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乐寻
时间:2022-03-24 16:01:12

  裴屿看到明瑶,远远地就朝她招手,问:“姐姐,你怎么才回来?”
  她抿唇,低低淡淡回应道,“有点事耽搁了。”
  虞绯下巴微扬,示意她坐,轻笑着开口,“明小姐,坐下再吃点东西吧?”
  明瑶眉梢微抬,瞧见她身旁的位置仍是空的。
  虞绯注意到她细微的动作,故作不经意地道,“陆哥他去买单了。”
  明瑶微微颔首,拿起搁在餐椅上的手包,淡声道,“我有点急事要处理,虞小姐,你们慢慢吃。”
  “裴屿。”
  “我在。”男孩子立刻从椅子上弹起。
  “走了。”
  “遵命,姐姐大人。”
  虞绯起身,将盛着首饰的硬纸袋递到明瑶面前,“等一下,你们的东西。”
  裴屿率先一步接过这东西,扬唇笑着道,“虞小姐,帮我们谢谢陆先生。”
  虞绯点头应声,“好,路上小心啊。”
  “嗯,再见,虞小姐。”明瑶回她一个微笑,挥挥手道。
  陆谨修立在那里,颀长挺拔的身形惹人注目。
  他薄唇淡淡抿起,将她与裴屿的双人互动尽数收入眼底。
  ***
  明瑶驱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困意来袭,她把东西放下以后就踏上二楼卧室。
  进门之前,却听到裴屿的声音。
  “姐姐。”
  “怎么了?”
  他那双清澈的狗狗眼眨了眨,问:“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回来的路上她话都没跟他讲一句,全程就只是一言不发地开车。
  但车开得也着实不算多认真,差一点儿就与前车追了尾。
  好在有惊无险,姐姐反应很迅速,及时刹住了车。
  明瑶并不打算把她与陆谨修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别人。
  事实上,除了初茗宜,谁都不知道她先前对陆谨修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
  她控制着面部肌肉,勉强扯了下嘴角,语气淡淡,“我没事,就是困了,想睡觉。”
  “好吧,”裴屿眉心轻皱了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道,“那姐姐你先休息吧。”
  “晚上你还要去打工吗?”
  “嗯,下午四点到酒吧。”
  她随口说了句,“觉得累的话可以辞掉。”
  话一出口,明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以前她也是这样无数次这样宽慰自己的。
  累的话就放弃吧。
  这句话她曾对自己说了无数遍,却没能做到。
  再次见到他,还是会……
  裴屿笑着,“谢谢姐姐关心。”
  明瑶没再多说,转身进了卧室。
  她换了件粉粉嫩嫩的居家服,赤脚站在地板上伸了个懒腰,而后直愣愣地躺倒在床。
  躺到床上后,明瑶才想起了什么。
  她摸索出手机看了一眼。
  今天周六。
  这两天就先在家陪陪她亲爱的封大人,顺便倒时差补补眠。
  公司那档子事儿周一再飞江城去解决也不迟。
  明瑶盯着手机屏幕瞧了眼——
  等事态发酵到顶端,再来个彻底击碎,岂不快哉?
  她翻了个身,扯开轻轻薄薄的软被盖在身上。
  昨晚她做了几乎一夜的梦,没休息好,午饭时间又被陆谨修那样折腾,这会儿实在困极累极,没两分钟便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下午四点钟。
  明瑶只觉得身子一沉,而后忽然从梦中惊醒。
  她坐起身,抬手一摸,额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明瑶坐在床上,安静地发着呆。
  她做梦了。
  这一回,她做的梦不能全然称作是梦,因为那实则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
  那时候,陆谨修刚来明家没多久。
  她十岁,刚上小学四年级。
  他十五岁,开学即将念高一。
  陆谨修的成绩很好,教过他的班主任跟爸爸说——
  他在数学方面有极高的天赋。
  那些特别难解的奥数题,别人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解答方法的题目,他最多只需要两分钟就解出来了。
  在她眼里,他就是个天才。
  天才么,就合该与别人不同。
  而拥有个天才哥哥,恰恰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陆谨修升入高中前,爸爸送了他一部手机,但他没要。
  她知道这件事以后,用自己攒的零花钱给他买了一部那会儿最时兴的手机,兴冲冲地跑到他面前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他。
  然而那部手机连同盒子,一并被他扔在了别墅的后花园里。
  她就站在那里,观看了全过程。
  说得更直白些,陆谨修是故意的。
  故意将她叫过来,故意将她的心意践踏到尘埃里。
  故意告诉她,他不值得。
  可那个时候,明瑶不过十岁。
  她才不懂怎么揣测人的心理。
  她眼睁睁看着手机从白色的黑子里滑出来,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然后“砰”的一声响,重重地落在了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
  十岁的明瑶蹲下身,缩成小小的一团,哭着将手机捡起来。
  她哭得厉害,睫毛上甚至都挂上了珍珠。
  明瑶抽泣着,想要将被摔开的手机盖重新装好,却怎么都不得要领。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
  她将被摔开的手机盖和机身一并整理好,放进崭新的白色硬纸盒里,心下有了主意。
  明天是星期天,她可以让阿姨带她去店里,找手机店的那个叔叔修一修。
  事情的解决办法是想到了,可她还是委屈,水汪汪的杏眼看着他,声音溢满了哭腔,“哥哥……你为什么要……是……是不喜欢它吗?”
  “不要叫我哥哥。”少年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声音阴郁清冷。
  她扁扁嘴,心里委屈极了。
  吸了吸鼻子,小小声嘟哝着,“可……可爸爸说了,你比我大,就是我哥哥啊。”
  他始终都静默地立在那里,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足半秒,而后又不动声色地挪开,未发一言。
  “哥哥,你不要……不要……”
  她想同他说,不要这样对她,她会很委屈,委屈的时候,就想哭。
  她知道他不喜欢她,连在她们班长面前承认是她哥哥都不愿意。
  她哭起来的样子,一定更让他讨厌了。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是想哭。
  她眼泪就像不要钱的珍珠似的,扑簌簌落下。
  半晌,他清冽的声音响起,“别哭了。”
  “可……可是……瑶瑶委屈,哥哥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饿吗?”
  她咬着软红的唇,含着眼泪,同他点点头。
  “想吃什么?”
  “哥哥……你要给我做吗?”
  “再哭就不做。”
  她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扯出一个笑,“那我不哭了,哥哥,我想吃你做的饭。”
  她抱着手机盒,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他走得太快了,身量高,步子迈的也大,她跟不上他。
  她小跑着,空着的手拽拽他的衣角,试图让他等一等她,“哥哥,你偶尔给我做一次就好了,家里有阿姨的,瑶瑶不想让你太累……”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
  明瑶坐在床上缓了好久,情绪终于平静了些。
  她在家待了一天一夜,并未出门。
  转眼到了第二天,周日。
  下午五点钟,她接到了陆戾的电话。
  对面那人的声音是吊儿郎当的痞,“未婚妻,有没有兴趣跟我见一面,发展一下感情啊?”
  “没兴趣,挂了。”
  陆戾登时有点慌,道:“哎,等等,先别挂,我真有事儿。”
  明瑶:“有话直说。”
  陆戾:“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他问:“明小姐应该听说过,我的绰号吧?”
  -完-
 
 
第10章 狂犬
  ◎她也想要,那个人的真心。◎
  这个她当然是听过的。
  南城豪门圈儿里的那些二世祖都戏称他们戾哥为“上流圈百晓生”。
  陆戾有个做娱记的妹妹,叫陆蕴宁,与她差不多大。
  虽说她工作才刚刚一年,但已经采访到了演艺圈的不少明星艺人。
  因为妹妹的关系,陆戾也常能吃到新鲜的一手瓜,加之他本身的人脉,上流圈的这点事几乎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明瑶淡淡嗯了一声,“什么交易?”
  “这事儿一句两句的讲不清楚,不如我们见面谈?”
  她抿了下唇,实在好奇陆戾要找她做哪方面的交易,思忖两秒,问:“如果你提的要求我无法接受或者做不到,可以拒绝吧?”
  陆戾低笑一声,语调随性,“当然,我从不强迫女人。”
  从不强迫女人么?
  明瑶紧了紧手指,心下蓦地一跳。
  可被他叫“哥”的那位,似乎占据了另一个极端。
  “好,时间地点你定好了发我。”
  “今晚有时间吗?”
  “有。”
  “晚上七点半,1997,不见不散。”
  “到了直接提我名字,服务生会带你过去的。”
  明瑶勾唇,忍不住轻笑了下,“看来陆公子是蓄谋已久啊。”
  1997是南城著名的销金窟,顶级的私人会所,实行会员制,有钱都不一定能进得去。
  包厢更是要提前一两天订才行。
  她只去过一次。
  初初的十八岁生日是在那里办的。
  陆戾也笑,似乎对于她的理解能力倍感欣慰,道:“算是吧。”
  “好,我会去的。”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
  晚上七点十一分,1997。
  明瑶今晚换了件黑色丝绸质地的吊带包臀裙,外面搭了一件明红色的西装外套。
  她走到会所前台,直接同服务生报了陆戾的名字。
  紧接着,便被带去了包厢。
  陆戾订的是双人包厢,但即便是这样,空间也很宽敞。
  包厢里放了一道中式风格的屏风。
  明瑶瞧见屏风上的画。
  她放下手包,起身,站在屏风前细细观摩了一番。
  上面的屏风画——
  是仿的唐代画家李昭道的《明皇幸蜀图》。
  上面的山峰高耸林立,右下角的人物也栩栩如生,看到生动宏伟之峻岭,她心情都跟着畅快了许多。
  可她之所以对这副画印象那么深刻,其实是因为与他一起看过。
  在美术展览馆。
  十二岁的她盯着那些崇山峻岭看了许久,忽然对站在旁边的少年说,“哥哥,古代的风景好美啊,如果我能跟你一起穿越到古代去生活就好了,就……”
  在世外桃源,与他一起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那是她当时的美好幻想。
  他这个人惯会煞风景。
  当时他说了什么呢。
  明瑶深吸口气。
  她有些记不清了。
  就只记得自己的提议被他一口否决掉后,那种浓浓的失落感。
  现在再想起,还是会……
  明瑶转过身,绕过屏风,坐到软座上。
  ***
  与此同时,会所监控室。
  陆谨修坐在那里,眼睫微垂,长指把玩着一锭银灰色的打火机。
  他眼前的红酒安静地搁在桌上,并未开启。
  有位男大学生模样的服务生敲门进来,同他汇报工作,“老板,您交代我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他也搞不懂他们老板……为什么要把西北方位那间双人包厢里的屏风换掉。
  原来的那道木质屏风挺精致漂亮的,而且并没有坏啊。
  但老板吩咐的事,他照做就是了。
  不该问就别问,收敛些好奇心,这是他某位同事离职前对他的衷心告诫。
  陆谨修低低应了一声,嗓音清冷淡漠,听不出什么情绪,“去忙吧。”
  男大学生躬身,礼貌地朝他笑笑,“好的,您有事随时叫我。”
  ***
  七点三十二分,陆戾终于姗姗来迟。
  包厢门关上之际,明瑶作势瞧了眼腕表,而后扬起下巴望向他,“陆公子,你迟到了两分钟。”
  陆戾整理了下微微卷起的衬衫袖角,笑问,“等我很久了?”
  “也不算太久,二十一分钟而已。”
  陆戾掀了下嘴角,将车钥匙和手机一并搁在桌上,直接在她对面坐下,“明小姐,你这就有点阴阳怪气了。”
  明瑶微微耸肩,淡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来那么早,怎么不点东西?”
  “我不喝酒。”
  陆戾抬手轻拍了下脑袋,“瞧我这记性,我忘了。”
  他问:“你喝什么,果汁还是饮料?”
  明瑶拒绝,“我想喝白开水,这儿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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