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后
过了几日后，梨汐身上的毒性已经去了大半，能够下床走动了。但荆予寒却吩咐照顾她的宫女看着她再将养几日才准她出去走动。
梨汐是个闲不住的人，心里又装着事情，让她躺在床上她肯定是躺不下去了。
但是荆予寒派来的宫女也是个忠心的人，一直按照荆予寒的吩咐行事，她走到哪儿她都会跟着她。梨汐有些不明白，她跟随太子多年，也知道太子待下属是极好的，但将她保护成这样，未免也太过了吧！
梨汐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护卫服装，佩上了那柄雁翎刀，戴上了护卫专属的帽子，宫女若云见她整装待发，立即关上了门阻止她出去：“漆雕大人，太子说了这几天不允许你出去的！”
这都第几次了？梨汐实在气不过，这几日来，每次她想出这门，这个小宫女都会立即拦住她。
梨汐抽出雁翎刀，寒光将若云吓了一跳，若云略略揉了揉眼睛，颤抖着声音：“大人，你想干什么？”
这几日来，每次只要她以阻拦，漆雕护卫也就乖乖躺回去了。可是，今日却不一样了。漆雕护卫面带杀气。
若云吓得靠着门蹲了下来：“大人，奴婢知道拦不住你了。但是如果放了您出去，殿下也饶不了奴婢，您不如现在就杀了奴婢吧！”
虽然漆雕大人杀伐决断，但终归是个善良之人，若云心里揣摩着可以凭借这点将她留在屋内。
梨汐将刀举得高了些，作势要砍下去的样子，若云连忙伸出手去挡那刀。梨汐却突然换了一只手，拿出方才的刀鞘重重地敲在了若云的肩膀上，若云一阵眩晕，立即晕了过去。
这门并没有锁上，自然也没法真正拦住她。她一脚就踹开了门，径直往太后所居的慈宁宫走去。
慈宁宫内，太后楼氏正合着青瓷盖碗，余光一直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故作男子护卫装扮的妙龄女子。
似乎一切和女性有关的特征在她的身上都体现的不太明显，她一头头发隐藏在羽帽中，耳朵上未穿洞，更别提耳饰了，这样的装扮之下，倒让她多了几分英气妩媚。也难怪那日采桑回来后说太子为她失了分寸，这样一位美貌的女护卫跟在自己身边，她那个痴情孙儿又怎会不动心？
不过，此人武功高强，若真将她留着，接下来的事情反而不好办了。
太后将茶盏重重地将茶盏放到一边，站在她旁边采桑立即懂了她的意思，厉声朝梨汐喝道：“漆雕护卫还不赶紧跪下！”
梨汐本来就是来请罪的，也没有多加反抗，立即就跪了下来。
太后缓缓开口问她话，语气里有胜于常人的平稳：“你方才说，太子是因为你才弄伤了自己的手？”
梨汐并不否认，干脆答道：“是！微臣害太子受伤，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倒是有几分欣赏她的实诚，在这个深宫内，这样性子的人真是太少了。但是还是不能留下她。
太后正正自己的嗓子，依旧道：“你说得对！虽然太子并非你所伤，但终究是为救你而伤。太子是储君，即为人君，你伤及未来的人君，自然该罚！老身该怎么惩罚你呢？怎么说，你也在寒儿身边多年，也不能因为这件事就重责于你！你身为护卫，既然没有这个本领保护太子反而害他受伤，不如——你自行了断谢罪吧！”
这话一出，梨汐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来之前只是为了求个心安，所以什么样的惩罚她都准备好了，没想到太后居然是想要了她的命。
可是，她答应了他，伤好后要继续替他完成滇南的任务，如果就这样去了，那她岂不是又食言了？
一旁的采桑见梨汐一直跪着不动，以为她是害怕了，立即说出了一些挖苦之言：“漆雕护卫师承高人，也跟随太子殿下多年！却没想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啊！怎么，漆雕大人觉得太后的处置不妥当？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死啊？”
梨汐身为护卫，早见生死度之之外，一直以来也以保护荆予寒比己任，自问除此次处事失当以外别无愧疚之处，最讨厌被别人说成贪生怕死之徒。所以她听完采桑的话后言辞稍稍激烈了些：“采桑姑姑，请您不要将我的师父扯进来。我漆雕梨汐也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您若是执意这样说，不如我就当着您的面自刎谢罪？只希望您不会被吓着。”
她不怕死，但是她舍不得他。
采桑连忙应道：“哎呦，大人这话说的，我也在宫里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几个死人吗？有什么好怕的？不如大人试试，看我会不会害怕？”
梨汐也是在和眼前的人赌气，她这生，纵然武功高强，但思考问题总归是欠缺了一些。她睁大了眼睛，当着采桑的面，拔出雁翎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看得采桑眼中确实闪过了一丝诧异。
“皇奶奶这是做什么？这是要逼死孙儿身边最亲近的护卫吗？”荆予寒掀开门帘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眼见梨汐又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真是又心疼又恼怒。立即冲过去将那把刀拿了下来。
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好，梨汐自小受的是护卫的教育，他们的信仰就是保护主人直至将自己的命搭进去。在他们眼里，自己的一切似乎从来都不重要。有些时候，荆予寒真想大声骂一骂梨汐的迂腐师父。
采桑见太子就这样没有礼貌地冲进来了，立即替太后说话：“殿下，太后是长者，您来了这里也该是先行礼才对！”
荆予寒拔下束发的簪子朝采桑扔了过去，那枚簪子硬生生插在了采桑身后的柱子上，将采桑吓得魂不守舍。荆予寒这才稍稍侧身朝太后行礼：“皇祖母，您身边的人不懂事，未等你开口就擅自说话，孙儿方才只是替您教训一下她，还请皇祖母勿怪！”
太后气得别过脸去不去看荆予寒，当年的小皇帝完全在她掌控之中，现在连小皇帝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他们父子二人的翅膀还真是越来越硬了。她心里再气也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坦然和他对话：“怎么会呢！寒儿别生气，方才是采桑和你的护卫开玩笑呢，没想到你的护卫居然当真了。这孩子也太实诚了，现在像这样的孩子可真是太少了。”
楼氏顺带说了说梨汐的优点，即便是虚情假意，但是也能让荆予寒听着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