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可是人家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叶舒叹了口气,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把卫予帜放到沙发上:“你老老实实在这看会电视,我洗完碗过来陪你”
卫予帜刚刚觉没睡醒,现在又吃得过饱,瘫在沙发上没几分钟就哈欠连连了。叶舒收拾完厨房出来的时候,卫予帜已经进入了半睡眠状态,眼睛半睁不闭。叶舒关掉电视,打横抱起她,往卧室走去:“走,我们睡觉去~”
窗外夜凉如水,屋内暖而不燥,两人拥着满怀的甜蜜安然入睡。
夜色寂静,爱人在侧,我的心跳如擂鼓,锤击着我死气沉沉的灵魂,催促它死灰复燃,明日将青阳万丈,为我灰暗初醒的灵魂镀上金色的阳光,使它斑驳,使它重生。
第4章 余晖落在肩头
证书考试结束后,紧跟着就是期末考试,无缝衔接,卫予帜周一到周五都泡在钢琴室,周末赖在叶舒的住处,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用来啃书了,于是一不小心漏了一节社团的课程,没想到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被秋月白逮个正着。
“小帜呀,你怎么还逃课了呢?”
“社长我错了,最近忙着备考~”
“嘁,我信你个鬼,是不是把叶舒泡到手了就开始敷衍我了,我现在十分怀疑你入社的动机”
“天地良心,我真的是为了音乐剧入社的,社长你不能因为我一次的错误就否定我所有的努力,我的出勤率可比阿沁高多了”
阿沁勃然大怒:“你个狗东西少拉我下水!”
“阿沁,你看得出来她热爱音乐剧吗?”
“看不出来,连个儿歌都唱得五音不全,还音乐剧呢,”阿沁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你真的为了陪我才入社的?当初在宿舍让你唱个歌你叫得比杀猪还惨,能为了我去社团丢脸?”
“那不然怎么说友谊伟大呢,你不感动?”
“我感动你个大头鬼,要陪我你早干嘛去了,社团招新结束了一个多月才跑来报名?”
“那只能说明我心理斗争做到比较久,最后还是友谊取得了斗争胜利”
“……”
对面的秋月白一愣一愣的:“我以前一直以为小帜是个老实孩子来着”
阿沁翻了个白眼:“社长,你就是被她的伪装骗了”
秋月白笑着说道:“其实挺好的,我还怕你们是两个闷葫芦凑一块了”
随着寒假的临近,学校的氛围越来越喜庆,卫予帜却隐约察觉到叶舒似乎有些不安,但她没想好怎么开口问。
期末考试结束当天秋月白就组织了一场社团聚餐,在学校南门的烤肉店,一帮人乌泱泱地坐满了好几桌,喝酒吃肉,气氛特别热闹。有秋月白、林寻和阿沁这三个大喇叭在,卫予帜和叶舒谈恋爱的事已经全社团皆知了,为着这个两人被敬了好些酒。
卫予帜喝到微醺,逮着林寻问道:“说起来,你们为啥叫我师哥舒总啊?”
林寻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嗐~你不觉得舒哥听起来像suger吗?”
卫予帜拍了拍自己发懵的脑袋,心想:suger咋了,我师哥他不甜吗?
酒酣饭足,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叶舒看不出任何异常,卫予帜却已经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叶舒牵着她慢慢走着,结果秋月白突然从后边冒出来一把将卫予帜勾走了:“走,姐姐跟你说几句悄悄话”
叶舒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秋月白你站直了,别靠她身上,她喝醉了站不稳”
秋月白头也不回:“啰嗦死了”
卫予帜脚步虚浮,被秋月白拉着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叶舒跟着坐在了十米开外的另一条长椅上。秋月白也喝了酒,头有些昏,意识却是清醒的,她说:“小帜,你不会唱歌,又是大一下学期才报名,但是我还是同意你入社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眼里有对音乐剧的憧憬?”
秋月白轻飘飘地说:“因为你喜欢叶舒”
!!!
“有天你到艺术楼给阿沁送东西,跑错了楼层,在6楼看见了叶舒弹琴,你当时看着他的那个眼神我就知道,你一见钟情了,甚至压根儿没注意我也在走廊上”
“谈不上一见钟情,就见色起意吧...”
“差不多的意思,你当时的眼神,怎么说呢,很动人,仿佛带着命中注定的期待。第二天你跑来社团报名,我是没想到,你唱歌那么不着调还敢来报名,也算是勇气可嘉吧,我也就徇私舞弊了。可你进来之后就毫无动静了,真是白瞎了我的好心。但是那天在钢琴室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们俩要成。”
卫予帜低头笑了笑,心想那确实是命中注定的期待,开口却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说起来,师哥为什么有一间钢琴室?”
“......这是重点吗?”
“不是,就好奇,每次说问他我都忘记了”
“他钢琴拿了大奖,跟学校申请的,就一间空屋子,里边的东西都是他自己买的”
“那他好有钱哦”
“......是,他家贼有钱,他从小跟我住一个别墅园”
“你也好有钱......”
“叶舒他爸常年不着家,在外小三小四一大堆,莫阿姨,也就是叶舒妈妈,每天忙于斗小三小四,从一个优雅知性的豪门大小姐,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她恨死了叶叔叔,连带着也厌恶叶舒。这两口子太能折腾,一个要么在找小三,要么在找小四,一个要么在抓奸,要么在抓奸的路上,那个家经常都只有叶舒和保姆在。这还算好的,要是莫阿姨在家,动不动就会打骂叶舒,打完也不准保姆给他擦药,有时候甚至会把他扔到门外,他也没有去处,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特别可怜。我妈就把他捡回来照顾,我们两家是远亲,我太爷爷和他太爷爷是表兄弟,我大他几个月,算是他姐姐。”
身后的树林传来飒飒的风声,卫予帜把手肘放在额头上,仰靠着椅背,侧头看到叶舒坐在昏暗的路灯下,身影模糊。她看了许久,抬手抹掉了眼前的一层朦胧。
“你这个反应倒是比我预想的淡定”
“为什么突然给我讲这些呢,是觉得寒假会发生什么影响到我的事吗?”
秋月白叹了口气:“莫阿姨奈何不了叶叔叔,就把大多数的恨都宣泄在叶舒身上,斗小三剩下的狠劲都用来折磨他,对他极尽羞辱打骂,我爸妈那个时候都生怕他被打坏了。随着叶舒的年龄增长,莫阿姨没再打过他,羞辱谩骂却没少。高中的时候有个女生喜欢叶舒,其实喜欢他的女生一直都很多,只是都被他一张冷脸吓跑了。那个女生漂亮活泼,一看就是家里娇宠的小姑娘。叶舒应该也是动心过的,两人经常一块写作业、去书店,还一起报了补习班。有次他们俩一起喝奶茶的时候被莫阿姨撞见,我不知道那天她到底做了什么,反正那个女生从此再也没和叶舒说过一句话,她的父母还到学校,要求班主任约莫阿姨谈话,最后叶舒在办公室给女生一家人鞠躬道歉,主动请求调到其他班,这件事才了结。我只是担心寒假莫阿姨知道叶舒谈恋爱后,历史重演,叶舒应该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他多少有些难以启齿,我就越俎代庖了。不过现在的叶舒也不是那个可以任她拿捏的小毛孩了,他现在开了琴行,有自己的收入,所以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我不担心,我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不至于被一个疯女人吓到”
“这些事,你也不要太有负担”
卫予帜摇摇头:“我不会,他的这些经历让我很心痛,但我不会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一个救赎他的人,我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我早点遇到他,也未必可以帮到他,他很厉害,并不需要我不自量力的救赎。能成为这样一个温柔的人,过程有多艰难,我无法想象。但我知道自己的心意,我喜欢他,就绝不会放开他的手。”
“行,我知道你这个丫头,外表看着怯懦,其实是个心定的主儿,绝不会任人搓圆捏扁。这些话你听过了,心里有谱就行,”秋月白挥了挥手,“那我走了,拜拜~”
“好,拜拜~”
卫予帜站起来朝叶舒走过去,迎着他仰视而来的目光俯身抱住了他。
“我好爱你呀,师哥”
冬夜寒凉,与你相拥,不曾畏风雪。
期末考试后,大家都陆续回家了。卫予帜和叶舒买了同时段的动车票,从出门开始,卫予帜就像个挂件似的挂在叶舒身上不撒手,叶舒一手拖着她的大行李箱,一手揣着个巨型挂件,好在车站人山人海,倒也并不显眼。候车室人很多,已经没有空座了,两人找了个角落等车。卫予帜将头抵在叶舒胸口,嘟囔道:“师哥,我舍不得你,一个多月都见不着呢”
叶舒摸着她的头:“我也舍不得你”
“要不我跟你回家吧~”说完这句话,卫予帜明显感觉到抚在自己头上的手僵了一下,她恍若未觉,继续说道,“要不你跟我回家也行啊~涪城和江城这么近,我们寒假,其实,可以,见见嘛~”
叶舒低头一笑:“要不我们出去玩几天?”
卫予帜立刻仰起头来,眉开眼笑道:“好呀!去哪里!”
“嗯~你想不想出省?”
“都可以~和师哥去哪里都开森~”
“好,那我回去查一下攻略”
卫予帜的车次都开始检票了,她还抱着叶舒撒娇,不肯进站台:“师哥,你准备每天想我几遍呀”
“千千万万遍~快去检票吧,一会赶不上车可就买不到票了”
卫予帜极不情愿地松开他,接过自己的行李箱说道:“那我走了,师哥,寒假快乐”
“嗯,寒假快乐”
卫予帜随着人流过了安检,在转角处回头时,人潮汹涌,她已经看不到叶舒了。
南方的冬天看不见太多的枯木秃枝,别墅园里的绿化极好,可终究是比不上春夏的葱郁,在冬日暗淡的天光里像是被扑上了一层灰尘,茂盛,却又死气沉沉。要是出点太阳就好了,立刻就是一番暖和绚烂的光景。
阳光真好,不管是什么一旦照上点阳光,看起来就变得温暖灿烂,哪怕它其实阴冷,其实破败。
可惜今天没有出太阳,那栋房子生冷苍白。叶舒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屋内灯火通明,莫兰卿在客厅看电视,对于叶舒的归家,她视若无睹。叶舒也没打招呼,直接上了楼。房间里没什么变化,陈设简单,叶舒将背包放在门口的矮柜上,也没有开灯,拉开窗帘,就那样坐在傍晚行将退散的光线里。他抬手盖住双眼,拼命压抑着心里想要逃离的渴望。直到手机响起了视频电话的提示声,叶舒下意识地接起来,卫予帜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她的声音通过网络穿越几百公里响起来:“师哥,你在睡觉嗦?啷个没开灯呢~”
叶舒仿佛听见屋内冰封裂开的声音,裂纹从手机光线里延伸而出,在他开灯的瞬间消失殆尽,他笑着答道:“嗯,刚眯了一会”
“吃完饭了吗?”
“还没呢,睡过头了”
“饿着肚子睡得着哦?快去吃饭快去吃饭,我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再陪我说会话,我还不饿”
“不饿唷,我跟你说,我今天一出站立刻就去吃了涪城米粉,哎哟,好吃得板!那汤底哦,麻辣鲜香,那米粉哦,Q弹顺滑,再配上海带、香菜和葱花,此粉只应天上有啊~要不是考虑到还要回家吃晚饭,我都想连吃两碗。啧,锦城的小吃还是不行,要吃正宗的,还得往我们这些小城市走。下次你过来,我带你去吃全涪城做好吃的米粉~”
“故意馋我是吧~”
“你自己说你不饿的~”
叶舒正要说什么,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是保姆张姨。
“小舒你回来啦,怎么不说一声,我在厨房都没看见,看你房间灯亮起来才知道,还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张姨给你做”
卫予帜在手机里插嘴道:“张姨,他想吃涪城米粉~”
张姨一愣,叶舒晃了下手机背面,无奈笑道:“我在打电话,忘了关外放。张姨您不用管我,我一会下去煮碗面吃就行”
张姨点点头,笑着说:“我给你煮碗抄手吧,再炒个小菜,米粉家里没有,你想吃的话我明天去买”
“这丫头胡说呢,您别搭理她”
张姨小声道:“女朋友啊?”
“嗯”
“好好好,再聊一会就跟着下来吃饭哈,抄手都是包好的,煮着快得很~”
“好,谢谢张姨”
张姨摆摆手,下了楼。
卫予帜嘟囔道:“我也想吃抄手~”
“怎么,这么快就对涪城米粉变心了?”
“我就是觉得张姨一看,厨艺就很好的样子,她做的菜肯定好吃”
“我做的菜好吃吗?”
“好吃!”
“张姨教的”
“我就说吧,张姨果然很厉害~”
卫予帜在家的日子跟仓鼠没什么区别,吃了睡睡了吃,出门也是为了同学聚餐、亲戚团年这些事,继续吃。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母上大人何女士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幺幺变成了卫予帜,感情十分充沛,后边至少跟着三个感叹号。好在之前说好的出去旅游,叶舒这边已经安排好了。
午后悠闲,卫予帜跟何女士坐沙发上看着电视,削苹果吃。
何女士放下削到一半的苹果问道:“你说你要和谁,去哪里?”
“和男朋友,去三亚~”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男朋友?”
“上学期刚谈的,怎么了?”
“还怎么了,谈了男朋友不告诉你妈,翅膀硬了哈?”
“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快说说,在哪找的男朋友,帅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