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撒气般把手里的瓷碟狠狠扔了出去,砸在地面上,哐当作响,四分五裂,听得人心里莫名舒坦。
江逆又给她拿了一个,薄唇勾出纵容的弧度:“继续。”
叶栀之接过就扔。
江逆轻挑俊眉,来了兴致般,解开衬衫袖口,将长袖挽起两节,露出线条流畅漂亮的小臂。
他斜倚在吧台上,有条不紊地将瓷碟一个一个递给女人,再看着她一个一个砸出去,眼里含着笑,视线至始至终没离开过她的脸。
没多久,屋子里已经是一地碎瓷片,狼藉一片,佣人们远远看着,没人敢上前阻止。
他们对暴躁的叶大小姐惧怕得很,可这位新来的管家却好像完全不怕她,无论她怎么闹,男人都一直笑着,如今还纵容她乱扔乱砸。
只有叶栀之身旁的男人注意到,女生忙不迭的地乱扔碗碟、手忙脚乱的同时,眉眼不自觉舒展开了,像是在把坏情绪随着手里的东西一起砸出去,脸上带了些放肆的快意。这般模样,些许疯狂,却比平日里的苦大仇深,要顺眼得多。
随着地上的碎片越来越多,叶栀之扔东西的速度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乱,肉眼可见地,体力不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耗尽了力气,手都抬不起来了,撑着台面气喘吁吁。
江逆的笑容始终没变:“大小姐这次扔够了?”
叶栀之偏过头,不答话,只是肚子偏偏在这时咕咕叫了两声,像是在替她抢答。
她脸上一热,暗骂这肚子不争气。
下一刻,她再度被江逆打横抱起。
男人身上柔和温暖的气息朝她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叶栀之轻轻细嗅,是温和的雪松调,混着隐约龙涎香,若有似无的,温柔又撩人。
不似第一次被抱起时的慌乱和抗拒,叶栀之安静窝在他怀里,咬着唇侧的软肉,脸上的热度蔓延到耳根,悄悄染上一抹粉红,在黑色长发中若隐若现。
江逆抱着她,踩着一地的碎瓷片,在瓷片与地面磕碰的细碎声中,走到餐厅,将她放在椅子上。
他站在一旁,将佣人端上来的清粥端到她面前,抓着她纤细的手指,带着她慢慢摸到碗:“既然扔够了,那该吃东西了。”
叶栀之十分抗拒进食,她自暴自弃的执念太强,无论是谁都难以说服她。这段时间,劝她进食,是所有佣人的噩梦。
所有佣人都忍不住看向此刻坐在餐桌前的叶大小姐,屏息凝神,紧张不已。
在所有人注目下的叶栀之,第一次主动端起了碗,将碗里的白粥,咕噜咕噜,一口闷完。
第3章 白手杖
叶栀之摔完碗碟后,江逆独自一人把地上碎瓷片收拾干净。
一地的碎瓷片,清扫工程量大,有佣人要来帮他,也被他笑着拒绝,说是他纵容叶栀之任性,后果也该他自己承担。
就在他收拾完碎瓷片,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叶栀之又在房里发火,这次发火的原因是江逆命人撤了她的轮椅。
失明之后,叶栀之消极厌世到了极点,甚至是连走路都不愿意了。
“江逆呢?让江逆给我滚过来!”叶大小姐愤怒至极。
江逆早已到了门口,双手环胸,肩膀斜倚在门框上,笑着打趣:“看来早上吃饱了,骂人都更有劲了。”
他五官端正英气,高鼻梁,下巴削瘦,不笑时给人难以接近的感觉。但他时常是笑着的,又偏生了双桃花眼,笑时微弯,眼下浮出饱满卧蚕,薄唇轻挑,痞坏痞坏的。
被叶栀之训斥的年轻女佣,看到江逆就像是看到救星,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被他的笑勾得出神发愣。直到江逆挥手示意,她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场,离开这比炮火纷飞还可怕的战场。
叶栀之重重冷哼,命令他:“把轮椅给我搬上来。”
江逆勾着唇,黑眸透着玩味:“如果你想坐着轮椅出席赵家的晚宴,我可以把轮椅搬回来。”
赵家的晚宴,就是今晨让叶栀之发火的第一个罪魁祸首。
叶栀之果然马上沉了脸色:“谁说我要去?我是不会去的。”
“可是消息都传开了,这可由不得你了。”
江逆故作惋惜地轻叹,执着手机,点开一则娱乐新闻,慢悠悠地念给她听。
“国家歌剧舞剧院首席赵希蓝,一周后将高调举办25岁生日晚宴,好友叶栀之应邀出席。”
舞蹈演员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娱乐圈明星,对不关注舞蹈界的人,不作营销的舞蹈演员的知名度显然是没有明星这么高。叶栀之能被如此关注,不仅是因为天资过人年少成名,大小比赛次次金奖,并成为史上最年轻的首席,被誉为古典舞的天降紫微星,更是因为这颗紫微星在24岁时因为失明而就此陨落。
比起仰望天才如何享誉盛名,更多人喜欢围观天之骄子跌落神坛时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