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心动寄给你——君子阿郭
时间:2022-03-23 08:25:45

  她努力克制着情绪,鼻子却还是泛酸,“那小柏呢?他在哪?”
  秦栀不知道,自己说出这话时,喉间的哽咽已经漫出来。
  电话那头的刘汉成喉咙发紧,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平静地说了句:“小柏去食堂了。”
  秦栀努力克制的情绪在对方的一字一语中崩塌,刘汉成是不是觉得,只要他有问必答,她会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信?
  温热潮湿的液体缓慢地滑落眼眶,淌过脸颊,秦栀深吸一口气,调整着呼吸,一开口却还是带了哭腔。
  “那网上的报道怎么回事。”
  失联的六名消防员已经确认全部遇难,而且名单已经公布。
  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出现在新闻报道中。
  最小的消防员就是第一消防中队的,年仅19岁。
  秦栀在打这通电话之前,就什么都知道了。
  刘汉成哑口无言,方才编造出的谎话更像是自欺欺人。
  刘汉成顿了顿,所有的伪装宛若一面千疮百孔的城墙,不堪一击。
  赵柏陶不好,沈队长也不好。
  第一批赶去救援的兄弟们,有几个牺牲倒在火海中,救出来的时候就不行了。
  刘汉成泪如雨下,克制许久的情绪溃不成军,他匆忙抹掉脸上的泪痕,将眼眶里的酸涩逼回去,声音嘶哑沉重:“......秦栀,不要再问了。”
  她说:“好。”
  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中,秦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像是决了堤的洪流。
  刘汉成的话再一次证实,网上那些报道都是真的。
  救援中牺牲的那名19岁的战士就是赵柏陶。
  而沈鹤舟很有可能是“三名消防员因伤势过重已送往医院抢救”其中的一位。
  秦栀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痕,问:“能告诉我,沈队长在哪个医院吗?”
  刘汉成有些为难,沈鹤舟被人抬上担架之前就告诉过他,一定不能让秦栀知道他的状况,而手机,是让他代替沈队向家人报平安的。
  如今看秦栀的反应,他并没有妥善完成沈队交代给他的任务。
  刘汉成叹了口气,在坦白和隐瞒之间摇摆不定,最后还是没忍住:“沈队在人民医院。”
  秦栀攥紧手机:“谢谢你。”
  -
  此时某医院的手术室外,一名衣着精致干练的中年女子正站在走廊,焦灼地望向手术室,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妆容下,终于浮现出满满的憔悴和疲惫。
  沈毅看着焦灼不安的妻子,将其揽在怀里,扶着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沉声安慰:“别太担心,医生不是说了吗,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中年男人一副西装革履的模样,即使人到中年,依旧看起来器宇轩昂,五官眉眼与沈鹤舟有几分相似,两道凌厉漆黑的剑眉,几乎和沈鹤舟的一模一样。
  听着丈夫的安慰,温女士焦虑不安的心情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发觉得难过。
  两个儿子都去干消防,长子至今躺在医院已经两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而小儿子,此时还在抢救室里,生死未卜。
  沈鹤舟在救援中吸入大量浓烟,呼吸道灼伤,救援现场一度休克。
  接到秘书通知的时候,温女士正在会议室里开会,当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温女士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眼眶通红:“我怎么不担心?医生说就算手术成功,也有很大可能留下后遗症。”
  “我早就跟他说转业转业,这孩子就是不听。”
  温女士越说越难过,明明是抱怨的话,可当看到手术室亮起的灯,她只有满满的自责。
  沈毅扶着妻子坐在长椅上,他作为父亲,和妻子相比,心里并不好受。
  他克制着悲伤,语重心长道:“今天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如果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家的孩子。”
  消防救援出生入死的任务太多,又有长子沈清澜的例子摆在眼前,但沈鹤舟仍是义无反顾。
  “既然他当初抛弃比这更好的前程,选择当一名消防员,自然有他自己的抱负,我们作为父母,就尊重他的决定。”
  温女士一改往日女强人的形象,精致的面庞滑下两道泪痕:“可实现抱负,是以他的生命为代价。”
  两天前,沈清澜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如今小儿子躺在抢救室里,温女士甚至在想,如果两个儿子都这么走了,她好像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沈毅没再说话,轻抚着妻子单薄的脊背,无声地将人拥入怀中。
  慢慢地,怀里的人肩膀颤抖着,泣不成声:“我的两个孩子,都是为了救援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明明做的都是好事,为什么要遭遇这些磨难....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老天未免太不公平.....”
  沈毅叱咤商场多年,妻子的政途也一帆风顺,唯独膝下两子,命运这般坎坷。
  沈毅轻拍着妻子颤抖的肩膀,眼眶泛红,冷峻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沧桑,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
  秦栀赶到人民医院。
  冬日午后,医院大厅里依旧人满为患,秦栀多方打听后终于得知今早送来的那些消防员的消息。
  一位送来医院时就失去了生命体征,一位此时还在手术室抢救,最后一位伤因为势过重,已经在一小时前申请了转院。
  秦栀紧咬着唇瓣,收紧的喉咙被针扎似的一刺一刺的痛,她耳鸣了一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赶来医院的路上,秦栀心里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念想,今天见不到沈鹤舟也没关系,只要让她知道他还活着。
  活着就好,不见面没关系的。
  但现实总是不尽人意。
  秦栀不甘心,又询问前台的护士,对方明显有些不耐烦,显然之前来问询的媒体记者太多。
  “你要找的姓沈的消防员已经转院了。”护士盯着电脑屏幕,冷冰冰地给了答复。
  闻言,秦栀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喜悦和悲痛交织,仿佛劫后余生。
  她扯了扯嘴角,明明想笑,眼泪却从眼眶里漫出来,嗓子又疼又哑,呼吸都有些困难。
  身旁经过的路人看到护士台前又哭又笑的女孩,纷纷觉得奇怪。
  秦栀眨了眨干涩的眼眶,急忙追问:“请问他伤得严重吗?”
  以至于到了需要转院的地步。
  秦栀的脑海中已经冒出无数猜想,来医院的路上,她甚至搜了很多消防员救援中受伤的新闻,看到的每一张图片都让人触目惊心。
  护士依旧例行公事般回答,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这个你得问接诊他的医生,问我没用。”
  秦栀:“请问他转去哪个医院了?”
  护士的眼睛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这是病人隐私,不能透露。”
  护士的态度,让秦栀所有的问题都咽了回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沈鹤舟还活着。
  只是伤势严重,已经转院了。
  医院的长廊里人来人往,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消毒水的味道,秦栀木然地坐在椅子上,耳边时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路人嘈杂的议论声。
  仿佛有一片尖锐的玻璃扎进心口,轻轻一撞,撕裂般的痛。
  她低垂着脑袋,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滚烫的泪珠从通红的眼眶中滑落,“啪嗒”一声滴落在屏幕上。
  周围偶尔有路人经过,看向秦栀时,都忍不住对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孩感到好奇。
  医院见证了人间无数的悲欢离合,形形色色的悲痛在这里上演,却无法共通。
  秦栀的脑袋埋得更低,滚烫的眼泪不断砸在手背上,她颤颤巍巍,不停用袖口擦干。
  秦栀不知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多久,久到周围的路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医院外的中午骄阳变成落日余晖。
  暖光照耀着花圃中不知名的小花,无形中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秦栀拿出手机,从通讯列表里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
  她打开两人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一周前的那句“晚安”
  秦栀微垂着脑袋,乌黑绵密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指尖在屏幕上打字,编辑好内容,她才点了发送。
  她说:“沈队长,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我等你回来,跟我告白。”
  秦栀知道,沈鹤舟的手机在刘汉成那里,但她还心存一丝侥幸。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他想起这部手机了,总会看到。
  ◎最新评论:
  【怎么能这样!】
  【不会虐吧!!!】
  【来了来了】
  【小柏呜呜呜】
  【小柏!!!19岁!!太好哭了吧】
  【小柏呜呜呜呜】
  【婆婆没见到儿媳】
  【撒花】
  【撒花撒花】
  【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呜呜呜呜呜呜】
  【我天,好沉重的话题啊,唉.....】
  【真的牺牲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小柏为什么会是小柏呜呜呜呜】
  -完-
 
 
第27章 
  ◎“手机给我。”◎
  从医院回来,秦栀总能在网上看到关于长崎森林公园大火的话题,还有那些牺牲的消防员。
  一夜间,全网都在缅怀那些牺牲的战士。
  时间一天天过去,微博热搜也换了一波又一波,秦栀的生活似乎也慢慢归于平静。
  那两条发出去的信息仿佛石沉大海。
  她没有等到沈鹤舟的回复,对方沉默地像是从未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只有那些聊天记录,两人之间的只言片语在提醒她,的确有这样一个人曾经存在于她的生活中。
  秦栀每天都在好好生活,平静地拍视频,平静地剪辑,有空的时候跟着外婆学做饭,跟着外公下象棋,她将自己的生活填满,可脑子稍有出神的时候,总会浮现出沈鹤舟的身影。
  她会将自己无意中拍到的很有意境的照片发给沈鹤舟,还有学会做的菜肴,第一次下棋赢了外公的棋局,生活中点滴日常,她都会发给他,在家人朋友面前丝毫不显露出自己的悲伤。
  秦栀知道沈鹤舟伤得很重,此时应该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医院里修养,但她不想让沈队长错过自己的生活,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也很好。
  生活虽然忙碌,却从未放弃喜欢他。
  后来外婆不知从哪听说,沈队长救援受伤的事,回来跟老头子念叨了几句。
  “也不知道沈队长现在什么情况,要是知道医院,咱们还能去看看他,毕竟人家之前帮了咱们那么多。”
  “是呀,多好一小伙子,老天爷太不公平了,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队里还有个牺牲的小孩,你说说,才19岁,比咱家栀栀都要小,家长得多心疼啊。”
  “......”
  耳边是两位老人的叹息,秦栀正在洗衣房,拿了洗好的衣服准备出去晾晒,听到外公外婆的对话,她刚迈出洗衣房的脚又慢慢收回来。
  秦栀倚靠着身后的墙壁,一个人沉默地伫立在寒风中许久。
  出去时,再次将脸上的泪痕擦得干干净净。
  -
  时间一眨眼就是开学。
  回宿舍第一天,宋书瑶和唐洋已经提前到宿舍,秦栀一进门,两人纷纷探过脑袋跟她打招呼。
  宋书瑶带了一整箱车厘子,又分装出一大袋,放在秦栀桌上,热情道:“我妈买的车厘子很好吃,强烈安利!”
  唐洋也从一旁拿过很多东西:“我回来的时候,我奶奶让我带了好多特产回来,你俩随便拿哈~”
  “栀栀,你不是很喜欢吃我们那的小酥肉嘛,我带了好多回来呢。”
  秦栀心中一暖,唇角弯起抹笑痕,说了声谢谢。
  宋书瑶和唐洋坐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吐槽起春节在家发生的事儿。
  宋书瑶:“我今年回去,我妈居然给我安排了相亲,我都还没毕业呢,她也太着急了。”
  闻言唐洋噗嗤一下笑出声,秦栀也抬眸看向她。
  一想到相亲的事,宋书瑶只想翻白眼:“我妈好像很担心我嫁不出去,我也没那么糟糕吧!”
  秦栀静静地听,唐洋倒有些好奇:“你那相亲对象长什么样啊?高吗?白吗?帅吗?”
  秦栀:“......”
  宋书瑶瘪瘪嘴角,摇摇头:“不高,不白,更不帅。”
  唐洋若有所思:“看来你很嫌弃啊。”
  想起她跟相亲男一起吃饭的尴尬画面,宋书瑶哀嚎一声:“要是像沈队长那么帅,我也不至于这么嫌弃呀!”
  “......”
  宋书瑶说这话时没过大脑,几乎脱口而出,说完“沈队长”她才意识到不妙,下意识捂住了嘴巴,眨巴着眼看向秦栀。
  面前的女孩神色微顿,温和地笑笑,却在下一秒,慢慢红了眼眶。
  秦栀很没出息地急忙低了低头,她明明不想哭的,可太久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沈队长”这三个字,一提起来,她还是忍不住会难过。
  见状,宋书瑶和唐洋都慌了神。
  唐洋急忙轻抚着秦栀的后背,哄小孩似的低声道:“栀栀,难过就哭出来吧,还有我和书瑶。”
  一旁的宋书瑶连忙点头,看到秦栀现在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小声嗫嚅:“我就是想让你开心一点,不是故意提到沈队长的。”
  秦栀眨巴眼,鸦羽般的长睫敛着眼底黯淡的情绪,扯了扯嘴角笑笑,“谢谢你们,我就是有点....”
  秦栀顿了顿,声音又低又哑:“有点想他。”
  见惯了秦栀清冷淡然的一面,沈鹤舟的出现,让眼前的女孩喜怒哀乐都尝了一遍。
  唐洋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抱了抱秦栀,语气认真地安慰:“栀栀,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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