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议，启用无抽搐电休克治疗法。”
关婳被推进手术室之前，被打了麻醉和肌松剂，她浑身失去知觉，意识也朦朦胧胧的。
祁湛之和刘奶奶一路跟着她，刘奶奶抓着关婳的手，泪流满面：“丫头，没事的，你别怕，奶奶就在这里！奶奶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关婳说不出话，在那一片朦胧里，她看不见祁湛之，也看不见刘奶奶，她只看见宋晴朗，似乎是在朝她挥手：“婳婳，我好像该走了……”
关婳嘴唇微动，可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不要…不要……”
第287章 晴朗，求你，不要离开我
第287章
第一次电击疗法结束后，关婳被推回病房，她脸色苍白，刘奶奶看着她，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关婳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宋晴朗面对面站着，可她们中间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宋晴朗泪眼朦胧，朝她挥手：“婳婳，我要走了。”
关婳大哭：“不要，不要！”
“晴朗，你回来，回来！”
关婳猛地从梦中惊醒，“晴朗！”
“丫头！”刘奶奶被关婳的惊呼惊醒，一把将她抱住。
可关婳满眼空洞，她呆呆看着某处，片刻，她忽然喊道：“晴朗？”
“晴朗你在哪儿？你别吓我了，你出来吧。”
关婳四处张望，可哪里都没有晴朗，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去找。
看着她这样，刘奶奶泪如雨下：“丫头！丫头你别这样，她是假的，她不存在的，丫头，你这样，奶奶真的很难过……”
祁湛之就站在不远处，从关婳做了电击疗法出来，他就一直守在她身旁，可刚刚关婳像没看到他一样。
看着她着急寻找宋晴朗的模样，他胸腔发痒，忍不住咳了几嗓子。
他退出病房，朝门外的傅松道：“把路斯医生叫来，就说她醒了。”
他身子佝偻，傅松扶了他一下，才发现他浑身都在战栗。
祁湛之咳了咳嗓子：“快去。”
傅松转头去找路斯医生。
路斯医生匆匆跑过来。
听见奶奶的话，关婳捂住耳朵：“怎么就是假的呢，不是这样的……”
“我看得见啊……”
她扬声叫唤：“晴朗！你出来啊！”
路斯医生重重叹了口气，他摆手，让护士去取药。
关婳大喊了好几声，终于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婳婳’。
她偏头，霎时喜极而泣：“晴朗！”
宋晴朗走到她身边，关婳抬起手，一把将她抱住，她哭着道：“晴朗，求你，不要离开我！”
刘奶奶泪流不止，关婳抱着虚无的空气，她抱着她。
整层楼都是刘奶奶的哀嚎：“丫头，我的丫头……”
祁湛之捂着胸口跪在地上，他不停咳嗽，咳出的血飞溅而出，傅松大惊：“爷！”
祁老爷子看着祁湛之，又看眼关婳，心情沉重又复杂。
祁湛之朝傅松摆手，他看向关婳，沉默着，一瞬不瞬盯着她。
护士取了药匆匆跑过来，关婳被强行按在床上，她疯狂挣扎，“放开、放开我……”
护士往她嘴里喂了两粒药，可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张开嘴。
护士们看向路斯医生，后者微抬手，护士点头，往关婳身上打了一支镇定剂，才将药喂下去。
关婳安静下来，缓缓陷入沉睡。
刘奶奶守在一旁，抓着她的手，不停流眼泪。
祁湛之站起身，和路斯医生一起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关婳每隔一日就会做一次电击疗法。
她的精神状态一日比一日萎靡，因为药效，她浑身都使不上什么力气，也浑身僵硬有些动不了。
但电击疗法初见成效，这几天，她提起宋晴朗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少。
直到最后一次治疗结束，关婳没再提起宋晴朗，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
虽然停了电击疗法，但药没有停。
关婳脸色依旧一片惨白，身上还是很僵硬，刘奶奶每天都会带她去楼下的院子里转一转，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照射的缘故，她的气色逐渐变好。
她的状态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
她没有再提起过宋晴朗，然而——她掉落的头发、她身上不知怎么就出现的小伤口。
并没有减少。
第288章 爸爸，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第288章
关婳没有明显的自残行为。
因为精神病人的特殊性，关婳也没有机会接触任何尖锐的利器，她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是塑制品，连喝水的杯子都是一次性的塑料杯。
刘奶奶每天陪在她身边，睡觉也是在她病房睡的陪护床。
但陪护床睡得并不舒服，加上因为老人家觉浅，很容易就被惊醒，且刘奶奶每天晚上因为太过担心关婳睡得始终不安稳，她不可避免感冒发烧了。
这场病来势汹汹，为了不传染给关婳，刘奶奶住进了隔壁的病房。
生病的刘奶奶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虚弱，关婳非常担心。
相较于她的担心，刘奶奶对她的担心也并不少，她抓着关婳的手：“这两天奶奶不能陪在你身边，但奶奶就在隔壁，你想奶奶了，就来见奶奶，知道吗？”
关婳很难过，“奶奶，你要快点好起来。”
刘奶奶点头：“丫头，你也是。”
“你要按时吃药，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快快好起来，好吗？”
“否则奶奶会担心的。”
关婳蹭了蹭刘奶奶的手心：“奶奶，我都听你的。”
刘奶奶揉了揉关婳的头，难过得想掉眼泪，她红着眼眶：“丫头是最棒的！”
“奶奶也是。”
刘奶奶生病不能陪在关婳身边，医院调了个护工过来。
祁湛之不是没想过守在关婳身边，可他不能出现在关婳面前，因为他的每一次出现，都会给关婳带来或多或少的影响。
所以祁湛之想念她，不能在她醒着的时候过来，每次都只能在她睡着之后，过来看看她。
这天晚上，祁湛之过来的时候，关婳已经睡着了。
为了照顾关婳，护工不敢睡得太沉，所以祁湛之过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醒了。
男人摆了下手，护工认出他来，才松了口气，她悄悄退出房间，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祁湛之。
祁湛之恢复得并没有多好，他的脸色和关婳比起来没有差多少。
他坐在旁边，就那样安静看着关婳，专注又缱绻。
他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关婳的脸颊。
他不知道这样能够看见她的日子还有多久，但他知道，这样的时光，过一天，就少一天。
祁湛之退出病房时，将坐在门口长椅上睡着的护工叫醒。
护工回到病房，看了病床上的关婳一眼，继续睡了。
就在她转身继续睡的时候，床上的关婳缓缓睁开眼睛，眼中一片空茫。
祁湛之第二天晚上过来，护工再次退出房间。
第三天、第四天皆是如此。
刘奶奶的烧已经压下去了，但咳嗽还没有好，夜里睡觉总忍不住咳嗓子，是的，她夜里没有陪在关婳身边。
这天晚上。
护工原本打算等祁湛之过来然后她再在长椅上睡觉，可躺在陪护床上，不知怎的，她犯困得厉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连祁湛之过来也没醒过来。
祁湛之没理会陪护床上的护工，他坐在关婳身旁，目光缱绻望着她。
不知过去多久，祁湛之感觉胸腔有些发痒，忍不住想咳嗽的时候，连忙起身，退出病房。
他扶墙站着，压着嗓子咳了几声，他看了关婳病房几眼，慢慢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他走得很慢，脑海里全是刚刚关婳的脸。
她睡得有些乱的头发。
她有些发红的手指，指甲里的皮肤屑。
沉睡不醒的护工，摆放并不整齐的鞋子，桌上放着的一次性杯子。
祁湛之猛地顿住，他瞳孔缓缓睁大，几乎是在反应过来的瞬间，他头也不回冲回关婳病房。
月色朗照的地面上正放着一瓶安眠药，手里抓着一把安眠药的关婳面无表情正打算将药塞进嘴里，她的手猛地被人用力拍开。
一颗颗安眠药掉得满地都是，关婳呆呆看着地上的药，满脸呆滞。
祁湛之一把将她抱住，惊恐后怕：“婳婳，你在干什么？”
关婳愣愣看着他：“我睡不着……”
“可是我答应奶奶，要按时睡觉的，我不能食言。”她说着，推开祁湛之就想去捡地上的药。
祁湛之的眼泪无声落下，他刚想阻止关婳。
就听见关婳忽然道：“爸、爸？”
祁湛之愣住。
关婳猛地站起来，朝前走了两步：“爸爸！”
她满脸惊喜：“晴朗你看，是爸爸！”
她朝虚空伸出手：“爸爸，你终于来看我了吗？”
她说着，又皱起眉：“爸爸，你要去哪？”
她仰着头，怔怔看着虚空：“我也想去，爸爸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听到这句话，祁湛之猛地箭步冲到关婳面前，挡住她的视线，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关婳想推开他，可男人抱得太紧了。
他埋在她颈间，一字一句道：“婳婳，别去。”
关婳愣了下：“为什么？”
“阿湛，你先放开我好吗？我想再看看爸爸。”
祁湛之不仅没放，反而抱得更紧，他轻声道：“你不是答应了奶奶要按时睡觉的吗？”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关婳有些痛苦：“可是我睡不着怎么办？”
他轻轻抱起她坐下，然后将她放到腿上，他拥着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如水：“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讲完就睡觉。”
关婳目光有些空茫，她缓缓点头：“好。”
第289章 你们到底还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第28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