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堵在那也不好开门,原恂降下车窗。
原恪头更低一些,朝副驾望,对上檀迦的视线,咧嘴笑,露出一颗小虎牙:“嫂子好!”
檀迦心里什么情绪都没了,瞬间被软化了,真人比照片要可爱几倍好嘛!
焉斐誉的眼光真是绝了,顶着这么张脸事业路不坦荡才怪。
檀迦不吝啬地回以足够温暖的笑容:“你好。”
原恂将檀迦这一瞬的反应看在眼里,面不改色地朝车门外的人一抬下巴,示意:“起开些。”
比往常的态度要冷些。
但原恪没有丝毫感受到敌意的戒备,甚至源源不断地向檀迦这个“外人”传递着热情。
跟从网上了解到的冷峻形象不同,原恪私下里的顶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活脱脱的一兄控。
反倒是哥哥原恂,对这个弟弟一点也不友好。
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檀迦实在是看不下去,趁没人瞧见偷偷地撞了撞原恂的胳膊,小声说:“你弟是Kira啊,你们兄弟俩性格也差太多了。他跟你说话你怎么也不理。”
原恂注意到她说的是“你弟是Kira啊”而不是“你怎么没告诉我Kira是你弟啊”,真是连一丝被隐瞒或者说被不重视的怨气与责备也没有。
她是真的拿自己当作这个家的路人了。
对比她对原恪的态度,原恂清晰地感受到,热情、单纯才是她喜欢的类型。
因为有原恪在,这段家宴显得不那么冷场。
原忱鑫带着古板与威严,对檀迦这个儿媳妇没有表露善意,也没有苛刻挑剔。
檀迦眼观鼻鼻观口,一直端着礼貌谦虚的好教养。
想来是对自己的家庭情况做过了解,所以饭桌上也没提,只问她饭菜还合口味吗,吃不惯让阿姨再准备。
这样基础的社交问答,檀迦自然不会出错。
她担心显得过于做作跟突兀引得原恂反感,也没有过多地跟原恂表现出亲密恩爱的夫妻形象。
倒是原恂知道她的口味,换了几个菜的位置,也给她夹过几块去刺鱼肉。
檀迦以前确实爱吃鱼,但自打有回被鱼刺卡喉咙连夜去医院拍片子后,彻底留下了阴影。她看着原恂夹到碗里的鱼肉,愣了几秒,才动筷子。
原恂很细心,没有让她吃到刺儿。
饭后,原恂被原忱鑫叫去书房谈话。原恂喊檀迦一起来,没等檀迦反应,原忱鑫先说了:“你自己来。”
檀迦尴尬地冲他推推手,示意不用管自己。
瞧着原恂跟长辈上了二楼的身影,檀迦在心里为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处境稍稍担忧了一波。
只要婚姻关系一直维系,她便不可能是这个家的外人。这样一想,檀迦开始回忆自己今天的表现。
刚刚在饭桌上表现得是不是过于生疏了?
她没谈过恋爱,但在大学课堂、校园里常见到情侣,怎么说呢,就是腻歪。
如果是那种旁若无人的状态的话,那檀迦今天的表现恐怕连及格都达不到。
檀迦成长于单亲家庭,但这敏感多思的性格,倒不是那个阶段养成的。檀惠常年打麻将顾不上她,檀迦跟着风生水起小分队乐得自在。
直到檀惠去世后,檀迦在几次三番的崩溃与绝望中,性情大变。外人看来,这姑娘文静懂事,脾气收敛了。但熟悉她的人只觉心疼得要命。
檀迦也是这时候变得喜欢思考,因为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所以她思考最多的便是过去的事情。思考多了,整个人不自觉地多了些忧郁气质。
“按我的经验,我爸跟我哥估计是有的聊。要不要打一把?”原恂询问的声音将檀迦从游离的思绪中拽回,他想了想,不确定地问“你会打游戏吗?”
檀迦觉得自己第一次来长辈家就这样有些过于自来熟了,但想到自己跟原恂也算是生米煮成熟饭,顾虑太多显得有点见外,再说这对檀迦来说正好是个机会。
“我当然没问题。”
檀迦跟着原恪去了电脑房。说是一间游戏室也不过分,一整面靠墙的柜子上摆着游戏手办、战队周边,以及原恪打比赛的照片。
五台电脑摆在房间,装潢得很讲究了。
“酷吧。我爸让人捣鼓的,随便坐。明着不支持我打游戏,凶得要命。背地里却偷偷参与进我的生活。这种反差萌,是不是很令人感动。”
檀迦在这个家表现得坦然自在,却也没过分随意,简单打量了一番房间的装饰后,便坐在原恪给她安排的电竞椅上,看他在开机,不经意地问:“你爸爸更喜欢你还是喜欢你哥?”
“干嘛?打听谁分的家产多?”原恪突然警惕地瞅了檀迦一眼,凶呼呼的,但闹着玩似的,压根没有威慑力。
当然不是。檀迦故意追问:“所以是谁?”
“唔…这其实挺难讲的,简单说就是,谁对公司尽心,谁拿的就多。”原恪说着,煞有其事地说,“等我哥接手公司,嫂子你跟着我哥,未来肯定能过好日子的。”
“……”
檀迦怎么有一种“你在暗示我让你哥争家产”的错觉呢。
她越发肯定原恪就是一傻白甜,特单纯。
但傻白甜打起游戏来那是一点也不傻白甜。
檀迦游戏账号段位不低,打游戏撞车职业选手是常有的事。加上焉斐誉工作关系,她们车队里也有几个固定的电竞选手。游戏里妹子是宝,更何况人美声甜游戏打得好的妹子自然是宝中之宝。檀迦吃得开更是因为她放得开,不拘束不做作。
跟原恪玩了两局游戏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比赛结束,檀迦兴奋地一伸懒腰:“痛快。”
两人就刚刚的那局游戏随意聊了几句,原恂出现在游戏房门口。
“迦迦,来一下。”
原恂看不出喜怒,但给人的感觉很沉重,像是经历过什么重大抉择似的。
檀迦不好揣测他的心理,应了声好,将耳机键盘推回到原位,跟原恪打招呼:“我先过去。”
檀迦已经来到跟前,但原恂因为檀迦乖巧体贴地跟原恪打招呼的场景,不由得多看了原恪一眼。
后者一脸茫然,眼神疑惑地仿佛在说,“怎么了哥?”
原恂没答他,淡淡地收回视线,对檀迦说:“爸在书房,让你过去一趟。”
“我自己?”
“恩。”原恂问,“要我陪你?”
“没事。”檀迦想问问他还好吗,可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所以只是咧嘴笑了笑,朝原恂那歪了歪身子,俏皮地一眨眼,语气轻松道,“说不准是说你坏话,才不让你偷听。”
说完檀迦一溜烟就跑了。
原恂无奈地挑了挑嘴角,只见檀迦一个急刹车,扭头问原恂,“书房是哪一间?”
“嗤。”原恂彻底笑出来,整个人柔和了很多。
他把檀迦送到书房门口,她一点也没犹豫,作势要推门。原恂伸手把人拦住,压低声问:“这就进去了?”
檀迦无辜地眨眼,安慰他:“放心,给你丢不了人。”
原恂也不知怎么想的,直勾勾地盯着她,捏了捏她的下巴,用气声提醒她:“管家在楼下看着呢。”见檀迦刚要有动作,他提醒,“别低头。”
檀迦依旧保持着微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那怎么办?”
原恂勾着她的腰把人往怀里一揽:“亲我一下。”
只是当着原恂家人的面亲一下,檀迦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只见她胳膊轻轻往原恂肩上一攀,手指按着他的肩膀,稍一垫脚,蜻蜓点水地啄了他一下。
她没急着站回去,而是保持着靠在他怀里的姿势跟他对视,还是问了:“你还好吗?”
原恂眉头一挑:“嗯?”
原恂眨眼,睫毛长而密:“我今天的口红有毒,不出三秒你将会毒发。”
“一……二……三……”
檀迦突然后退,两手一前一后冲他比了个拉栓开枪的姿势,并且夸张地配着音效:“bang!你中了本美人的永远开心毒。”
原恂无奈又纵容地笑了下,看着檀迦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才扭头下楼。
楼下没有管家,原恪这会功夫不知从哪里捧了个大椰子站在那,见着他下来,笑盈盈地喊了声“哥”。
原恂嗯了声,往沙发那走,原恪在后面跟着,一起过去坐下。
估计是毒性发作了,原恂的心情确实不错。
但他想到原恪跟檀迦打游戏的场景,瞅着他弟不对劲,问:“谈女朋友了吗?”
“没有。”客厅里只落了原家两兄弟,原恪身上人畜无害的亲和力显然弱了几分,但通过他看向原恂的眼神,不难看出他还是依赖这个哥哥的。
“你工作中应该能接触不少女孩子,有不错的可以交往看看。”原恂说道,“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原恪欲盖弥彰地低头划拉着手机上的小游戏,原恂一瞧就知道这小子有喜欢的人了。
原恪随便挑了个解闷,说话间,不知想到什么,抬眸瞧着他哥,扬扬眉,一脸“我故意这样说”的样子,道,“比我大一点的,会疼人。”
“……”
原恪没正行地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注意力全在手机游戏上。玩得正起兴,他隐约察觉旁边两道炙热的目光,一偏头正对上他哥略带审视的视线。
有些严肃,十分唬人。
意识到他哥可能是看他的衣服,原恪抖着肩膀把外套穿正,解释道:“我这外套码买小了,穿正了捆得慌。”
原恂点头:“衣服挺好看。”
“一个潮牌的联名款。”原恪受宠若惊,“哥你喜欢的话我给你代购几件。这个牌子当季出了几个新款,飞行服,设计得超帅!你别总穿衬衣,虽然你脸帅,但总穿一样的款式也审美疲劳了。”
见他哥没有反驳,原恪也顾不上玩游戏了,把自己常用的代购推给他哥,同时暗戳戳地瞥他哥,大脑飞速转着。
他哥没给他使诈吧。
他们哥俩的关系,说好吧,特好,这个家里没谁比他们更亲,但说差的,也属他俩关系差,成天想着如果坑对方回家继承家产。
宣传无人机那事,是原恪故意的,反正好赖害不了他哥。
但他哥怎么定义这件事情,原恪就不得而知了。
原恪正琢磨着自己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时,只听他哥又问他:“你平时除了打游戏,还做什么?”
原恪以为哥要从他的爱好下手整他,故意往反了说:“也就看看书…”
“看书?”
“对。”原恪笃定地点头,说:“比如春上村树…”
原恪不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喜剧人的灵气,竟然能把人名给说反了。
瞧着他哥的表情,原恪及时收声,佯装随意地问:“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你是不是要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啊?我生日还早呢,不着急。”
原恂平淡地嗯了声,没多说什么。
原恪低头看了看手机,暗骂自己这时候玩什么游戏啊,遂将手机一收,朝他哥那边挪挪,问:“哥,你跟我嫂子怎么认识的?”
“高中同学。”原恂淡淡地说。
原恪诧异地哇了声,脱口而出:“这算是青梅竹马了,牛啊!”
原恂得意地抬眉,换了个坐姿,缓缓说道:“而且我们感情很好,别人破坏不了。”
-完-
第8章 可甜可甜
◎试着分给我一点爱吧。◎
08
“你爸给了我一张卡。”檀迦把东西拿出来,搁到扶手箱上,“你一会收起来吧。”
“他给我卡时我还以为他会说离开我儿子之类的话,没想到是让我留着花。哦他还给了我一套房,说在蔷江边,说等打扫好了让你改天带我去。原恂我不要,你看看怎么跟叔叔解释一下。”
檀迦从书房出来后,两人便离开了原家。返程路上,她跟原恂说起原忱鑫在书房时跟自己说了什么。
“檀迦。”原恂出声打断她。
他很久没有连名带姓地喊她。
檀迦能感受的到原恂是生气了,所以虽然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但是檀迦自觉地不再说话。
原恂表达得很直白:“你是名副其实的原太太,原恂的原。所以这些卡也好,房子也好,甚至将来我拼搏的更多的东西,你都应该参与一下。婚前协议是对夫妻两人道德外行为的约束与奖惩,但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夫妻,是一家人。”
有些事,得摊开来说。檀迦:“我只是觉得我在这个婚姻中的立场不纯粹了,像是用青春换物质。”
“你如果因为一段婚姻牵扯上金钱感到不舒服,那试着分给我一点爱吧。”
“所以把卡收下,今天比昨天多爱我一点了,就刷一次卡,这一秒比上一秒多爱我一点了,也刷一次卡。如果还是觉得不自在,那就用我的卡给我买个礼物。吃的、穿的、用的,只要是你给我买的,就算是奥特曼内裤我也穿。”
檀迦没把他这些话当成是什么深情告白,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她不是故作清高,之前原恂给她零花的卡,她也常用。给家里添置东西,给自己买衣服。
檀迦打小没见过爸,檀惠未婚先孕,生产后一个人带她,日子过得倒是不苦。因为她每个月都会收到一笔钱,是她爷爷那边给的,如果非要定义的话,就是补偿金。
但风言风语没少过像是云笼在头顶,她小时候不懂,也觉得无所谓。
可近几年檀惠走了,檀迦一个人想了很多。像是终于开窍了似的,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多少能捋清楚。
所以对待类似事情上,存在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