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烦闷,也不想回到国子监的屋舍之中,而是寻了一群狐朋狗友,到了京中的秦楼楚馆之中消遣。
众人都知道他今日是去寻华家姑娘了,见他失魂落魄的,还以为是华柔止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便纷纷取笑他道:“琅琊王氏的子弟,向来在姑娘们之处都是无往不利的,怎么这华家姑娘是天上的仙子不成,还敢拒绝你?”
王脩之只觉得嘴里苦涩,烦闷地饮酒,只是道:“她确实拒绝了我。”
众人皆惊。
便又有人唏嘘说:“你们打趣王兄的,只怕是没见过那华家姑娘。昔日的京城第一美人在她跟前,都好似萤火与皓月争辉,显得惨淡无趣。要我说,华姑娘确实是极美的……”
王脩之心中烦躁道:“她心中早已有人,诸君不必再提她!”
此话一出,众人连忙追问,华柔止到底是喜欢谁。
王脩之痛饮一番,很是有些醉意,也就忘了自己白日对太子的忌惮,他口中喷着酒气,只是说:“太子……她喜欢太子!”
这倒也不奇怪。
“京中未嫁人的女子,大抵都做着能够飞上枝头的美梦呢!”众人不屑,“华家门楣一般,配你已是高攀,太子哪里看得上?”
王脩之倒也真想了想:“诸君说得也有些道理。太子毕竟是男人,食色性也,喜欢这种美人也是正常的,不过我看那华家姑娘一团天真……太子若是对她有意,也绝不会娶她为正妃。当日宁少傅之女的门楣,太子不也瞧不上么?”
“是啊,”众人纷纷附和,“也就最多是个侧妃罢了!哪里有当你琅琊王氏的冢妇来得痛快!”
王脩之心下稍稍得到了安慰,却仍然放不下华柔止。
男人便是如此,愈是得不到的东西,口中虽要贬低,可心中却还是十分渴求。倘或得到了,倒也未必十分珍惜。
狐朋狗友们见他如此耿耿于怀,便三三两两地劝解道:“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哪里有妓馆里头的姑娘们知情识趣?王兄今夜入花魁罗帐,享受一夜销魂好滋味,便也觉得华柔止不过如此了。”
正说着,楼中的花魁便来了。
其颜色虽难及华柔止,可风情却是一等一的动人,简直软言软语,三两句便哄得王脩之忘却烦恼,直投身于温柔乡之中。
待得洗浴罢,那花魁方才系着腰带,笑吟吟地从屏风后头转过来,瞧着王脩之道:“公子口中所唤‘柔止’是何人?是公子的心上人么?”
王脩之一惊。
原来,方才烛光温暖,他见花魁风情万种,忽地便又想见白日在华家的园中,华柔止于花丛里侧身回眸的那惊鸿一瞥,恍惚之下,又喊了她的名字。
“公子这般英俊清雅,原来也会求而不得么?”花魁见他恍惚,便坐在他身侧,微微浅笑,递了杯清酒给他,“奴家却只觉得,公子不必倾心于我,便只有昨夜的春风一度,也叫奴家折服于公子风采之下了……”
王脩之被她的话一说,便有些意动,只是仍然犹疑说:“可她不喜我,只怕也不会叫我近身。”
花魁起身,取了一样事物交给他,微微耳语几句。王脩之起先还拒绝,被她说了两句,便有些意动,最后,终归是将药粉取了,放入了袖中。
待他离开后,花魁便招来了楼中一小厮,传话出去。
可这一幕同样被文琢光留着暗卫所探听到了。
春雷闷响,京城上空雨意渐浓,春日将尽,绿荫幽草渐浓,待得晴日,便要入夏了。
太子伫立楼畔,由着缠绵雨丝侵染衣袖,他手中拿了厚厚的一沓纸,其上俨然写满王氏近年所犯罪状,条条桩桩,皆是欺男霸女、天怒人怨的勾当。他想着朝中那些还暗中等待王氏起复,等待柔止如一枚棋子般被送出去的人,神情带着冷意。
他们不过是见太子油盐不进,便想着,从他最疼爱的那个女孩子入手罢了。
半晌,文琢光道:“要换季了,观棋,你回头吩咐红袖,到东宫中取些扇扇喜欢的布匹回去,给她裁制新衣。”
第49章 你若是不想当公主,则做……
这日柔止照旧早早到了书院之中,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往日同样是来得最早最勤快的余燕雪却告假未来。
余燕景倒是来了,只是神情冷冷清清的,不与旁人说话。
柔止心下奇怪,唯恐余燕雪是病了或是出了什么事,原想问问她为什么余三姑娘未来,可见余燕景那冷冷的神情,倒是有些不敢开口。
早上的课上到一半,到了中间的休息时间,柔止正低头收拾桌上的笔墨,忽地听得前头一阵响动,她抬起头看过去,便见余燕景站了起来,忽地伸手一推,“哗啦”一声,她边上的那姑娘的桌子上的东西被扫落一地。
她嫌恶道:“你什么意思?”
那姑娘是平日与她便不太对付的,这会儿见她动怒,便笑了笑,只是反问:“我不过问候你未婚夫一句,你做什么动怒?难不成,你这门婚事拖了又拖,终于还是做不得数了么?”
“你闭嘴!”余燕景高高地扬起手,便打了她一巴掌。
学中顿时乱成了一团。那被打的姑娘捂着脸哭泣,口中低低地咒骂余燕景嚣张跋扈,又说她这般泼妇难怪不被男子喜爱。余燕景愈发动怒,几乎是挽了袖子,就要扑上去抓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