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喜欢——竹枳
时间:2022-03-23 09:08:30

  当年一切发生的那样戏剧化,别说是现在神色诧异的陆北柠,就连当初的周隐都没有预料到。

  还是邝静拿着周隐当年的出生证明,还有周隐母亲邝梦的身份证照片,才勉强说服。

  “你母亲……”

  陆北柠身子坐直,不自觉地回握住他的如玉般蕴凉的指节,像情窦初开那般自然。

  在男人平沉的音调中,陆北柠第一次听到关于他原生家庭的陈述——

  周隐的母亲邝梦,是帝都邝氏集团的私生女,虽是这么说,但她在邝家极不受待见,从来也捞不到什么好,索性高中毕业毅然决然考到北浔来上大学,也因此与周隐的父亲周如海相恋。

  那个年代,大学生本就稀缺,即便周如海只是高中毕业,也没让人觉得这段恋情有多么不平衡。

  毕业后邝梦当了本地一所初中老师,周如海则接了家里的饭碗,在一个国企的厂子当车间副主管。

  在当年,这样的结合在外人看起来简直合合满满,就连邝梦自己都很知足,她渴望有个自己的家,所以刚结婚没多久,邝梦就生下周隐,然而她没想到,这一切只是她人生厄运的开始。

  周如海第一次家暴那年,周隐才一岁。

  小奶团子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坐在床上哭,哭累了,周如海也打完了。

  邝梦抱着小周隐,毅然决然要离婚,周如海就当着所有邻里邻外,给她下跪磕头,求她原谅。

  那些年,女性意识还没有如今这般觉醒,三姑六婆好友亲朋的劝导都是他知道错了,日子还是能好好过的。

  再加上周如海不家暴时那副温润的好模样,邝梦一心软也就答应了。

  然而家暴有第一次就有第一百次,邝梦这一将就就是十年,彻底分崩离析的时候,她已不堪重负。

  她走的时候,只跟周隐说了一句话,那就是你要好好的。

  周隐以为她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可邝梦却再也没有回来,再后来,周如海就娶了第二任妻子,也就是周沛的母亲,被周如海失手弄死的可怜女人。

  后来周如海锒铛入狱,从乡下过来的奶奶,才知道自己儿子造下多大的孽,最可怜的就是两个孩子,一个刚刚高三,一个也就十岁。

  一个老妇人,就只能靠着做一些零工养活他们,就是这种环境,造就周隐格外早熟的性格,也让他放弃清北,选了有额外助学金的北科大。

  听到这里时,陆北柠眼眶已经不能自已地红了。

  周隐双腿微敞,靠在不锈钢椅背上,面色划过一丝颓然不羁,“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个七八,我和林宝念开了工作室,把妹妹接过来,放在身边照顾。”

  “至于我母亲,如果不是邝静,我已经很难想起来了。”

  “她告诉我,说我母亲离开北浔后去了国外,没几年就生了重病去世,弥留之际最惦记的人就是我,于是才拖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也就是邝静的父亲,让他们帮忙找我。”

  陆北柠声音飘忽地问,“你恨她么。”

  周隐听闻,黯然地笑,摇头又摇头,“我要感谢我的母亲,谢谢她留下的那一封信,不然邝静不会找到我。”

  “是她帮我和沛沛再续上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也是她供我出国读书,让我有回国拼杀的底气。”

  他看向陆北柠,那双淬亮的眼里,有劫后余生的恸然,“如果没有这一切,就不会有现在站在你面前,诉说这一切的周隐。”

  “不瞒你说柠柠,”

  男人嗓音哑得厉害,“我现在依旧觉得我在做一个很不真实的梦。”

  陆北柠勾着他手指的细软指节微微收拢。

  凝神对视间,她看到周隐眼底真得不能再真的感情。

  “这六年来,不管是一个人在国外读研,还是在帝都那间狭窄的宿舍里加班加点,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那种感觉,好像你每天都在我身边,我脑子里都是你的样子和声音,却不能接触你分毫。”

  “最难堪的一次,我在公司天台桥抽烟,看到一对小情侣手拉着手经过,眼眶突然就湿了。”

  说到这里,周隐垂下眼,笑得凄然自嘲,“我发现我好像做了一件特别大的错事。”

  “那就是不论我再怎么自以为是地做到最好,结局都是我把你弄丢了。”

  “而你丢了,我的故事也没了意义。”

  “只有你,才是我贫瘠人生里真正的意义。”

  即便是六年前,陆北柠也从未听周隐说过这样潸然动情的话,以至于她在这一刻,几乎情难自控地掉下眼泪,又迅速转头用手抹掉。

  药店里明亮的白炽灯晃着眼。

  她深吸好几口气,才将自己动荡的情绪平复下来,“那霍先生呢,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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