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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人民医院,急诊部大楼依然灯火通明。
将近两个多小时的等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宣告手术结束。
手术室的门打开,主刀医生从里面出来,几乎是同一时间,秦栀搀扶着外婆急忙过去。
得知外公是急性心肌梗,庆幸的是送医及时,才得以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医生又道:“这次手术只是暂时的,我们的建议病人还是做心脏搭桥手术,这样存活的希望更大一些。”
闻言,外婆眼前一黑,腿脚也发软,幸好有秦栀搀扶着她。
医生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叮嘱道:“家属尽快准备吧,手术越快越好。”
秦栀点头:“谢谢医生。”
很快,外公被送去了普通病房,外婆一直守在病床边,秦栀则拿着各种证件去一楼办理住院手续。
考虑到外婆如今岁数大了,身体已经熬不住,秦栀几番劝说下,才将老人劝回家,自己则留在医院陪护,万一外公有什么状况,也能及时处理。
夜渐深,医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值班的护士经过,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秦栀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脑袋疲惫地倚着身后的墙壁,她闭了闭眼,心口的位置却依然像是堵了团什么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静了片刻,秦栀的脑子里闪过沈鹤舟的身影,她这才想到刚才那通中断的视频通话。
秦栀拿出手机,看到两通来自沈鹤舟的未接来电,还有几条未读消息,都是在三个小时以前。
秦栀懊恼地皱着眉头,刚才太忙,居然把自己的男朋友给忘了。
秦栀本想将电话回拨过去,又考虑到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沈鹤舟很有可能在休息,秦栀迟疑片刻,又将手机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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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陪护了一整夜,外公的身体状况终于有所好转,外婆一大早拎着早饭过来,秦栀才得以休息。
早上医院问诊的病人非常多,秦栀拎着外婆带来的早饭去了住院部后面的食堂。
折腾了一晚上,秦栀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饭盒里装了小笼包和豆浆,秦栀夹了个包子塞进嘴里,下一秒,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她拿出来看了眼,是沈鹤舟打来的。
秦栀愣了下,连忙按下接通,很快,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磁沉低哑的声音,熟悉到让秦栀落泪。
“栀栀,你在哪。”
秦栀嘴里的包子还未咽下去,难过惊喜交织在一起,含含糊糊急忙道:“我、我在人民医院。”
沈鹤舟攥紧手机,在人群中穿梭,“告诉我具体位置。”
秦栀脱口而出:“食堂。”
沈鹤舟看着地标,径直朝食堂走去:“乖,你在原地不要动。”
秦栀愣住,脑中闪现过一个不太可能的念头。
男人冷静沉着的声音传来,隐约夹杂着人群的喧闹声,汽车的鸣笛声,听着不太像是在消防中队。
沈鹤舟难道回来了?而且还是现在?!
秦栀摇头,很快否定,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秦栀觉得自己一定是忙昏了头,才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想着想着,她又夹起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
医院的食堂早上的人也很多,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有交谈声,还有小孩的哭闹声。
就在这一片嘈杂中,两人的通话还在进行中,男人熟悉磁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是从未有过的急促和克制。
他说:“栀栀,回头。”
听到这句话,秦栀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呼吸也在一吐一吸间变得急促。
或许是幻听?
秦栀屏息凝神,紧握着手机,僵硬地转身,直到看到不远处的食堂门口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沈鹤舟同样握着手机,神情静默地伫立在原地,像一棵迎风而立的白杨,肩膀挎着背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那双沉静深邃的黑眸无声地凝视着她,再也移不开。
两人的视线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偏不倚地相撞,秦栀傻傻地愣在原地,像被人按下暂停键,连呼吸都变轻。
清晨明媚的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男人英俊立体的五官浸透在温暖的光影中,轮廓棱角分明,挺鼻薄唇,眉眼深邃。
梦境和现实交替,秦栀睁大眼睛,依稀听见胸腔内心脏的跳动,剧烈而急促,甚至盖过周遭嘈杂的喧闹,一声接着一声,如夏日阴云中的闷雷。
秦栀机械地张了张嘴巴,小心翼翼地开口:“......沈队长,我在食堂看到一个人。”
她一字一顿说:“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女孩的声音软绵绵的飘过来,沈鹤舟呼吸微顿,心脏仿佛被浸泡在温热的水流中酸酸胀胀,他无奈般叹了口气,温柔又宠溺地提醒:
“明明是你男朋友。”
说完,沈鹤舟收起手机,大步朝女孩的方向走过去。
那天的画面,秦栀觉得,是她这辈子最难以忘记的美梦。
人来人往的食堂,她呆呆傻傻地坐在食堂的餐桌前,毫无形象可言: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着小笼包,嘴里的包子还没吃完,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觅食的仓鼠,因为晚上没休息好,黑眼圈也很明显,眼眶泛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就是这样的窘境,等到的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大步走过来,轻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温温柔柔地带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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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61章
◎“及时就医。”◎
秦栀傻傻地望着自己的男朋友走过来,直到被人拥进怀里,脑袋依旧一片混沌。
属于男人的气息熟悉又清冽,铺天盖地般袭来,将她密密实实地包围,沈鹤舟的手臂揽着秦栀的肩膀,将她牢牢地圈在怀里,像是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秦栀的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来自男人胸腔内的心跳声,沉稳有力,一下一下刺激着她的耳膜。
秦栀反应慢半拍地伸出手回抱住他,闭了闭眼,似乎在认真感受属于沈鹤舟的气息,生怕自己是在做梦,再一睁眼梦就醒了。
沈鹤舟微弓着脊背,脑袋低垂,瘦削坚毅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女孩柔软的发顶,压低的嗓音温沉悦耳:“现在呢?有没有确认我是谁?”
男人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秦栀抿唇,鼻尖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将他抱得更紧。
她深吸一口气,细声细气地答:“是我男朋友。”
闻言,沈鹤舟微蹙的眉心舒展,漆黑笔直的眼睫下,眼底流淌着温柔的光芒。
两人在食堂驻足拥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来往的人都忍不住看两人一眼,有惊讶有好奇。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递来的目光,秦栀这才意识到大庭广众下这么抱着不太好。她定了定神,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慢吞吞地松手,从沈鹤舟怀里退了出来。
看到女孩染上红晕的脸颊和耳朵尖,沈鹤舟猜到秦栀的窘迫,耐心地理了理女孩落在耳畔的碎发,温声问:“在吃早饭?”
秦栀眨巴眼,老实巴交地点点头,“嗯”了声。
沈鹤舟拿掉肩上的背包放在秦栀对面的椅子上,“一起吧。”
说完,又跟秦栀叮嘱了几句便去食堂窗口打餐。
望着沈鹤舟的背影,秦栀悄悄地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不疼,于是又用力捏了捏,感觉到疼,她才松了口气,心里嘀咕着:不是做梦就好。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秦栀脑子里还有很多疑问,直到沈鹤舟端着餐盘,神色平静的坐在她对面。
秦栀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将餐盘里的奶黄包,烧麦放进她饭盒里,还有一盒热牛奶,生怕她吃不饱似的。
秦栀努努唇瓣,粉唇一张一合:“再多就吃不下了。”
沈鹤舟这才停下来,黑眸安安静静的望向秦栀。
秦栀忍不住好奇:“沈队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沈鹤舟:“我去你家没人,邻居告诉我的。”
秦栀沉默地点点头,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在沈鹤舟碗里,又夹了一个塞进自己嘴里。
她慢吞吞地咀嚼,软白的腮帮子一鼓一鼓,轻声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毫无预兆。
明明昨晚两人还视频来着,那会沈鹤舟还在消防站。
沈鹤舟刚吃下那个小笼包,闻言抬眸,撞上女孩那双清凌凌的眼眸,喉结缓慢地上下滑了滑,薄唇轻掀:“放心不下你。”
这个答案,秦栀已经猜到,只是听他亲口说出来,仍是不一样的感受,心底那股道不明的情绪慢慢发酵。
想到昨天的变故,秦栀的眼眶蓦地一酸,怕自己又忍不住当着沈鹤舟的面哭鼻子,忙低了低头,认认真真喝粥。
女孩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沈鹤舟的眼睛,只是秦栀有意掩饰,沈鹤舟便没有拆穿。
吃完早饭,秦栀和沈鹤舟从食堂出来,两人一块朝住院大楼走,提到昨晚的突发状况,秦栀跟沈鹤舟简单说了外公的情况,听说老人需要手术时,沈鹤舟眼底划过抹思索。
还有几步就到病房,秦栀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停下来,要是现在带沈队长进去会不会太突然?万一外公情绪一激动,又刺激到心脏怎么办?
思及此,秦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然后回头,折扇似的眼睫一眨一眨,看向沈鹤舟的表情有一丝犹豫。
沈鹤舟挑眉,早就熟悉小姑娘的一举一动,喉间溢出的声线低沉温和:“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沈队长,要不你别进去了,在走廊等我就好。”
“......”
沈鹤舟抿唇:“不让我见见外公外婆?”
秦栀抠着指尖,看着面前这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俊脸,莫名有点于心不忍,老实巴交道:“我担心外公外婆受不了太大的刺激,缓缓再告诉他们咱俩的关系。”
闻言,沈鹤舟若有所思,狭长的眼眸漆黑幽深,既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
秦栀以为沈队长会还会问,但男人只是静默半晌,淡声应:“好,我答应你。”
沈鹤舟的话音刚落,秦栀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
“沈、沈队长,你怎么在这?”
外公惊讶地睁大眼睛,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语气都有些迟疑。
听到是外婆,秦栀暗道不妙,正好撞上沈鹤舟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目光,眉眼间的表情非常无辜,像在告诉秦栀,一切并没有按她的计划进行。
两人短暂的对视后回头,看到正拎着洗干净的餐盒回来的外婆。
秦栀正纠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介绍沈鹤舟,身旁的人已经先开口:“叶教授,是我。”
男人冷峻的眉眼温和,身姿挺拔卓越。
外婆觉得意外又惊喜,忙让秦栀带着沈鹤舟去病房坐一坐。
这下必须要进去了。
沈鹤舟下意识看向秦栀,面前的小姑娘眨巴眼,推开病房的门,对他客气有礼貌地说了句:“沈队长,请进。”
沈队长:“......”
到了病房,外公已经从昏迷中醒过来,见到沈鹤舟,老人明显很开心,苍白的面庞气色稍有好转。
外婆倒了杯热水递给沈鹤舟,语气温和地问:“沈队长,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老伴住院的事儿除了她和秦栀,还有一位邻居知道,她没跟别的人说,沈鹤舟出现在这里,简直不可思议。
沈鹤舟顿了顿,一旁的秦栀忙道:“沈队长刚好经过这,我们就碰到了。”
面前的小姑娘的一本正经,说得跟真的似的,沈鹤舟压着嘴角想要上扬的弧度,配合地点头。
外婆显然当了真,关心道:“沈队长怎么来医院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鹤舟笑笑,刚要说没什么大碍,秦栀已经热情地帮他先回答了。
“沈队长最近身体不太行,所以来医院看看。”
“......”
闻言,沈鹤舟瞬间笑不出来了,这姑娘说他“身体不太行”是指哪方面?
果然,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外婆又开始询问沈鹤舟的身体状况,秦栀全程代劳,开始睁着眼睛瞎编,外婆听得一愣一愣,沈鹤舟无言又无奈,最后还是外公出声打断,外婆才停下来,只说了句:“沈队长现在还年轻,身体出了问题,一定要及时就医。”
“年轻人啊,恢复得快。”
听着外婆苦口婆心的叮嘱,再看沈队长隐隐克制的情绪,秦栀很不厚道的居然想笑,只能抿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沈鹤舟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温和谦逊地开口:“外婆您说得对,我知道了。”
两人在病房待了会,外公需要休息,外婆便让秦栀先回家,医院这边交给她就好。
告别外公外婆,秦栀和沈鹤舟从病房出来。
沈鹤舟自然而然牵住女孩软白纤细的手,轻轻捏了捏,淡声问:“我身体不行?”
没想到沈队长还记着这茬。
秦栀“啊”了声,窘迫地努努唇瓣:“.....我瞎说的。”
沈鹤舟嘴角噙着抹极淡的笑,慢条斯理道:“外婆刚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