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行心虚地转了转眼珠,这副表情和刚才盛嘉言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没,没有啊……”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徐子行在徐珺遥的注视下,语调明显因为心虚变低了许多。
“嗯?”徐珺遥微微抬高了语调。
徐子行对了对手指,心虚得不敢抬头看徐珺遥,“那个,妈妈,我说出来,你别生气啊。”
“你说,我不会生气的。”徐珺遥摸了摸徐子行的脑袋,面带微笑,但徐子行看见徐珺遥脸上的微笑,屁股隐隐作痛:妈妈每次打他之前,都会露出这种微笑。
“刚才子成弟弟带白白来家里玩,白白把我的作业撕烂了,”徐子行指着茶几旁边的垃圾桶,徐珺遥低头看了眼,发现垃圾桶里堆着一些纸张碎屑,而且这些纸张上依稀可见上面的狗爪印和潮湿的口水痕迹。
徐珺遥依稀能从狗爪印和口水印后看到纸张上面的小学数学几个字。
徐子行低着头,一副知错了的表情,“妈妈,对不起,我不应该让白白进屋,也不应该把作业摆在茶几上,如果我不让白白进来,没有把作业摆在茶几上,白白就不会撕烂我的作业了。”
徐子行伸出手,对徐珺遥道:“妈妈,你打我手心吧。”
徐珺遥静静地看着徐子行表演,她指了指徐子行的嘴:“把你的笑容收一收。”
徐子行捂住了嘴巴,对着徐珺遥眨了眨眼,看起来乖巧极了。
徐珺遥却没有被他的外表欺骗,她坐在沙发上,反问道:“作业真的是白白自己撕碎的?”
徐子成家里养的白白,是一只十分乖巧的狗勾,平时不凶不闹不拆家,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撕徐子行的作业?
徐子行诱导白白撕他作业的可能性比白白主动撕作业的可能性大多了。
徐子行真挚的点了点头,一张小脸无比诚恳。
徐珺遥拿起桌上的平板,余光瞥着徐子行的表情,道:“那我要调监控看看,如果发现是你干的……”
徐子行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监控,他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咽了下口水,悄悄地,往后走了几步,每一步,都透着浓浓的心虚。
徐珺遥余光看见徐子行的动作,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把平板放下,头疼地叹了口气。
想收拾徐子行一顿吧,感觉还没到那个地步,孩子大了,经常打孩子也不行,但不打他一顿吧,徐珺遥敢说徐子行下次还敢。
徐子行看见徐珺遥把平板放下,顿时松了口气,他问:“妈妈,你不看监控了吗?”
“哦,我想起来咱们家最近监控坏了。”
“作业被白白撕了不要紧,明天我去书店给你买几本新的,你重头开始写。”
“买几箱习题的钱,妈妈还是买得起的。”
徐子行:几、几箱?
徐子行震惊地瞪大眼睛,表情像是遭雷劈过一般。
“对了,你洗澡了没?没洗澡的话,赶紧去洗澡,时候不早了,洗完澡赶紧睡觉。”
“哦。”徐子行蔫蔫地走上楼,自己拿睡衣进了浴室。
徐珺遥在客厅坐了一会,她看着垃圾篓里的碎纸,按了按眉心。
徐珺遥觉得,徐子行撕作业本还栽赃给一只狗的事还是有必要跟孩子他爸说一下,让盛嘉言问问徐子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以前徐子行虽然不想写作业,但从来没有撕过作业。
有时候徐子行怕她,可能不会说实话,但如果是盛嘉言问,徐子行不怕盛嘉言,没准会说出心里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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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崽崽是不想离开现在的学校?】
-完-
第四十一章
◎虎狼之词◎
“咚咚咚”,徐珺遥敲响了盛嘉言的房门,盛嘉言听到敲门声,就知道门外是她——徐子行敲门可不会这么不疾不徐,而是一边敲门一边喊他开门。
盛嘉言紧张地整理了下自己的形象,这是徐珺遥第一次在晚上主动到他房间找他,盛嘉言白天在徐珺遥面前保持着镜头前的光鲜亮丽,像个开屏的孔雀,但在自己房间的时候就没那么在意形象,此时他听到徐珺遥在门外敲门,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他以极快的速度整理好凌乱的发型,扯了侧衣服上的褶皱,再把凌乱的床单铺好,这才假装若无其事地开了门。
盛嘉言以为徐珺遥找他是要还那张卡,他把门开了一条缝,闷声道:“那张卡给了你,我是不会要回来的。”
徐珺遥用食指点了点门,“我找你不是卡的事。”
盛嘉言一听这话,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提起一口气,有些紧张道:“那、那是什么事?”
她不会是想让他搬出去吧?
这么一想,盛嘉言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如果徐珺遥真的要他搬出去,盛嘉言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会听徐珺遥的话。
盛嘉言看着徐珺遥,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徐珺遥没有注意到盛嘉言的异样,她本就不是心细如发的人,有徐子行的事横在心头,又怎么可能注意到盛嘉言?
“是关于子行的事,”徐珺遥按了按眉心,把刚才她发现的事简单和盛嘉言说了一遍。
盛嘉言一听不是他担心的那两件事,于是松了口气,他把房门打开,邀请徐珺遥进房间。
他坐在床上,徐珺遥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她皱着眉猜测:“你说他是不是知道要换学校的事,不想换学校才用撕作业的行为表达抗议?”
徐珺遥自己想了想,又否决了这个猜测,“以徐子行的性格,应该是想不到这么委婉的方法的,应该不是要不想换学校的原因,他到底为什么要撕作业本?”
徐珺遥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虽然徐子行是她生的,但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了解徐子行在想什么。
“你刚给他买了套新玩具,你去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撕作业本,我去问他,他怕我打他,肯定不会说实话。”
可能是盛嘉言最近频繁用玩具贿赂徐子行的原因,盛嘉言彻底笼络了徐子行的心,父子俩的关系进展可谓是一日千里,有时候他们表现出来的默契与亲密就连徐珺遥都忍不住嫉妒。
不过想想徐子行至今没有叫盛嘉言一句“爸爸”,徐珺遥又觉得盛嘉言有些可怜。
徐子行不想叫盛嘉言这声“爸爸”,徐珺遥也不可能强迫他叫,顺其自然吧。
虽然徐子行没有叫过盛嘉言一声“爸爸”,盛嘉言在徐珺遥身边也只有一个“前男友”的名分,但盛嘉言还是踊跃肩负起了父亲的责任,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盛嘉言和徐珺遥从房间里出来,盛嘉言上了二楼,徐珺遥在楼下客厅看着电视,等盛嘉言出来。
不过看了十分钟,她又有些不太坐得住了,她把电视的声音放小了,频频看向二楼,徐子行的房间门关着,她在一楼听不到一点声音。
徐珺遥犹豫了会,她关了电视,蹑手蹑脚地走上二楼,她鬼鬼祟祟地把耳朵贴在门上,似乎听到了一些声响,又好像是错觉。
“咔哒”一声,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徐珺遥一时不察,身体重心偏移,踉跄了下,盛嘉言条件反射地扶住徐珺遥,不过一下子用力过猛,直接把徐珺遥带进了他的怀中。
徐珺遥下意识扶住了什么东西,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她的右手摸到了一具温热、饱满、有弹性的身体,她的右手正放在盛嘉言的胸膛上,他的胸口微微起伏,夏天的衣裳单薄,徐珺遥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胸口处传来清晰有力的心跳节律,并且越来越快。
这具身体肌肉的手感,好像和八年前不太一样,八年前的盛嘉言还是个毛头小子,身体介于少年的单薄与成年男人的宽厚,薄薄的一层肌肉虽然漂亮,但远没有现在的手感好。
徐珺遥忍不住往下按了按。
盛嘉言低头看着徐珺遥的手,他的嘴角忍不住得意地扬起。
这是他每天坚持锻炼、控制饮食保持的性感胸肌。
“妈妈,你们在干什么?”徐子行单纯且充满疑惑的声音在他们身旁响起。
徐珺遥跟火烧似的收回手,她往后退了两步,迎着徐子行天真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烫,说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羞涩。
盛嘉言清了清嗓子,发挥出此生最好的表情管理能力才勉强压制住嘴边发自内心的笑意,一本正经道:“你妈妈刚才没站稳,差点摔跤了,我在扶她。”
“嗯,是这样的,”徐珺遥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让碎发盖住自己有些发热的耳朵,“外面下雨,湿气飘进来,地板有点滑,你下楼梯的时候要注意点,别摔跤了。”
“啊,那妈妈你小心点哦!”徐子行完全没有怀疑,山里湿气大,下雨的时候屋里地板返潮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徐珺遥点了点头,转身下楼,盛嘉言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耳尖,嘴角又忍不住翘起,心情大好。
两人一前一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徐子行洗完澡,拿着他的小水杯到客厅接了一杯水,又哒哒哒地跑上楼了。
客厅里只剩下徐珺遥和盛嘉言。
经过刚才的事,徐珺遥有些尴尬地不敢和盛嘉言正面对视,沉默且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徐珺遥动了动手指,指尖上仿佛还残留着那种温热又弹性的触感,徐珺遥脸颊上的热度又往上攀升了些。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凉开水,冰凉的温度总算将她脸上的热度降下来了些。
徐珺遥也没忘记今晚的“正事”,她看着窗外,用一种尽量平静,但细听还能发现几分不自然的语气道:“你问徐子行了吗?他为什么要撕作业本?”
如果这不是徐子行第一次撕作业本,还把撕作业本的事栽赃到一条狗身上,徐珺遥也不会如此重视,甚至派了盛嘉言去和徐子行“谈心”。
盛嘉言点了点头,但看到徐珺遥如今扭头看窗外,没有看见他点头的动作,他道:“说了。”
徐珺遥唰地一下转过头,看着盛嘉言,“什么原因?”
盛嘉言低头找到茶几上的垃圾桶,垃圾桶徐珺遥吃完晚饭出门时才倒掉,所以里面只有作业本的残骸,他伸出手翻了翻,翻出底下占满褐色液体的纸张。
“徐子成带着狗来家里玩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可乐倒到作业本上了,他怕你说徐子成,所以就诱导狗把作业撕了。”
徐珺遥轻微的洁癖,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翻垃圾桶的,也就不会看到被盖在下面的浸泡着可乐渍的作业纸张,而且作业本上还有狗爪印和狗的口水印,如果不是徐珺遥对徐子行足够了解,加上知道白白是一条不拆家的狗,她看到这作业本的残骸,第一时间也不会怀疑。
徐珺遥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她笑着摇了摇头,“还以为他叛逆期提前到了,原来是我想多了。”
“你只是太在意他了。”盛嘉言安慰道,只是语气听起来有些酸溜溜的。
虽然徐子行只有七岁,虽然徐子行也是他儿子,但看到徐珺遥这么在意徐子行,盛嘉言还是忍不住吃醋,还有些嫉妒。
徐珺遥看了眼盛嘉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盛嘉言酸溜溜的语气。
盛嘉言察觉到徐珺遥的视线,他摆正坐姿,挺了挺胸膛,道:“我每天都有锻炼身体的。”
徐珺遥不知道盛嘉言怎么开始说起锻炼身体来,她像盛嘉言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
“那个手感,你喜欢吗?”盛嘉言红着耳尖,却端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说了一句。
徐珺遥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手感,但当她看到盛嘉言有意无意挺起的胸膛时,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咳!”徐珺遥听懂盛嘉言的虎狼之词,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面颊泛红,眼眸泛着浅浅的一层水光。
她指尖微动,似在回忆刚才的手感,是挺棒的……呸!她在想什么?
徐珺遥察觉到自己的思绪险些被盛嘉言带歪,她赶紧止住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你在说什么?什么手感?我听不懂。”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该洗洗睡了。”
徐珺遥说完,她看似镇定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只是在上楼的时候,脚步略显凌乱。
盛嘉言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笑得像个沦落风尘的花魁。
徐珺遥关上房门,她长舒了口气,甩了甩脑袋,把刚才的意外忘掉。
她翻出睡衣,进浴室洗了澡,她这几天比较忙碌,有些困了,刚躺上床没多久,眼睛就困的睁不开。
徐珺遥关了灯,闭上眼睛入睡,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二十二岁的她和二十二岁的盛嘉言初相识的场景。
作者有话说:
这是昨天的更新,今天的更新还在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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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
-完-
第四十二章
◎往事◎
徐珺遥的这个梦像是以上帝视角,重现八年前徐珺遥和盛嘉言相识的那一天的场景。
徐珺遥和盛嘉言相识在二十二岁,那时徐家已经宣告破产,徐珺遥和爷爷住在城中村的一间房子里。
徐珺遥并不知道爷爷手中还留了一笔钱,想让徐家东山再起,那段日子应该是徐珺遥这辈子过得最拮据的时候。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徐珺遥最拮据的时候,爷爷徐崇查出来胃癌晚期。
胃癌这种病的恶性程度很高,通常早期症状不明显,等查出来已经是晚期,错失了手术机会——而且那时候徐崇已经八十岁高龄,医院也不愿冒风险给徐崇做手术。
保守治疗,徐崇大概还有一年的寿命。
病床前,徐崇握着徐珺遥的手,“遥遥啊,爷爷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看你结婚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