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会了。”
不会再有了,他舍不得, 也不觉得自己还能熬过一次那样的痛楚。
随歌微抬着头,从眼底上涌上来的深情毫不掩饰地对着面前人袒露,视线落在覃朝的脸上, 像是要描摹尽数那个模样,又好像是要把错过的全部补回来。
被她一妄错过的四年时间,所幸还有余生的一辈子去弥补。
随歌面上的表情带着深意,语气缓慢,好像是在和覃朝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小事。
“阿朝,你也去了央勒寺对吗?”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可从话语中听出来显然的肯定,那是一种确定。
覃朝眸子半垂,脸上的神情在听完那句话后没有一丝的变化,不是直面地回答了随歌的话,反而笃定地反问:“阿随不是看见了吗?”
随歌眼里闪着细碎的光亮,心下微微触动,她也没有认错,那棵抱青树上的红丝带,就是覃朝留下的。
又或者亦或是说刻意留下的,他似乎笃定了她一定会去那里,也一定会看到那条红丝带。
“随,愿以娶。”
随歌无比幸运在那个时候她真的能赢了覃朝所下注的那场赌局,那样的赢局后带来的结局终于也是圆满的。
她庆幸懂了红丝带上那句话的意思。
四年前的云城八月,是她和覃朝初识的时候,也是在那段日子和那个城市里,她的阿朝曾对她说:“阿随,到时候你便嫁了我吧。”
那个时候她答应了,却在四年后没能赴约。
覃朝总归以这样的方式不安地等待着一个回应。
随歌能做的也就是在云城再次八月份的时候,在“焕生”,在这个地方,再次主动承诺下那个没被她守下的约定。
“能陪我再去一趟圆灵寺吗?”
随歌吸了吸鼻子,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循声看着面前人问道。
覃朝敛了敛眼神,温热的手心里攥着随歌的手,温声说了句。
“好。”
和四年前陪着随歌去一样,没问要去做什么,也没问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仿佛应下随歌的话已经早成了是骨子里的习惯了。
挂着圆灵寺匾的门前依旧素净安宁,即使是过了四年,一眼能吸引随歌的还是那长长的阶梯。
再次踏上那样的阶梯,心境有了极大的不同,脚下的路似乎变得坚定又沉重。
心诚则灵是每一个寺庙对于来祈福上香的客的一贯说法,有人觉得是听个客套话,可等什么时候觉得那不仅仅只是虚妄的时候,也便是祈愿成真的时候。
随歌从初初的没能参透其中含义,到如今那时候的愿望真的有在被虔诚庇佑,她似乎在朦胧中已经深入地记下了“心诚则灵”的真切说法。
走完那台阶,随歌语气间有些微喘,等回身再去看走过的路,像是完成了重大的事情般满足和自如。
覃朝牵着她走进了寺庙里,庙院里扫地的小僧人走了一个又换了一个,不认识随歌,可在看见覃朝的时候眼神中却透着熟稔,礼貌地行着礼数。
随歌眼神里闪着波动,心下生出些微微的触动,不多问什么,但一切又不用多说也足够明了。
她想起来在凌岚手机里看的那个短的视频片段,那场“特别”的婚礼现场是在这里的圆灵寺里办的。
寺庙里几乎从来没有听说过能举办婚礼的,有僧人觉得那是一种福至,是恒顺众生的体现。可多是有人觉得那些是打破规则不合礼数的行为。
随歌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寺庙的僧人的,只是下意识地就知道,覃朝好像总是能有他自己必然要达到的办法。
随歌不迟钝,在扫地僧人的自然表露中,足够看出来覃朝不是一次两次来这里的,没有频繁的次数,在这香客来来往往的寺庙里,又有谁能记性好地一下子记住一个算得上陌生的面孔。
兴许是感受到随歌的视炙热的视线,覃朝手下动作小幅度地动了动,看向了她。
“不往里面去吗?”
随歌一贯是一定要先去上香祈愿,纵使和覃朝一切仅仅只来过一次,这是第二次,覃朝却也总是能记得清清楚楚。
随歌点了点头,回话:“去的。”
覃朝带着她进了坐堂里,自己站在外面候着,一如四年前那次。
和以往不同的心境,随歌手里拿着燃着的香,想起来距离上次在这里祈愿已经足够久了,那次她贪心地祈下了两个期愿。
一愿逝亲之慈荣入福里,二愿尚近之郎万事安好。
匆匆里,这两个都在安然实现。
对于随母的交代终是以向伟峰的惨报有了了结,随歌自认为自己也在和覃朝走过来的时间里,有了极大的变化,放下因为随母带来的心坎,在无尽的光亮里被牵着走出了暗处,归于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