗议:“冤有头债有主,要抄也该是某个人抄啊!”
  孙莹冷着脸下讲台,当着众人的面,走到最后一排,跟戚烟说:
  “戚烟,你明天收这两大组的物理作业。一定要记好有谁没交,尤其是罚抄的,看到有谁少抄一遍,你叫人赶紧补上。要是被班主任发现了,大家就等着继续罚抄吧。”
  戚烟向后靠着椅背,仰头看她,眼神很冷,“我说了,我不当科代。”
  “这话你跟班主任说去,跟我说有什么用?”孙莹瞪着她,眼眶有点红,像是要哭了,“你以为我想跟你共事?戚烟,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能闹事的!”
  说完,孙莹就气急败坏地回座位了。
  她一坐定,附近几个女生围着安慰她。
  戚烟怔愣地看过去。
  发现孙莹趴在桌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有个女生朝她这儿斜来一眼,嘴角下拉,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
  戚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晚自习结束的。
  这一晚上,高二1班的人,边抄《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边骂。
  伴随着砸桌的砰砰声,一句烦躁暴怒的“草他妈,谁爱抄谁抄去,关老子吊事”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每一句谩骂都无需指名道姓,大家心照不宣,知道这冲天怨气,到底是因何而起。
  戚烟坐在靠近后门的地方。
  今晚总有人从后门进出,有意无意地踹她的椅子腿。
  戚烟本就憋了一腔的火,现在更是火上加油。
  她干脆直接站起来,一脚把椅子踢到后门门口,怒道:“都脚贱喜欢踹椅子是吧?那就踹啊,反正损坏公物的又不是我。”
  她这一吼,大家倒是消停了点。
  因为周越凯、李乔妤和吴准他们三人请假了,所以,晚上只有戚烟一个人坐车回别墅。
  她没急着进门,在别墅外的小院子里吹了会儿夜风,感觉心口没那么憋闷了,才走进别墅。
  偌大的会客厅里,只有周越凯一个人在。
  他换了一身睡衣,慵懒地窝进沙发里,左肘搭在扶手上,双手握着的手机传出游戏声。
  音量不大,但戚烟听着就是觉得吵,吵得她心烦意乱,很想发脾气。
  周越凯抽空看她一眼,眼皮子耷拉下去,闲闲懒懒地问:“又怎么了?”
  戚烟卸下书包,甩到另一张沙发上。
  还未坐下,身后响起一道陌生的男声:“这谁啊?周越凯,你朋友?”
  戚烟循声看去。
  旋转楼梯上站着一个男生,年纪也在十七岁左右。
  短碎发,桃花眼,耳垂镶着一对不起眼的耳钉,身高跟周越凯不相上下。
  额角盖着一块纱布,脖颈环着一个颈托。露出的手臂上,有几道伤口结了痂。
  周越凯放了个大招,头也不抬地回:“你说呢?”
  男生斜身靠着楼梯扶手,扯唇轻笑,自上而下地打量着戚烟,调侃道:“总不能是女朋友吧?大半夜往我家里带人,周越凯,你不怕我妹揍你?”
  周越凯笑了声,刚好结束一局游戏,手搭在后颈上捏了捏,回应他:“介绍一下,这你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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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事,捏么。来这里上学,那个爹参与神舟工程啊,那个妈京东高干啊,那个人大代表啊,那个top2教授啊,有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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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哥】
  【几点更新呢】
  【作者大大,加油!我好喜欢你的文笔】
  【我猜这老师要被凯哥锤】
  【撒花】
  【好看撒花撒花】
  【追平了!】
  【希望女主再冷酷一点
  】
  【哈哈哈哈哈这你妹笑死了】
  【按爪】
  -完-
 
 
第12章 
  ◎看看有哪个倒霉蛋帮你收场◎
  “我妹?”李京海挑眉,双手插兜下楼梯,凑近了瞧戚烟,笑眼弯弯,“绝了,不愧是我妹,长得这么正。”
  受不了这种流里流气的眼神和腔调,戚烟后退一步,板着脸拾起书包,决定回房间。
  “艹!”厨房爆出一句粗口,吴准举着一根淌血的食指,骂骂咧咧地走出来,“难怪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受个伤,咱哥儿几个还得赶趟。李京海,你家创可贴哪儿去了?赶紧给我来一片。”
  李京海脖子的活动受限,眼珠瞄向电视柜,“你看看第三个抽屉有没有。”
  吴准快步走来。
  戚烟连退几步给他让路,不小心被身后的沙发一绊,径直跌坐在沙发扶手上。
  包还被她抱在怀里,右手在慌乱中胡乱抓向沙发背。
  察觉到有硬物滑过她的上臀和后腰,头皮一阵发麻。
  惊魂还未定,戚烟倏地转头。
  周越凯坐在她身侧,那张帅得一塌糊涂的脸正对着她,眼眸黝黑深邃,眉梢微微上挑。
  而她的手则扶在他坚实的肩头上,身后,他左手握着一部竖起的手机。
  估计是为了防止被她坐到,才突然拿起来的,没想到会碰到她的腰臀。
  臀部传来轻微的闷痛,戚烟索性撑着他的肩,想借力起来。
  周越凯出其不意地问她:“事情解决了没?”
  一提这个,戚烟就来气。
  扣在他肩头的手不自觉收紧,掐皱了布料。
  感受着肩上不断加重的力道,周越凯手持手机,翻转180°,尾端一下一下轻磕沙发扶手,好整以暇地等着。
  李京海在另一张沙发坐下,见他俩这样,“啧”一声:“周越凯,你跟我家这个妹妹,还挺熟?”
  “不熟!”戚烟像被烫着般,飞快缩回右手。
  身后,那台手机敲了敲她的背。
  她瞥向身旁那人。
  他也在看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她总觉得,他在笑骂她是一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吴准没看他们这边的情况,囫囵擦掉手指上的血,翻出一片创可贴贴上,“诶,李京海,你去厨房把苹果再切一切,端出来吃了。”
  “明明说好你来照顾我们两个病号的,怎么能让病号来给你收尾?”李京海打趣道。
  吴准站起来,走到李京海那儿,踢了踢他的脚,“你去不去?”
  李京海扶着脖子,抬脚避开他,转而吩咐戚烟:“我记得,你是叫戚妍吧?去厨房帮忙弄一下吧,这儿三个病号呢。”
  戚烟冷冰冰地纠正他:“戚烟。”
  李京海态度敷衍地催促着:“都行都行,快去帮个忙。”
  戚烟就不爱被人使唤,冷哼一声,一动不动的。
  周越凯看她这样子,心里有数,直接省略前因经过,问她结果:“挨了什么处分?”
  戚烟不悦地噘着嘴,闷葫芦似的,愣是一声不吭。
  吴准看他们一个两个都挪不动,一甩手,抛下一句“靠人不如靠己”,折回厨房,几刀下去,麻利搞完,端着一盘水果出来。
  李京海问:“什么处分不处分的?”
  周越凯回:“我这不是在问着她嘛。”
  戚烟斜了周越凯一眼,向前挪屁股,准备走人。
  吴准插了一嘴:“李京海,你是不知道你这妹妹有多牛!才来学校没几天,名气比你都大。”
  李京海笑了:“开什么玩笑?爷还能被她比下去?”
  发现他们要当面聊她的事,戚烟不走了。
  吴准把果盘搁在茶几上,伸脚勾来一个矮凳,坐在茶几边,将几根牙签插在水果上,边说:“开学第一天,就被评为校花,凭借一张‘湿身照’,更是令无数人只敢远观。”
  戚烟气得想冲上去捶他,“什么‘湿身照’?你给我说清楚!”
  吴准举手投降,解释道:“湿了裤子,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照片。”
  李京海小心翼翼地倾身,捻起一块苹果,“然后呢?”
  “然后啊,彪——”吴准本想说“彪悍”的,这词儿在嘴里一转,变成了,“这么一个又劲又辣的妞儿,没人敢追。”
  这话不知怎么就戳中了周越凯的笑点。
  戚烟听到了一声不甚明显的笑声,他说:“怎么可能?”
  吴准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还以为你真不上论坛呢。”
  李京海的好奇心就这么被吊起来了:“你俩搁这儿写小说呢?说话还带留钩子的?”
  “妹妹不想当科代表,当面顶撞老师,被老师叫到教室外罚站,结果她跑超市去了,还收了学生会会长送的巧克力……”
  吴准话还没说完,一个包突然砸过来,吓得他仰身后翻,凳子“啪”地侧倒在地,他以深蹲的姿势向后跳开一步,包擦着他的手臂,掉在地上。
  “我艹!你谋杀啊!”吴准的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戚烟也不好惹,开嗓吼回去:“谁收他送的巧克力了!那是我买的!”
  吴准做了个深呼吸,一甩手,“算了,不跟你个小姑娘计较。”
  他扶起凳子,重新坐好。
  戚烟还想说点什么,周越凯一把扯住她的后衣领,把她拖回来。
  知道从她那儿问不出什么,便问吴准:“后来呢?”
  “后来啊……”吴准笑得很欠揍,“他们班主任叫她去办公室,可她架子大,比诸葛亮还难请,连带着全班人罚抄三遍《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现在帖子里一水儿都是骂她害人不浅的。”
  听完,李京海“啧啧”两声,扭头看了眼戚烟,叹出一口气,继续吃水果。
  仿佛在说她已经无药可救了。
  “那你抄完没有?”周越凯问她。
  “抄完了。”戚烟负气说完,想拍掉他的手。
  周越凯不放过她,“明天,趁着级长来你们班上数学课之前,你带着罚抄的东西,找几个嘴甜会撒娇的女生一起去办公室,好声好气地跟老师道个歉。”
  他都帮她想出解决方案,但戚烟很犟:“我不!”
  她还以为周越凯又要说她,没想到他反而松手了。
  “行。”他背靠沙发,垂眼看手机,散漫道,“您硬气,敢叫板。闹呗,尽管闹,等事儿闹大了,看看有哪个倒霉蛋帮你收场。”
  戚烟深吸一口气,磨着后槽牙,起身捡包,头也不回地朝房间走去。
  路过楼梯时,李乔妤刚好从楼上下来。
  “戚烟。”她叫她。
  戚烟停步。
  “你有一个快递到了,就放在你房间门口,你记得收回去,别挡到路了。”
  字里行间还能听出李乔妤对她的不待见。
  但她音色柔和,使得这话听着还算温柔,比吴准他们那几个臭男生的话要悦耳。
  戚烟客气疏离地道了“谢谢”,把房门口的快递箱抱进房间里。
  锁上门,拆箱子。
  里面是她买的油画颜料和松节油,还有画布、画框什么的。
  检查一遍,确定没少发漏发,她才确认收货。
  随后,她把房间整理了一下,腾出地方,支起画架,然后裁剪画布,铺在地上,用钉枪把包边布钉在内框上,从四边,到四个角,最后包角。
  这种事儿,她重复过几百上千次,画布绷得紧,边角也处理得美观。
  不过,刷胶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这个房间真的太小了,完全不够她放画的!
  戚烟调出订单,看了下数量和尺寸,越看,眉间的褶皱越深。
  其实她外公外婆主要是靠外销行画为生的。
  所谓“行画”,说白了,就是迎合观赏者和市场,艺术价值不高的作品。技术上,主要是临摹世界名画,或在此基础上进行再创作。
  上世纪80年代末,有画商看中新都油画村低廉的房租和劳动力,在此发展行画制作与销售的产业。
  她外公是农民出身,因此接触到油画,成为行画产业链上的其中一员。
  再后来,他盘下一个店面,开了一间画廊,开始“单打独干”。
  戚烟打小就没少帮着画行画。
  她外公外婆觉得一直这样复制临摹下去不行,便花钱找了个A大美院毕业的画师给她当老师,希望她也能考上美院,将来成为一名赫赫有名的原创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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