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动,也没睁眼,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浑身跟散架了一样。
脚步声在身边停下,“怎么每次见你,你都这么狼狈。”
岑昭堵着一口气,她本来不用这么狼狈的!赚钱找个小地方隐居山林不好吗!究竟是谁大晚上给了她一口让她被迫打工的?
她没好气地说:“狼狈也好过没命,你现在应该庆幸我还活着,不然咱俩一起死。”
杜夔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只觉得身侧有布帛摩擦的声音,杜夔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岑昭说:“怎么,害怕了?害怕也没用,谁让你当初跟我定血誓的,受着吧。”
杜夔依旧没说话,岑昭狐疑,按理杜夔这个臭脾气怎么说也得怼上两句,怎么今个这么安静了?
鼻翼微动,她睁开眼看向身边坐着的人,只看到杜夔如瀑的白发跟半张侧脸。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显然有些出神,岑昭就干脆支起头认认真真看着他。
不得不说,妖就是妖,一张妖孽的脸,这要是在人间,指不定要掀起什么风浪,得亏一身妖气镇得住,外加杜夔那种冷漠的气质让人退避三舍,连带着容貌都被遮了下去。
他此时略低着头,如扇的眼睫微微煽动,盖住眸中的情绪。
往下看去,她这才发现他胸口处有一点红,因为杜夔侧着身,她看不太清,也跟着微微侧了侧身体,想探出头看,但还没等得逞,头上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惊得她立马缩了回去。
“鬼鬼祟祟想干什么呢。”
岑昭立马抬头,冷不防撞进那双盛满落日的眸中。杜夔的眼睛很漂亮,她见过湛金色明亮的样子,此时第一次见到那双眼睛深邃一如落日熔金,像大漠的沙,低矮的斜阳。
心中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她看着杜夔,杜夔看着她,等她开口。
“我是不是见过你?”话刚说完,岑昭就将自己否定,“不可能。”
杜夔是千年妖,而她只不过人间二十一年,在杜夔漫长的人生中只是一眨眼,何来见过。本来她也将如一粒沙,几十年后飘散而去,也不会在他眼中留下任何痕迹,但一个血誓,将她此后的人生同他牢牢绑在了一起。
百年以后,当身边的故人纷纷离去,她还能算是人吗?
岑昭闭上眼,坐起身来,不想让身旁的人看到自己的情绪。
他感觉心底有一丝异动,看到她坐起身来侧对着自己,顺手施法将自己身前的血迹清理干净,说:“你这丹田真是命运多舛,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再受一次重创,你以后就拿着你的刀和暗器去山下人间开兵器铺吧。”
岑昭附和:“是挺命运多舛的,力竭也能被重创。”
杜夔抬眸,倏忽扼住她的手腕:“闭上眼,跟着我走。”
岑昭没等开口,感觉一股汩汩的力量从腕中而来,像暖流,流遍全身,她闭上眼跟随暖流,细细感受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暖流停在一处,“经络受损。”
“丹毒沉积。”
杜夔说到这里看了眼双眼紧闭的人,飞快说了一句:“没少乱吃东西。”
暂时不能说话的岑昭:为什么这语气这么像她在路边捡垃圾吃??
“还有这里,有三股力量,一股是你自己的,一股是我的,除此之外还有一股。”
杜夔的声音像是从神识中直接传来,又响在耳边,岑昭听他的话探查过去果真发现两股力量,还有一股柔柔弱弱似有似无的夹在中间不知所措。
那是她的法力。
...
头次觉得自己很丢人的岑昭强行转移注意力,权当没看见。
白色那股妖力刚一靠近,蓝色那股力量就缠了上去,想要将其嚼碎。
突然白色暴起,膨胀数倍大小,轻松吞噬了蓝色,然后又缩回了原样游到远处卷着那股可怜巴巴柔弱的法力温柔的托了起来。
近乎透明的力量被这么一托,依附在白色妖力上,白色妖力逐渐淡化,颜色转移到那透明力量上,后者也渐渐显出颜色,是暗沉的紫色。
最终二者合二为一,紫色法力像突然充盈了力量,活泼地游荡在体内。
不知哪来的白色妖力,带着它围着体内转了一圈,所经之地都是岑昭受损的地方,最后盘在丹田中。
杜夔松开手,微凉的指尖乍一离开温暖,微不可见的缩了一下。
冰床上的人眉头紧锁,冷汗打湿了她的鬓角,更有甚者聚集成珠,沿着下颌滚落进衣襟中,消失无踪。
他站起身,挥手设置结界,将这里同外界分离开,做完这些就静静的站在她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岑昭浑身是汗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一般,缓缓睁开眼。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