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如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周隐这一刻如被锥心揉肺,恨不得剖开一颗真心给她证明,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
好像也只有炙热而紧密的拥抱,能够在这一刻替他传递出那微不足道的分毫。
所幸陆北柠没有推开他。
她像受了惊又炸过毛的兔子在他怀里轻颤,眼泪也在胸襟上打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渍。
周隐觉得自己好像死过一次,大汗淋漓,无助又仓惶地紧搂着她,发哑的嗓音也软成不争气的稀烂,“对不起柠柠,我不该让手机关机,不该让你找不到我。”
“……”
“六年前也是我的错,我不该违背我们的诺言,不该自以为是地推开你。”
“……”
“都是我的错。”
“……”
“是我让你受委屈。”
一声又一声发自内心的抚慰,像是一针又一针的镇定剂,将陆北柠近乎暴走的情绪拉回来。
她把周隐昂贵的衬衫揪得不成样子,跟着垫着脚,在他喉结之下,狠狠咬了一口。
周隐长眸闭合,发出轻微压抑的闷哼。
本以为她会咬得比上次还深,哪知不过三秒,陆北柠就停下来,眼睫湿漉漉地看着他,“疼么,霍先生。”
什么叫新账旧账一起算。
周隐垂眸看了她两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北柠狠狠推开。
陆北柠重新拖起箱子,抬手抹了把眼泪,对他凶巴巴地说,“周隐,我跟你没戏!”
说完也不管男人什么表情,再度拖起箱子,笨拙地往下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发了狠,也报复了他,心里却还是难受,难受到边走边哭。
就这么一直下到一楼。
陆北柠眼前更模糊了。
她分不清自己的难受是到底因被欺骗的委屈,还是因为她说了那句无脑狠话后,周隐没有追来。
甚至在这一刻,她脑中只有一个害怕的想法,那就是她好像和周隐真的完了。
真的真的完了。
这个想法产生不过几秒,一楼电梯突然叮一声打开。
陆北柠睁着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看到心心念念的男人,长腿阔步,雷厉风行地走到自己跟前,一只手抢过她的行李箱,严丝合缝地挡住她的去路。
好像一瞬间。
往下跌落的心又被某根绳索拽了回来。
也像是一场闹剧结束,彼此都到了情绪冷却的时间。
陆北柠略微仰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周隐眼底不复清透,遍布着红血丝,眼眶也是史无前例地红着,牢牢盯着她。
另一只凉到完全没有温度的手,攀附上她的手腕,轻而颤地摩挲着,抛下一切自尊般祈求,“不没戏行不行?”
话音落下的一瞬。
陆北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那股跃然而上驱力,往前一步,像是六年前,在那个破旧便利店惊鸿一瞥的初见般,莽撞地抱住周隐。
而她怀里,如当年一样温热柔韧的躯.体,依旧猝不及防地僵住。
不同的是。
这次的拥抱是双向奔赴。
也是念念回响后的爱意滚烫。
周隐下巴抵在陆北柠暖绒绒的发顶,声音颓败,很轻很轻地说,“柠柠,我不想和你没戏。”
回应他的,是陆北柠释放所有委屈后,袒露真心的眼泪,和湿哑的嗓音——
“周隐,我累了,也折腾够了。”
“我们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