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岑樱的事,嬴衍未免有些心不在焉,各州士子的名字在灯下流水般从他眼前荡过去,却又都幻化成岑樱那张娇柔纯美的脸,是那日高阳公主府中的红烛下,眼泪汪汪地,勾着他……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恍惚回过了神,皱皱眉头,视线却又被一个熟悉的人名牵住。
凉州解元,周沐。
这似乎是住在岑家隔壁的那个青年人,岑治的学生。
他心下实无多少感触,只莫名想到,某人往日就“周哥哥”、“周哥哥”地叫得欢,眼下,又要多一个“哥哥”了,必定很是高兴……
罢,怎么又想起她了。
嬴衍心烦意乱地扔下折子,欲灭烛就寝,殿外却于此时响起梁喜战战兢兢的一声:“殿下。”
他抬起目,老宦官身后跟了个年轻美丽的宫人,又差了几名小宦官,抬了圣人今日傍晚差人送来的几口箱子入殿。
“这是陛下晚上差人送来的赏赐,请殿下过目。”梁喜小心翼翼地道。
那宫人穿着单薄如云的纱裙,行动间送进一阵幽幽的香风,捧了两个紫檀锦匣膝行上前,羞答答地:
“奴叫云香,圣人说,由奴来、由奴来,教习殿下内帷之事。”
她生得雪脯饱满、腰肢纤细,一双杏眼在烛光下潋潋滟滟的,在昏黄的烛晕里,又幻化成岑樱的模样……
嬴衍皱了皱眉,霎时明白了那箱中之物。
“放着吧。”他背过身,整理起书案上堆着的奏折。
那宫人正将匣中之物摆放至了案上,闻言便十分尴尬,求救地看向梁喜。梁喜却笑呵呵地行礼告退,便只好一起退下。
殿中于是重归安静。龙涎香馥郁若云雾,自博山炉中喷薄而出。
嬴衍回头,看向案上的锦匣。
两个匣子中分别装着一本《素女经》和九个瓷雕娃娃。因置于匣中,未能窥得全貌。
他随意取出一对瓷娃娃,瞄了两眼,却是两个赤条条纠缠在一处的男女,刻绘细致,栩栩如生。
瓷雕旁附了张花签,上刻小字:“此名‘龙翻’,令女正偃卧向上,男伏其上,股隐於床,女举其陰,以受玉/茎。刺其谷实,又攻其上,疏缓动摇,八浅二深……”
嬴衍看得似懂非懂。他看看花签,又看看瓷雕,忽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脸上陡然涨红,厌恶地将瓷雕挥出老远。
瓷雕一触即碎,悠悠地在毳毯上如落叶打着旋儿,余音荡于寂静中,如扣心弦。
夜里即做了奇怪的梦,他梦见他又回到了清溪村里成婚的那一夜,他新婚的妻子也这般叫他压在身下,行那龙翻之势……
欢情缱绻,如幻似梦。忽一夜梦醒,身下已被热汗湿透。
作者有话说:
樱樱:?他不干净了QAQ
白鸽:莫急,妈再给你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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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引用+技术指导:《素女经》
第39章
洛阳城今年的冬季来得晚,已是十月,道路两侧的银杏还未掉完,朔风拂过,便呼啦啦地落了满地的碎金,又似燃烧的烈火,阳光照下,连风也是暖的。
值此初冬时节,上阳宫中的圣人难得的起了兴致,亲率王子皇孙、亲信大臣前往北邙山下的牧场打猎。又不知什么缘故,叫上了定国公府里的两个外甥女。
辘辘前行的马车中,岑樱闷闷不乐地看着窗外流水般漫过的群山峻岭。薛姮看在眼里,不免有些担心。
自那晚樱樱养父出事后她便是这样了,往日里活蹦乱跳小太阳似的女孩子,整日里郁郁寡欢的,连话也少了许多。
薛姮知她心里不好受,除了安慰也没什么法子,温柔笑着,拿话转移她注意力:
“樱樱会骑马吗?等到了牧场,让叱云娘子带你骑马去。”
“会的。”岑樱回过神,点了点头,“小时候我哥哥教过我。他还有一匹健壮的小马驹,是我阿爹取的名字,叫‘照夜’……”
她原是说着兄长的事,不妨又扯到了父亲身上,眼波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