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梧回头看着她,高阳便气喘吁吁地道:“我有话想问先生。皇兄荐了叶先生入御史台任职的事情,我是知道的,孙家如日中天,庆云侯嚣张跋扈,人人俱都敢怒不敢言,父皇一开始甚至也没有处理孙家的意思……先生为何这时候要站出来,弹劾孙家?他家人睚眦必报,先生势单力薄,我恐先生寡不敌众。”
叶庭梧失笑道:“我是朝廷命官,他们还能拿我如何?”
高阳却倔强地道:“叶先生今日要回家中罢?还望您谅解学生越俎代庖——我同先生一道乘车回去。”
叶庭梧还要拒绝,却见高阳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他把拒绝的话咽回去,温然道:“那便谢过公主殿下了。”
回头,文琢光听闻高阳一路护送他回他的宅子,便难得有些神情古怪地道:“这么多年,孤可不见高阳对旁人如此用心。”
叶庭梧乐呵呵且没心没肺地道:“没准她过两日便歇了——今日公主到臣的宅邸中,非要进去喝茶,臣那儿没有好茶,只得拿去年的陈茶出来应付,她喝了一口脸色都变了,应当不会再想喝
第二回 了。”
文琢光颇有些无言地看了看他。
叶庭梧自个儿不解风情,却对太子的终身大事很是上心,又问:“那殿下到底什么时候去提亲呀?”
文琢光:“钦天监算了本月的月末是好日子。”
“那可太晚了,”叶庭梧发出了遗憾的声音,“提亲还要一个月,我看华大人十分宝爱女儿,娶媳妇儿高低得一年,这一年多,殿下都得独守空闺啊……”
文琢光:“……”
行吧,他不过是嘲讽了叶庭梧一句,就得被怼这么多句回来。
旁的倒也罢了,娶媳妇这件事情,别说文琢光是储君了,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得老老实实地按着三书六聘来,守着“空闺”,等华柔止起码一年。
可是太子殿下着实有些心痒痒了。
于是是夜,柔止才打算睡下,便见窗外人影一闪,她好奇地推开窗子去,温声温气地喊:“是不是阿徵来啦?”
一回头,文琢光已然坐在她身后喝茶了。
太子殿下在她惊喜的目光之中,轻轻咳了一声,冲着她张开手臂,说:“我今夜寻华伯父议事,想着几日未曾见你,便过来看看你。”
柔止乖巧地窝到他怀中坐着。
她小声道:“我前些时日,替阿娘忙着打理西半院,预备着迎祖母与伯父伯母们入府,所以很忙,并不是故意不见你的。”
“我知道,”文琢光轻轻地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子,“往后这些事,交给下人们就好,你忙前忙后的,仔细累着。”
“哪有那么娇气,而且……”
她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文琢光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柔止似乎很怕自己拖累他,自从提及婚事之后,身上稚气收敛了不少,常常认认真真地替他思考事情。文琢光实在是很希望她能够一直如同孩子般无忧无虑,可见她为自己操心,心下又总是说不出的温暖,倒也不去劝阻她。
他笑着说:“好,柔止喜欢做什么,都尽管去做,这次我听说你将家中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要不要奖励?”
他本意是要哄小姑娘的,柔止在他这里一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文琢光都得差人架提子,如今这样问,不过是要给她一个撒娇的借口。
她面颊贴在他颈侧,眨了眨眼睛,忽地说:“那我要殿下亲亲我。”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话,文琢光再是成熟稳重,也不过是个方才及冠的青年,心上人坐在怀中,还说着这样的话,一时间,只觉得有些气血……下涌。
柔止说完这话,耳朵便红红的,旋即就叫他捏着下巴拉过去。
可惜,这会儿,外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红袖守夜,见太子过来了,自然是远远避开,以免听见不该听的,可却也叫华柔嘉趁虚而入了,她在外头敲着门,问:“四妹妹,你睡了么?”
柔止就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从文琢光的怀中跳起来——却没跳成。
他捏着她的下巴,眼中笑意隐隐,凑上来,慢条斯理地亲一亲她,见她呆呆的不动,便轻轻地一用力,她被迫张口仰头,叫他趁虚而入。
她急得不知道怎么是好,身子软软的,手无力地在空中乱抓了一把,不知怎么的便挥到了桌上方才放着的茶盏,文琢光反应倒是很快,迅速地接住了那茶盏,将其稳稳地放回桌面。
他抬手捻着少女的唇珠,平日里清冷淡漠的眼中,一片幽深。
柔止慌慌张张地从他身上下来,用力地推他一把,指了指屏风,叫他躲到后头去,这才揉了揉脸,打开了房门,望着外头的华柔嘉。
月光下,少女脸颊绯红,犹如初初绽放的芙蓉花,容华比月色更耀眼,嘴唇嫣红,好似用过一层上好的胭脂,平添几分媚色。
“三姐姐,怎么了?”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