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檀迦笃定地摇头,说,“我想睡你。”
“不给睡。”
檀迦比刚才还要生气,加重了语气:“小气鬼。”
“就是小气。”
原恂真是幼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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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迦在路上睡了一觉,这会压根不困,洗了个澡,更加精神了。
卧室里,最后那盏夜灯也关了。檀迦趴在原恂胸膛上动手动脚:“老公你困不困啊?”
原恂都已经闭上眼了,用动作反问她:“你说我困不困?”
“睡觉。”原恂把她在自己睡衣扣子那胡乱划拉的手摘开,钳着把人抱住。
原恂见对方没半点回应的意思,撇撇嘴,哦了声,卷着被子翻身,去床头柜上摸手机给焉斐誉发消息。
“我觉得我跟原恂感情淡了。”
“?深更半夜感慨这个,怎么,性生活不和谐?”
檀迦愤愤地回复:“压根就没有性生活。”
“额……你不是说之前挺好的吗?要不要让他去医院看看。”
“不能吧。”
檀迦咬咬手指,心里没底,自己对这个也没经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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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檀迦还在琢磨这件事情。焉斐誉朋友多,昨晚听她说完当即推了个靠谱的男科医生过来,让她抓紧联系,这种事情不能拖,也不用不好意思。
“在等消息?”注意到檀迦一直盯着手机,原恂如是问道。
“随便看看。”檀迦把这个问题搪塞过去,心不在焉地搅了搅面前的清粥,过了会,朝原恂看了眼。
她正犹豫该怎么开口时,忽听原恂先说:“如果我们不要小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檀迦舀了粥的勺子往嘴边递,闻声,怔了下,被滚烫的热粥烫得连连咳嗽。
“慢点。”原恂抽几张餐巾纸,胳膊伸过桌子给她。
檀迦顾不上太仔细地清理衣服,探究地问原恂:“怎么突然提这个?”
“聊聊规划。”
粥太烫,那就先不喝粥。檀迦把油条的盘子往自己面前拉了拉,拿了一根撕了块吃。有东西吃着,她才认真想了想,回答:“如果没有小朋友的话……也挺好吧。”
她拿捏着自己说话的分寸,又不想为了维护他的自尊心过于违背自己的观念。
“我始终觉得母亲是一个很伟大的身份。”檀迦无比郑重地说,“我可能还没完全做好准备,但一直期待着。就像做你的妻子一样。我曾经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成为你的妻子,有惊慌,也有顾虑,但此时此刻我十分享受这个身份,甚至期待着与你的第十年、第二十年。”
说到这,檀迦抿嘴,笑了笑,补充道:“我不贪心,如果只能选择一个身份,那我愿意只是你的妻子。”
原恂伸手过来,揉揉她的头,说:“过来让我亲亲。”
檀迦还有话要跟原恂说,便擦了擦手,起身绕到原恂身边,黏着他坐下。两人抱在一起亲了会,檀迦说:“等你有时间,我陪你去医院吧。”
“去医院做什么?”
“任何时候都不能讳疾忌医,就算我们不要小朋友,有病也需要早点治。”
原恂皱着眉头瞅她,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茫然态度。
檀迦傻眼,试探地问:“所以没事?”
“有什么事?”
“那就是说你还行?”
原恂黑脸:“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檀迦被揽着腰压在桌子上,连连求饶,胡乱扯着别的话题,问新家那边味散的差不多了,等周末过去看看需要添置些什么,然后是不是可以搬过去了。
一会还要出门上班,原恂没把人折腾得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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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原恂亲口说过自己没事,但他的古怪让檀迦变得心事重重,
中午在公司午休时甚至做了个梦,梦里的原恂任由自己喊他,始终不回应,无情又陌生。
下午一下班,檀迦便去找焉斐誉这个知心姐姐解答困惑。
焉斐誉在自己住的小区租了一幢别墅,打算当作俱乐部的训练基地。檀迦过来时,焉斐誉正在装修现场当监工。
现场施工人员来来去去,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檀迦几次开口都被打断,便打消了吐槽的念头。
焉斐誉承认自己这段时间忙,没怎么顾上姐们的事情,加上他们小两口正是甜蜜恩爱的时候,她就算闲着也确实不合适每天把人叫出来。也正因为这样,此刻看到姐们忧心烦恼的模样,焉斐誉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是檀迦恋爱到一定程度,自己吓唬自己,平白生出的不安全感。
但姐们站在这,焉斐誉也不适合当哑巴,这样便显得太不重视了。她想了想,说道:“你要试着在她面前表达情绪。不是说女人爱笑听话才是讨人喜欢,男人啊,喜欢那种有手段的。”
见檀迦有在认真听,焉斐誉继续说:“就比如你因为她冷落你,很难过,你要将这个心情表达出来,告诉他你很失落很伤心,如果他爱你,这个时候他便会愧疚,会跟你道歉。但说句对不起是两片嘴皮子一碰的事情,谁不会啊,你要引导他将这句对不起转化为实际行动,比如你要他送你束花、给你买个包,或者你们去周边城市短途旅行一下,又或者其他的什么能满足你们情趣的事情。你懂我的意思吧,生活也好,恋爱也好,就是玩,你要有花样玩得起来,那才会有趣。”
焉斐誉说完,顿了下,不情不愿地补充道:“这是我的想法,你听听就好。这是我之前跟那个渣男就是我前男友相处时总结出来的,不过利弊如何,见仁见智,毕竟我也没有成功经验,不过除了他劈腿给我带绿帽子这件事,我跟他在一起的日子确实过得挺开心的,从不会因为他什么地方做的让我不满意而伤心,毕竟有了这个惩罚制度,遇到不愉快可以慢慢教。好男人是靠女人□□出来的。”
焉斐誉就是焉斐誉,几句话就让檀迦心平静下来。
檀迦琢磨着自己该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使自己和原恂的相处更加融洽。
两人又有的没的说了会,檀迦接到赵乾的电话,说舅舅出事了。
檀迦挂断电话,回去和焉斐誉打招呼:“我得先走了,你继续忙。我舅舅突然晕倒住院了。”
焉斐誉到嘴边的那句“你老公打电话来哄你了”的调侃咽回去,改口:“舅舅怎么了?我还忙什么忙,等会,我拿个包陪你过去。”
路上,焉斐誉听檀迦大概说了情况,当即打电话联系了自己熟悉的医生。
到了医院,赵乾还没走。
舅舅是在街上晕倒的,恰好赵乾在旁边,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来了医院。
已经脱离危险,医生说是应激性休克。
得知这种状况是受到重大刺激导致的,檀迦担忧,问舅舅是遇到什么事了,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让她不要太有压力。焉斐誉也帮着劝说檀迦和檀欢都已经工作也渐渐稳定了,让他不用太操心,要多注意休息。
焉斐誉常跟檀迦去舅舅家,也是脸熟。檀隶澍很喜欢这个孩子,和气地应着,说你们都很争气。随即他看向檀迦,问原恂没来吗?
檀迦说自己接到电话时跟焉斐誉在一起,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檀隶澍点点头,说不用告诉他,不是什么大事,就别让人担心了。
檀迦心思都在舅舅身上,没多想,应下。
赵乾在一旁争宠:“舅舅,你只夸了她俩争气,我呢我呢?”
檀隶澍脸色还有些发白,看着没什么精神,被赵乾这一调侃,脸上多了些血色:“你也争气。你们这群孩子啊,我看着长大,各个都有志向,有抱负,是个顶天立地的栋梁。”
-完-
第46章 分开
◎原恂,我们就一起走到这吧。◎
46
人到了一定年纪, 不能进医院,要不大病小病查出不少。
檀隶澍经过这一昏迷,被檀迦强制性要求做个体检, 结果检查出胃里有点小毛病, 这个年只能在医院过了。
不过这几年不能燃放爆竹, 年味也少了。生活节奏快起来, 大家各有各的忙,年不年的, 过得没什么感觉。
像檀迦这类从事新闻行业的, 更没有个休息时间。
檀迦这天是来医院是紧急接到这边医闹事件的报警做报道的, 老人被年轻医生推上手术台,却没能再下来, 家属大闹医院为了赔偿款甚至拿着刀威胁医生。双方陷入僵持, 场面混乱,家属失手伤人。檀迦赶到时, 清洁人员正用拖把打扫地板上的血迹。触目惊心的红色,代表着一个德高望重的医生可能永远上不了手术台。
带刀的是患者的儿子。
檀迦到办公室时, 患者的儿媳正跪在医生面前道歉说不知道丈夫把公公每天吃的药丢了,说自己在家属同意书上签字也是真的希望老人能多活几年。
…………
檀迦是在忙完这个采访从办公室出来时看到原忱鑫的, 当时她因为沉浸在悲伤情绪中很难抽离, 给原恂打了个电话。
原恂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自己的看法,但檀迦也没怎么听进去,嗯嘤着开始撒娇。
原恂可算是明白了, 檀迦这是在黏自己:“要我过去哄你?”
檀迦正欲说“那你来”,目光突然在前方匆匆的人流里扫见了道熟悉的人影:“原恂。”
“恩?”
檀迦抻着脖子张望着, 说:“我好像看到你爸爸了。他往住院部走。”
“可能是有朋友在住院。”原恂没在意地说, 顿了下, 想起来,“他最近不是在青浙吗?”
檀迦这会已经调整好了,精神了些:“说到住院,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去看我舅舅一趟。这两天估计要加班,我一时也不过来了。”
“你不去也行。明天我过去。”
“几步路的事情。我不看一下不放心。”
檀迦拿着电话往住院部走,快到病房时,才挂电话:“先不跟你说了,我到了。”
病房里舅舅不知道在跟谁在为什么事情争执,说话音量大到檀迦在走廊里都能听得见。
医生护士之前便提醒过,病人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不能说太久,更不准吵闹。檀迦本想上前制止,但手按在门把上要将门推开的瞬间,停住了。
病房里的访客是她刚刚见过的人,原恂的爸爸,原忱鑫。
病房里两位长辈知道自己说的事情不适合公开说,在情绪激动地发泄后,克制地压着声音。
檀迦不是故意偷听,却在捕捉到关键字眼后,没能避嫌。
檀迦很少见舅舅生这么大的气。在她眼里,舅舅是个随和的人,上一次还是因为母亲顾着打麻将没有管檀迦,导致檀迦食物中毒休克,舅舅和母亲大吵了一架,质问她现在哪里有一点做母亲的样子。
质问她遇到个渣男,连日子都不过了吗?质问她以前的理想目标呢,是不是失个恋,非得寻死觅活才可以?质问她这是在折磨谁,有人会心疼你吗?说她这是糟蹋的自己的人生。
檀迦当时是蹲在墙边偷听的,听到一半被傅聿怿发现,拉走了。傅聿怿说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有自己的烦恼,大家会自己解决。檀迦那时年纪轻,思考问题不深,傅聿怿三两句话便打消了檀迦的疑虑,又带她去便利店买了个雪糕,她吃完也就忘得差不多了,更何况隔天舅舅便和母亲和好如初。
只不过现在想来,檀迦知道舅舅是因为很在意母亲才生气。
病房里,在原恂面前一向保持着威严父亲形象的原忱鑫,在舅舅面前完全处在弱势方:“是我伤害了小惠。没能早一点出现是我的懦弱。”
舅舅靠在床头,气得脸红,好一会,如是说:“两个孩子不能在一起。你想个办法,让他们分开吧。”
檀迦不知道父亲是一个什么形象,在子女的成长中又会起到什么作用。如果是舅舅这样的,那她很愿意。成长在一个宽容、开明的家庭,她或许会比现在要自信积极很多。
也正因为这样,檀迦难以置信舅舅表达的让她和原恂分开的态度,但舅舅从未欺骗、伤害过自己。
随着檀迦回忆起这些天来原恂古怪的地方,越发觉得原恂也向自己隐瞒了什么事情。
原忱鑫和舅舅和檀惠是认识的……
原忱鑫因为年轻时的事情向舅舅道歉……
她行尸走肉地出了病房,到医院一楼大厅时,忽略一阵不适,朝着角落的垃圾桶疾步过去,俯身呕起来。
路过的好心人给她递了水,问她情况还好吗?檀迦感激地抿抿嘴,说自己没事。
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拿出手机一时不知道该打给谁。
报社那边还有工作,檀迦没法耽搁太久。她双手捧着脸搓了一把,便精神充沛地投入到工作中。
檀迦这晚没有回家,面对原恂发来的消息要等很久才回。
她想了想,还是联系了律师。
律师是原恂的人,上一次檀迦因为离婚的事情联系过他一次,结果檀迦还没有收到对方准确的答复,原恂便已经收到了消息。
不过现在檀迦不怕原恂知道。
她不是闹脾气,不是试探,是断掉自己反悔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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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病房里,原忱鑫和檀隶澍的对话确实不太愉快,而争执的点是因为檀迦的母亲——檀惠。
“这些年,你没有想过来找她吗?”
“我那时已经跟林鸥结婚。她生下小恂后患了产后抑郁,敏感多思,见不得我跟檀惠走得近。而且当年因为她和周绥生的事情,我们积攒了很大的误会,我深知她不愿意见我。所以直到那年她主动来找我,我们才见面。”
那是小恂出生的第二年,檀惠来找他喝酒,说自己这么理性的人,竟然会被感情绊住脚。
三个月的心理治疗,却牵绊了她整整一生。
那晚两人都喝多了,住在了酒店。第二天醒来时,檀惠已经走了,只落了原忱鑫一个人。原忱鑫常年应酬,酒量却一般,但他知道檀惠酒量好,很难醉,借着酒精麻痹神经哭够了心情也就好了。所以原忱鑫不认为那晚他们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