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今天太子殿下也要来啊,马上就要见到你的心上人了,樱樱不高兴么?”
见她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伤怀模样,薛姮又笑着拿太子打趣。岑樱却把脸靠在了她肩上,闷闷地道:“我不想见他……”
一切都是因圣人而起,如果不是圣人将阿爹关着了,如果不是他的弟弟们对付他,阿爹根本就不会有事。
她知道不应该迁怒他,可他是圣人的儿子,她又怎可能不介怀……
薛姮又温声安慰了她一会儿,马车很快驶至了北邙牧场。
皇家、外戚、朝臣,连同服侍的奴仆们,队伍浩浩荡荡,宛似一条长龙盘踞在牧草枯黄的草场之上。
冬猎的第一日都是自由活动的,营地里奴仆们忙忙碌碌地扎着帐篷,岑樱无事可做,遂和薛姮在草场上漫步。
今日来的都是皇亲国戚,广阔的牧场处处皆是把守的白鹭卫与龙虎军。二人才走至打猎的猎场边缘,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骏马的清叱,疾风似的直袭后背。
岑樱诧异地回过头去,却是叱云月。
她在距离二人三尺开外的地方停住,扬起的马蹄几乎踏在二人脸上。问她:“会骑马吗?”
岑樱愣愣地点头。
她便拎起她后领一把将人抛在了马上,声音传来时人已飞驰而去:“薛娘子,我先借她一用!”
话音被朔风和扬起的沙尘送回来,须臾间人影已远去了。随岑樱出来的青芝只好追上去:“女郎,等等奴呀!”
薛姮也被那扬起的沙尘呛得不轻,连连咳嗽着。白蔻不悦地抱怨:“叱云娘子真是无礼!”
薛姮摇摇头示意无事:“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她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眼中浮现出浅浅的艳羡。
要找樱樱的只怕不是叱云娘子,而是太子殿下。
其实,她真的很羡慕樱樱,干净,纯洁,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两情相悦,不像她,这辈子都已毁了,落在那人手心里,逃不掉,也躲不开……
……
这厢,叱云月带着岑樱策马狂奔,足足跑出了一片林子才降了马速,将她放了下来。
岑樱被她拦腰扔在马上,一路疾驰,五脏肺腑都似移了位。直至被放下时头还晕乎乎的,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月娘,你,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自己看。”叱云月很不耐烦地说。
却听一声欢鸣,她才清醒了些便被团黄色的影子扑了满怀,她蹲下去将绕着她腿转圈的大黄犬抱住,面上总算有了些喜色:“阿黄……”
“快些说完了就出来!”
叱云月气鼓鼓地说着,转身策马离开。
说完了出来?
岑樱诧异抬目,自下向上,一抹挺拔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帘里,乌金流云纹的马靴,剪裁得体的骑装,俊朗如玉的脸庞……
原来是他。
她眼眸微黯,松开阿黄慢腾腾地站起身来。视线固执地避过他,落到一旁干枯的牧草上。
“怎么了。”嬴衍俊眉微皱。
这是一片白桦林,远离了牧场,四周除了他们再没有旁人,只有月娘在外望风。
往常她见了他都会主动跑过来抱他的,一点儿也不矜持。而除了清溪村里和他置气的那一回,她也从没给过他这般冷漠的脸色。
熟悉了她的主动之后,眼下被她冷淡以待,嬴衍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他转念一想,霎时明了症结所在,脸色也微微一沉:“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他们之间,凭什么总是她主动。
岑樱心里逆反似的生出不满,不情不愿地上前一步。
又不是他杀的她养父,她冲自己发什么火?
嬴衍亦是莫名其妙。他强忍着没发作,抓过她手将一封信塞进她手里。
“这是什么?”岑樱问。
“自己看。”他脸色冷淡极了。
岑樱忙将信拆了,一封信看罢,脸上已是泪水横流。她樱唇颤栗地喃喃:“我,我阿爹……”
这是父亲的亲笔信,里面详细地讲了他现住在何处,他还活着,他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