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幺吐槽到最后,@了檀迦,问她的情况:“迦迦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你现在住在家里还是自己租房子啊。我现在真的怀念咱一千五一年的学生宿舍。”
檀迦起得晚,看到手机时,群里已经聊了不少,老幺正问褚念研究生生活怎么样。
檀迦窥屏了一会,附和着他们聊天的内容开始发表情包。
老幺先发现她:“迦迦你起了。”
檀迦:“早。”
老幺:“你不用上班的吗?这个点才起。”
檀迦有的没的回着老幺的问题,刚刚话贼多的褚念这回没了声音。
老幺私聊檀迦:“你跟褚念还闹别扭呢。”
就在檀迦想怎么回复时,老幺直接发了一条语音:“你说大学时你俩多好啊,跟个连体婴似的。别人说你们其中谁的不是,另一个立马炸。怎么现在这样了。”
老幺说的是事实。
檀迦上大学后,准确地说是从复读那年起,主动地将自己封闭起来,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也不爱社交。大学能跟褚念玩到一块是个意外,最后闹掰了,也挺意外的。檀迦作为当事人,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
聊了会,原恂醒了,皱着眉看她一眼。
“想什么呢?”
檀迦下意识摸摸眼角,没有眼泪。
“刚刚看了个新闻,一对恩爱的夫妻因为丈夫出轨而不欢而散。分开后,妻子一直想不通缘由,想不通为什么两个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能檀迦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多差,她逞强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
原恂低头时,无意中看到了檀迦给自己的备注——同居室友。
其实想想,是挺准确的。
两人的关系陷入了某种和谐的怪圈,婚姻不过允许他们可以拥有合法的性生活,而两人是没有感情基础的。檀迦没有信任自己。
原恂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看了她一眼:“起吧。”
檀迦微仰着脸,盯着他的动作,嘴角动动,想说什么,也忍住了。
原恂承认自己疏于对檀迦的关心,却在努力关注着。他从近来知晓的檀迦生活末节中寻找导致她暗自悲伤的问题。
檀迦忘记自己最初的情绪波动并非因为这则记不清从哪里看来的新闻,却因为原恂对这则新闻的冷漠态度幽怨地瞪他一眼,分明是在说:“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数秒后,檀迦掀开软被起身,径自去了浴室。
“这男人有没有同理心啊。”
檀迦咬着牙刷,怨气满满地刷牙。原恂装饰这处公寓时,没有做婚房的打算,添置的物品也都是男人常用的,檀迦住进后,强势霸占了原来只属于他的生活领域。看着盥洗台上歪七扭八丢着的洗面奶洁面仪牙刷杯等等女士的洗漱用品,檀迦心虚地承认,自己也太不注意细节了,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她换位思考,如果邋遢的是原恂,她指定连人带行李全给丢出自己的家。
檀迦刷了个牙的功夫,自我安慰着消了气。她怀着一颗满怀歉意的心,开始整理着自己的东西,顺便把原恂昨晚洗澡时丢在脏衣篓里的衣服也收拾了,准备试着点亮自己贤妻的技能。
正当她把衣服往洗衣机里丢的时候,眼尖地瞅见衣服上有一根长长的浅棕色的,无论是长度还是发色都不可能是自己的头发丝。
昨天两人一直在一起,除了晚上原恂去参加同事的生日会。
原恂正站在窗边回工作电话,安排人事写招聘通知的事情。
房间里除了他讲电话的声音外十分安静,所以檀迦的吼声格外突兀。
——“原恂,你混蛋!”
原恂吓了一跳,挂了电话便抬步往卫生间走。
卫生间里,檀迦坐在地上,听见开门声,悠悠地转头,怨念十足地瞪了他一眼。
原恂仔细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视线定定地落在她手里的白色的长型的东西上。
他声音紧绷:“怀了?”
“……”
距离拿到原恂出轨的证据到原恂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间里,檀迦设想过无数对于这件事的处理方法。
她跟原恂的婚姻比较特殊,他喜当爹愿意负责已经体现了他作为男人的责任心和担当。自己不是无理取闹不讲道理的人,所以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反正也不是余生非他不可,如果原恂真倾心她人,檀迦自然不拦着,好聚好散,离婚流程也挺简单的。
哪知原恂的关注点却诡异地跑偏了。
“你别坐地上了,凉。”他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无措地张望着卫生间里,最终还是看向檀迦,“我现在预约医生,先去医院做个检查,不要像上次……”
原恂说着往里面走,而冷静下来的檀迦也慢慢地地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原恂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是个牙刷。
“……”
檀迦看着原恂的眼神变化,后知后觉他误会了什么,下意识把拿着牙刷的手往身后一背,试图维护中男人卑微脆弱的自尊心。
原恂正色道:“怎么了?”
檀迦把捏着头发的那条胳膊往前一伸,示意原恂自己看。
原恂:“……皇帝的验孕棒?”
檀迦折服于男人的冷幽默,突然觉得自己因为一根头发就怀疑他婚内出轨有点小题大做。原恂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在学校时便有无数女同学往他身边凑,会学习的,会玩的,各有各的美。听舒杳形容的,原恂在大学和社会上,依然很受欢迎。想来他也不是禁不住诱惑的人。
估计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檀迦手指一捻,拇指食指交错着比了个心,扬起笑脸:“这个送给你,biubiu——”
-完-
第10章 小学鸡掐架
◎大步朝前看,处处是风光。◎
10
“你老公没以为你是在要零花钱?”
檀迦还没从早晨的社死情绪中抽离,翻了个白眼:“瞧不起谁呢。他知道那是比心的意思好吗!”
“哟哟哟,这么护犊子啊。”
焉斐誉直播到零点,吃点宵夜护个肤,睡觉时已经凌晨了。醒来近中午,檀迦过来还车,两人正好约了个饭。
路上听檀迦说起早晨的事,哭笑不得地玩笑道。
檀迦不吭声,从旁边抓过个抱枕搁怀里垫着,重新琢磨起早晨的事情。
当时檀迦biu完,卫生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她安静了两秒,立正、转身,面朝镜子做了个鬼脸,一抬水龙头的阀门准备洗脸。
原恂瞧着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脑袋一偏,嘴角抿出了笑。他抬步绕到檀迦另一边,从置物架上拿了自己的牙刷。
檀迦低着头也不看他,主要是没脸见。
只要她把脸上的泡沫涂得厚一点,旁人便瞧不见她涨红的脸。
原恂瞧着她对着镜子气定神闲地在脸上打旋,出声喊她:“迦迦。”
檀迦直视着镜子,余光也懒得分给原恂,淡定地应了声。
原恂垂眸盯着她,提醒:“你的泡沫沾到睡衣上了。”
“……”好好的一帅哥,为什么长了张嘴。
“长嘴的帅哥”吐掉漱口水,一本正经地表示:“哦,你腾不开手,那我帮你擦一下吧。”
然后根本不等檀迦拒绝,他抬手,碰了碰她前襟靠边的位置。
睡衣的料子很滑,薄薄的一层贴着她的身体,手擦过时触感软得要命。
算了,两口子,什么尴尬的事没见过。
但能咽下这口气,檀迦就不是檀迦了。她努力让自己微笑,咬牙切齿道:“我谢谢你啊。”
她并着手指从自己脸上刮了一大坨泡沫,作势要往原恂身上抹:“你也给自己擦一擦吧。”
原恂反应快,上身后仰躲了下,檀迦哪能让他得逞,紧追不舍。
哪知她今天霉运当头,转身迈步时,左脚踩了右脚的拖鞋,自个把自个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原恂扑过去。
原恂故意往旁边躲,檀迦未免摔在地上狗啃泥,挥着手攀住他近在咫尺的胳膊,紧紧挂在他身上。
他恶人先告状:“你自己挂我身上的,我没惹你。”
而檀迦关心的重点是:“原恂,你是不是人啊!你竟然还躲!”
好好的起床洗漱时间,被两人弄成了小学鸡掐架环节。
最后掐着掐着,掐回了床上,来到成人时间,收场时谁也没讨到好处,又都很满足。
檀迦胡乱想了点别的,试图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但无论想什么,都会绕回到原恂身上。
好像她的生活里除了原恂就没别的事了似的,烦人。
车子驶上高架桥后,焉斐誉偏了偏头,聊起来:“我记得咱高中时报社就在这个位置,怎么这些年,也没换新地方吗?咱小时候常来这边的,不知道后面街上的拉面馆还在不在。”
檀迦看了眼,城南报社在周遭高楼中分外破败,随口应道:“估计早不在了。”
檀迦大学期间鲜少回南境,但每次回来都看着街上的店门换了一茬又一茬。明明还是那座熟悉的城市,但角角落落都慢悠悠地发生着变化。
日子在这变化中悄然离去,而每个人,以及他们的生活环境都在经历着成长。
很好。焉斐誉成功帮她转移了注意力。
他们这些人里,属檀迦的变化最大了。檀迦这个局中人一时不知该感恩时间馈赠,还是痛骂人生无情。
焉斐誉陡然反应檀迦不爱听这个,也怪自己因为昨天谈成了个关键合作太开心嘴快了。
她检讨完,自觉换了话题。
“我昨天去隔壁省出差,你猜我回来时在机场碰见谁了——”焉斐誉卖了个关子,不等檀迦看过来,自个忍不住先公布答案,“舒杳。”
檀迦表情淡淡的:“我之前聚会时也碰见她了。”
“她变化可真不小。以前上学瘦瘦弱弱谁都能欺负的样子,现在漂亮又灵气,远远地看见我就打招呼,特热情。知道我行李被托运丢了,一个电话打到航空公司不知道哪个管理那,等了几分钟就帮我解决了,好像是她妈的关系挺硬的。你说咱们拼搏这么久,还不如人家会投胎。”
檀迦朝焉斐誉看了眼。
焉斐誉:“我这不是骂人啊,是说舒杳的妈妈,你不记得了?当时舒杳的醉鬼爸爸去世,她就跟着她妈生活了。”
檀迦没误解这个,是不认同她最后那句话。
焉斐誉突然琢磨过来:“你刚说舒杳校庆那天也去了,那她岂不是和葛清梦撞上了,情况还好吧。当年葛清梦把人欺负成那样……诶你别说还真挺戏剧的,那个训葛清梦的主编也在机场,跟舒杳有说有笑,一副塑料姐妹花的样。”
“舒杳现在挺开朗的。”檀迦说了聚会上解围和聊天的事。
人果然不经念叨。正说着,檀迦收到舒杳发来的消息,是一条语音消息,约她见面。
檀迦纠结怎么拒绝,自打校庆后加了联系方式,两人常聊天,不过大多时候是舒杳主动分享个什么搞笑视频或者安利什么有趣的东西挑起话头,时常是檀迦有来有回地聊几句,转头便因为忙别的事情把自己正聊天的事情给忘了,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啊,我——”檀迦按着语音键说了一半,自个嘟囔了一句“不行,这样太敷衍”,然后取消了。
她琢磨着,怎么拒绝不至于太伤感情。
“拒绝干嘛呀?”焉斐誉听见了她外放的语音内容,偏头看一眼,见她没有再回语音,才说,“我听她挺热情的,也是想老同学一起聚聚。你刚不也说了吗,舒杳爽朗乐观,同学会上仗义帮你解围。一起去吃顿饭呗,反正我也认识。”
檀迦也不知道怎么说:“改天吧,我这几天刚回南境,还没歇过来。”
“和我你还卖关子。”焉斐誉,“我哪能不知道你,把自己约束在一个安全的壳子里,社交有没有也没关系,逞强得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好,觉得自己没能力做好的索性就放弃不要了。迦迦,你才二十二,是一个身上少年气依然充足的年纪,你要带着过去十几年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去拼搏闯荡,去一点点试错。而且你以后要做记者的人,不说具备社交牛逼症,社交不能成为你事业路上的绊脚石啊。我高中认识的那个飞扬跋扈小飞龙哪里去了?”
“我也没有不交朋友。”檀迦没什么底气地狡辩道。
“你交朋友那可真是太艰难了,前期让对方源源不断地主动,等对方的付出值拉满,等你觉得她是真心实意地待你,你才开始考虑要不要跟她做朋友。”
檀迦搓搓鼻子,好像确实是这样的,自己在大学里能跟褚念做朋友,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檀迦在大学里一副对谁都很礼貌,但明显谁也处不熟的样子。是褚念不厌其烦地拖着她去做这做那,又陪她做这做那。檀迦开始烦的不行,觉得她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但后来不知怎的,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已经将她划进好朋友的范畴了。
至于后来闹掰,檀迦也一直没理解问题出在哪里。以至于檀迦经过了无数次的自我检讨与反思。
檀迦:“被你这样一说,我好像挺渣的。”
“你这不是渣,是自保意识太强了。迦迦,你既然回南境了,就放心大胆地野。这可是咱自己的地盘啊,出了事姐们给你兜着。再不济还有乾子呢。”
说到这个,檀迦顺嘴问:“赵乾人呢,我回来这么久也没见着他。”
赵乾跟她俩是高中同学,也是风生水起小分队中的一员。上学时几人成天除了不搞学习,啥都敢玩,恨不得在学校里横着走。
“他最近捯饬个单子,客户挺难磕的。正陪着吃喝玩乐装孙子呢。”焉斐誉自嘲地笑笑,“成年人世界里的心酸呐。你说咱几个当年在学校趾高气昂的,男生哪有敢不服赵乾的,还有咱俩,不也是被别人一口一个迦姐、誉姐喊到毕业的。当时觉得是威风,现在想想,真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