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予寒知道自己的皇奶奶虽然已经退出朝政,但心里仍然放不下。这宫里也多是她的耳目,即使自己早已在太医赶来的时候下了令将今日东宫发生的事情封锁,她还是会知道。这天下,交给他们父子,果然还是不能让她放心。
他父亲都不是她亲生的,她又如何会关心他这个“孙儿”呢?
荆予寒也不再忍耐,直接喝道:“你觉得哪个人能伤的到本太子?你听着,这是我自己弄出来的伤,你别在太后面前胡说!”这一次,他直接以“太后”代替了“皇奶奶”这个亲昵的称呼以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父皇和他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她就开始寻找新的代理人了,可真是好手段,这么多年来,借着各种由头,也不知削减了他和父亲多少心腹。这一次,万万不可让她伤着梨汐。
采桑连忙侧身,唇角暗暗隐藏着一股笑意:“奴婢遵命!”
荆予寒甩了甩衣袖:“你赶紧回去伺候太后吧!别在我这儿站着了,我看着心烦。”
采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也不敢失了礼数,行了个礼后才离开。
荆予寒回过头去看躺在床上的梨汐,却惊奇地发现梨汐忽然间已经坐起来了,也不知她醒了多久了。他心中欢喜,立即又靠近了些,温声细语地问:“你可好些了?”
梨汐却并不回答自己的伤势,只是掀开被子,朝着荆予寒又跪了下来:“殿下,是臣害你受了伤,臣这就向太后请罪去。”她也顾不得掀开被子后那股突然钻进来的寒意,没有做好臣子的羞愧之心更让她难受。
荆予寒实在有些无奈,她居然这样就把被子掀开了。这是完全不把他当成男人了吗?不怎么分明的烛火下,她的女子身躯在月白寝衣下有些遮掩不住,看得他喉咙都紧了紧,只得转过身去,尴尬吐道:“梨汐,你是个女孩子,赶紧把被子盖上。”
梨汐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月白寝衣并没有系紧,隐约可见女子身上贴身的衣物,就这个样子掀开被子确实有些不妥。她连忙拿起被子挡住了自己,但仍然是跪着的姿势:“殿下,请您允许臣去向太后请罪!”
荆予寒背对着她,受伤的右手放在后边,左手不停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该拿她怎么办啊?
他转过身来,见她还跪着,突然间一股火气不打一处来,他立即屈下身子,半跪在床上,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往下按。这个姿势颇有些暧昧,却因梨汐的一句□□而停止。
他居然一不小心触着了她受伤的肩膀。
他放开了自己的手,从床上跳下来,语气较为生硬:“漆雕梨汐,本太子告诉你,你什么也别想。本太子现在命令你,给我好好躺在这张床上休息。”
“殿下!”梨汐仍然不松口。
身为护卫,最怕的就是这种挥之不去的羞耻心。她跟在他身边多年,也为他出生入死多次,却从来没有犯过这样大的错误,不仅盗了一份假的名单回来,还连累他伤了自己的手,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该罚,该重重地罚。
荆予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想对她温柔些,但按照以往的经验,温柔永远都是没用的。于是他整了整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漆雕梨汐,你听着!你这件事没有办好,所以你得赶紧给我好起来,接着去完成任务。”
这样一说,倒令梨汐开心不少,能讲过补过,对她来说,自然再好不过了。
她兴奋地连着咳嗽了几声也没在意:“多谢殿下!此次漆雕梨汐定当不会让殿下失望!”
荆予寒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又答应让她去冒险了啊。这一次她已经是受了伤回来了,下回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呢!
他身边确实数她武功最高,但她毕竟是女儿身,其他男子护卫多得是,为什么每次他都让她去干了最危险的事?
荆予寒有些后悔,但转而一想,又补充道:“不过,这一次,等你伤好后,本太子同你一起去。”
“不可!”梨汐断然拒绝:“殿下,滇南之地看似平稳,实则暗潮汹涌,殿下您怎么可以亲自涉身险境?臣不同意,想来陛下也不会同意!”
从九岁起,她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他。
明知凶险,她又怎会让他前去?名单的事情,本来就是她的失职,自然该由她自己来弥补。
荆予寒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父皇就是觉得我缺少锻炼才处处受制于人,要是我和他说我想出去历练历练,只怕他高兴还来不及。至于旁的,梨汐,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怕自己会受伤吗?”
“殿下!”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哪里有把我去护得他周全。
荆予寒示意她噤声,不让她接着说下面的话。
既然他答应了在她伤好后就放她去滇南将功补过,那么他这回也不会任由自己活在每日等她来信的日子中了。他必须在她身边,纵然他只是个文弱书生,保护不了她,还有可能拖累她,但只要看着她安好,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不管她心中何种想法,在他心里,早已将她当做此生相许的人。
而且,他早就觉得和滇王密切来往的人不简单,说不定他还能替父亲除掉一大害呢!
荆予寒态度坚决,梨汐只得闭上了嘴。
可她心里还是不放心,如果他再次因她保护不周而受伤,那她真是没脸活在世上了。
照他方才那样分析,皇上极有可能会答应他的请求。能让皇上收回成命的,也就只有太后了。
对了,太后,等到她伤一好,她就去找太后。
跟随他多年,据她来看,太后对太子算不上好,但总归有亲情在,太后也应该舍不得让他涉险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