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低头一件件数着,侧脸边有一缕发丝不听话地垂落下来,被他抬手随意别到耳后。
乌黑发丝衬着白玉珠一般的耳垂,色彩对比鲜明,显得那耳垂更为生嫩。
君韶莫名就看呆了。
直到兰十五说完,见她没反应,唤了她两声,这才回过神来。
君韶摸摸鼻尖:“啊,其实,不用收拾这些的。”
兰十五整理包裹的动作停下,缓慢地“啊”了一声,随后低下头去,草草将两个包裹一拢,声音有些消沉:“抱歉……我不该自作主张……”
“这怎么能叫自作主张呢!”君韶一见美人伤心,顿时便站了起来。
“你为我忧心许多,我自是高兴都来不及。”
“只是,”她顿了一下,站到兰十五身侧,“军营不比别处,管理十分严格,不许带这些东西。”
“本王虽为亲王,可以破例,但既然要融入军营,自然需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不可有任何特殊之处。”
她就站在兰十五身侧两拳之处,解释得颇为急切,身子微微前倾,又不敢真去碰他,还怕他心中不畅,反倒把自己急得出了层薄汗。
兰十五站在那里,本还心中微微失落,又恨自己自作主张给殿下添了麻烦不说,指不定还显出几分小家子气。可突然,殿下便紧走几步过来,颇为焦急地跟自己解释,似乎极为在乎他……
他这心里莫名又涌上一股甜意,看了眼自己收拾好的两个包裹,压下面上的潮意,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微抿。
见他不像方才那么手足无措,君韶心里也开心,便也忍不住笑起来。
一旁的冬平,捧着账册,突然便觉鼻尖一股子酸味。
她摇了摇头,开口:“王君脑子灵活学得快,算账这点东西,奴已然没什么可教的了,便先行告退。”
说完,她行了个礼,便从门口出去。
那边二人似都没注意到她,仍然跟两根柱子一样立在那里。
冬平咂咂嘴,贴心地把门给关上了。
翌日清早,君韶连早膳都来不及用,仅仅是口中叼了个饼子,便飞身上马,踏着黎明的水汽往城郊大营而去。
临走,她回头望了眼空荡荡的府门,笑了笑。
十五那人觉也忒浅,自己平日里不论如何轻手轻脚,总能把他惊醒。随后他便爬起来,即便是迷迷糊糊的,也要服侍自己穿衣挽发。
自己受用倒是颇为受用,可也心疼他睡不好觉。
今日,自己更加小心,动作放得极轻,总算是没叫十五觉察。
嘿嘿,叫他好好多睡上几个时辰。
她扭回头去,马鞭一扬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那府门后,却是缓缓走出一道青色影子。
兰十五双手交握,静静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君韶离去的方向,即便那影子早已看不见了,也迟迟没有转身回去。
今日殿下要走,他怎能睡得住呢?一夜未曾合眼,殿下一有动静他便听见了,无非是听她轻手轻脚,显然不愿叫自己起来送她,这才装睡,不愿叫她失望。
他叹了口气,转身进门。
军营每七日休沐一日,接下来便有七日见不到殿下。
明明往日里,几年都难见到殿下一次,却也可以忍耐,如今怎么区区七天,就觉得好像天塌了一般呢……
索性君韶走了他也无事可做,干脆草草喝了碗粥,继续拿过算盘看账本。
冬平守在一旁哈欠连天。
叫她说啊,这陷入爱情的女女男男可真是闲出屁来。
先是王君被她发现二更天蹑手蹑脚跑去厨房,正当自己以为他要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时,他挽起袖子烙了一打油酥饼,香脆掉渣。
王君刚蹑手蹑脚离开厨房,殿下又来了,也是轻手轻脚的,顺了俩饼子就跑,临走还夸饼好吃,叫她给今日厨房烙饼的厨娘赏赐。
冬平捏着殿下从为数不多私房钱里扣出来当赏赐的碎银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递给了兰十五。
兰十五将意识从账本中抽离,有些惊讶地问她:“这是做什么?”
冬平琢磨了片刻,低声道:“这是殿下私藏的小金库,叫奴转交王君。”
兰十五更为震惊,没忍住出声问:“殿下她,管这叫小金库?”
冬平低头看看那一两银子,嘴角抽了抽,暗叹自己睡眠不足神志不清,忙找补道:“殿下把所有的铺子产业都交给了王君,身上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