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看着她，忽然道：“他失忆了。”
关婳猛地顿住。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不记得你了，我很开心。”
顾思晨昏迷的时候，他一度很担心，顾思晨醒来后，他也十分担心，他了解顾思晨，他很害怕，顾思晨依然不愿意放手，可他没想到，醒来的顾思晨把一切都忘了，顾老爷子当时就哭了。
高兴的哭。
忘了也好，忘了，就没有执念了。
“我要送他出国去养伤，我不会再让他回来，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在这里等你，老头子有一个请求，想求你。”
关婳呆呆看着眼前朝她弯下腰来的顾老爷子，条件反射将他扶住。
顾老爷子抓住她的手，抓得很用力：“我以思晨爷爷的身份，求你，这辈子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可以吗？”
关婳神情木然，目光空洞，眼泪一下子掉下来：“好。”
顾老爷子带着顾思晨出院了。
关婳站在窗前，哭得身子佝偻：顾思晨，大步往前走，永远也不要想起我。
楼下，顾思晨似有所感，他现在还伤得很重，只能坐在轮椅上，他忽然握住刹车手，轮椅停在原地，他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的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没由来的，他的心有些难受。
顾老爷子很是有些紧张：“怎么了思晨？”
片刻，顾思晨摇头，一行人上车，彻底离开了医院。
飞机起飞，划破天空。
与此同时，顾思晨国内的助理忽然收到顾思晨之前为了弄清楚几个月前祁湛之被下药和关婳发生关系事情始末而雇的私家侦探送来的一份调查文件。
助理看着装着文件的牛皮袋，缓缓摇头：“人都失忆了，这文件还有什么用。”
第112章 白血病
顾思晨飞走了。
关婳站在窗前，呆呆看着碧蓝的天，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也好，也好。
她于他，只会给他带来不幸。
忘了她也好。
祁湛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这副因为顾思晨离开而失魂落魄的模样。
当天，关婳就被接出医院。
她身上的伤已经全部结痂，可以不需要再住院。
祁湛之将她接回清风公寓。
从这一晚开始，关婳每晚都被祁湛之压在身下，任他索取。
他粗暴地对待她，从未给她一丝柔情。
她被他关在公寓里，不许离开，甚至不许下床，她回到了之前被去指南针囚禁起来的日子。
她甚至连澡都不能洗，都是祁湛之每天晚上抱她进浴室给她洗的。
祁湛之每天晚上折磨她的时候，都会逼问她，顾思晨是谁。
关婳一开始回答老师，都被他以更加残忍的手段惩罚，她从最开始的‘老师’到‘顾少’，最后是‘路人’。
祁湛之才满意了。
以至于每次祁湛之提起顾思晨，她都会条件反射说他是路人。
这样的精神摧残让关婳白天的时候陷入很长时间的空洞呆滞中。
她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渴，感觉不到困，也感觉不到冷。
她失去一切自由，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过不了多久，她想，她会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这样的噩梦持续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
关婳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关父满脸憔悴出现在关婳面前。
关婳呆呆看着他：“爸爸？”
关父忽然握住她的手，声音满是疲惫：“婳婳，你妈妈生病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她吧。”
关婳猛地站起来，满脸紧张和着急：“爸爸，妈妈怎么了？”
她的紧张和着急不是假的，关父想到这段时间关母对关婳的态度，心里忽然一疼，他抓着关婳的手，有些湿了眼眶。
关婳和关父一起去了医院。
病房门口，关婳听见里头传来秦雪衣的声音。
秦雪衣挨在苏秋芝怀里：“干妈，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会为您祈福的！”
苏秋芝温柔抚摸她的头发：“那干妈先多谢我们雪衣的关心了。”
关婳想进去的步伐就这样止住了，关父其实也没打算让关婳进去，苏秋芝本来就不想见关婳，他这次去接关婳过来，苏秋芝都不知道，苏秋芝之前也说过不要让她看见关婳出现在她面前的话。
但此刻的关婳没注意那么多，她想的是，她妈妈怎么了，为什么秦雪衣说得好像她母亲病的很严重？
关婳看向关父，想起这一路过来，她一直没有问母亲到底怎么了的这个问题。
关父看了她一眼，眼里不无悲痛。
关婳心下登时一个咯噔。
关父拉着她，去见了医生。
“沈医生，这是我和爱人的女儿，你抽她的血验验看吧。”
关婳意识到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
护士过来抽了关婳一管血。
她迫切看向关父，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还没问出口，就听见医生道：“病人的病情虽然恶化得快，但好在送来得及时，白血病虽然难治，但还是有一定治愈率的，病人的病情也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只要这段时间能够找到匹配的骨髓，病人就有救。”
听到‘白血病’三个字，关婳的大脑里轰的一声炸得粉碎。
她踉跄了下，被关父眼明手快扶住：“婳婳！”
关婳抬起头的时候已是满脸泪水：“爸爸，妈妈怎么会得白血病？”
“为什么会这样？”
关父一脸沉痛：“婳婳，现在只有验你的骨髓了，你妈妈倔，其实她已经病了有一段时间了，但她怎么也不肯让你救，所以这件事一直瞒着你，可我已经找了所有可能的人验过了，没有一个人的合适，婳婳，爸爸现在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了，如果…如果你的骨髓合适，你可以救你妈妈吗？”
关婳激动道：“爸爸，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只要我的骨髓合适，我当然愿意！”
关父掉下泪来，他抱住关婳：“好孩子，好孩子，谢谢你！婳婳，谢谢你！”
关婳摇头，红着眼睛笑：“爸爸，一家人，不用说谢谢的。”
父女抱在一起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检查结果出来了么？”
关婳听出是祁湛之的声音，身子下意识颤了一下。
关父松开关婳，看向祁湛之：“刚抽了血，结果还没出来，得两个小时。”
祁湛之点了下头：“关叔，苏姨在找你，你先过去吧。”
关父脸色微微一变，他看向关婳：“婳婳，我先去看看你妈妈。”
关婳也想去。
关父看出来了，停了下来，关婳不无期盼看着他，却听见他道：“婳婳，你妈妈她……其实并不愿意接受你的骨髓，所以这件事情，我们是瞒着她进行的，婳婳你……这段时间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免得她起疑，好吗？”
关婳低下头，冷得想发抖，她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好。”
第113章 她也渴望被爱
关父离开后，祁湛之拉起关婳的手，将她带出医院。
傅松将车停在不远处，看见祁湛之，下车走过来。
祁湛之面无表情道：“带她回清风公寓，把她看好，别让她出来。”
“是。”
关婳被带回清风公寓，她坐在沙发上，这一呆坐，就是半天。
关婳的检验结果出来了，很幸运，她和苏秋芝的骨髓匹配。
这个消息直到晚上祁湛之回来的时候被他带回来，得知匹配，关婳大脑空白了一秒，心头悬着的大石缓缓落下来，她背对着祁湛之，默默垂泪。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手术安排在一个星期后。
这一个星期，苏秋芝每天都在调养，争取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手术。
因为要手术，祁湛之没再碰关婳，也没回来。
知道一个星期后要手术，关婳每天都强迫自己吃多点。
因为祁湛之下了命令，所以即便关婳再想去医院看看苏秋芝，也去不了。
煎熬的一个星期过去，关婳在手术的前一晚上被带去医院。
手术时间安排在早上八点半。
期间，祁湛之来看过她，她躺在床上，只问了一个问题：“我妈妈还好吗？”
祁湛之居高临下看着她，忽然勾起冷笑：“她那么对你，你还愿意给她捐献骨髓，为什么？你是不是在想，等手术后，你就告诉她她的骨髓是你捐献的，以博得她的原谅？”
关婳的脸瞬间白了。
她不是没那么想过，因为她真的太想她的妈妈了。
可她后面还是否决了这种想法，她了解苏秋芝，让苏秋芝因此而原谅她，苏秋芝可能宁愿去死也不会选择原谅她。
见她这副表情，祁湛之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他满目冰冷：“你还真是恶心出了新高度！”
“关婳，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去苏姨面前乱嚼舌根，我不仅烧了你爷爷那些破烂东西，再把你爷爷住过的那套房子夷为平地，不信你试试。”
祁湛之转身便走。
关婳坐在床上，对自己之前脑海里冒出过的想要以此让苏秋芝重新爱她的想法，感到羞愧。
她……真的不配被爱吧。
谁都不会爱她。
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以前是，现在依旧是。
可她也很渴望被爱。
她真的很想被爱。
可是那些真的爱她的人，都不在了。
爷爷走了。
姐姐也不要她了。
关婳捂住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活得真失败啊。
真的太失败了。
手术时间快到了的时候，关婳打了麻醉被推进手术室。
她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整个人昏昏沉沉，偶尔睁开眼，只能看到头顶炽亮的白光。
手术进行了多久她不知道。
手术结束时，苏秋芝被推出手术室，一堆人簇拥着将她送回病房。
关婳被推出手术室，和她被推进手术室时一样，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护士。
两个护士在观察关婳的术后情况，看着没有一个家属守着的关婳，相视一眼，轻轻摇头，这不是她们第一次看见做手术都没有家里人陪的病人，见的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