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唐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右眼突然变黑直至漆黑无比,斜着散发出黑色魔气。岑昭顿了一下,神色复杂,“你究竟是……”
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岑昭下意识想否认,这么多年的经历不想让她承认。
突然,脑海中浮现她昏迷之时所入的年少幻境,尸海当中的魔族和被血染红的云鹤之,岑昭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带着一些颤抖,“十年前我下山历练之时,与你有关吗?”
她问的足够多,甚至颇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在,不知觉中,嗓子干哑一片。
齐唐眼中的魔气渐涨,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极轻。“你不该将丹田修复的。”
窗外鸦在盘旋,嘶哑着声音,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妖界禁咒已经拿到了,现下只剩最后一步了。”他好像很疲惫。
岑昭何其聪明,又在宗阁呆了这么多年,看过的卷宗没有几万也有上千,关于上古禁咒的记载她看的也不少,其中妖界禁咒便因其违逆天道而被封存妖界深渊千年。
这违逆天道便是复生。
“你要复活魔尊。”岑昭已经知晓答案,“你是魔。”
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油然而生,被最亲近之人背叛竟是如此,肝肠寸断。
“这最后一步便是找一个合适的躯体,而这个躯体便是我。”断水出鞘,岑昭问,既是如此哪有为何说什么她不该修复丹田的,又为何两次毁灭她丹田阻止她?
齐唐手中拿着把剑,那把剑岑昭见过无数次,他们曾并肩而战,而今倒是兵戈相对了。
纵使残忍,但齐唐还是要说:“是,你本来是最好人选。”但如果成了废人,那便不算了。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其实他是存着私心的。
他背叛司定监,背叛捉妖师,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但他的私心让同时也背叛了自己。
命运的线兜兜转转还是将她缠住了。他的背叛毫无意义。
在看到她将丹田修补后,他非常愤怒甚至想冲上去问问岑昭究竟为什么。
突然,齐唐身后有东西破风而出,尖锐又猛烈,他只是轻轻一抬手,那东西便化为齑粉。
“噗哧——”
刀剑刺穿肉身的声音传来,岑昭透过齐唐,双瞳放大,那双漂亮的眸子中映着的是青雀,潋滟流转。
齐唐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知晓,只是在此刻动手,“也好,你陪了她这么多年,我最放心你,那往后的日子便继续陪着她吧。”
双善觉得自己的身子很轻,快飘到天上去,胸膛处的钝痛也在看见岑昭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看到他主子难得漏出惊慌的面孔,匆匆向着他这边跑来,他想说:主,你别哭。
但浑身的力气被骤然抽走,因失血过多而煞白的嘴唇轻颤,他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出:快走。
岑昭问他究竟为什么,复活魔尊对他来说这么重要吗?
齐唐说:“你是见过他的,从始至终。”
岑昭当即愣住,来不及问他是什么意思。
“小师妹,做个好梦。”
*
杜夔是在忘川河中被额间的红痕灼烧感灼醒的,那种感觉像是要将他的灵魂生生撕裂。他在梦境中只来得及看到一半,梦境在过去和未来之间戛然而止。
还记得最后的场景是梦境中的人同阎王说了什么,阎王点点头,随手抄起一本生死簿丢入火炉中,火舌席卷而上,将那生死簿吞噬而尽,适逢风刮过,叫生死簿一角吹来,他什么也没来得及看到。
站在那人塌前,手里拿着半颗狐尾花所化之珠,他沉默许久,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可以强行压制住血契的感应,趁着狐尾花炼化的珠还没完,继续梦境。
他曾两次来到这里,皆无功而返。
从前的失败是因为梦境不允许他进入,今日不同。
灵魂深处传来阵阵灼烧感,他不知为何突然想到那夜灯下,她将棋子落入棋盘,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在他离开忘川河时,碎纹在避水珠碧绿的珠体上如蛛丝般密布开来,然后彻底碎裂开来。
杜夔在刚出忘川河时被拦下了,庞大的九尾狐,嘴里似是叼着什么东西。
“禁咒找到了,在奉远手里,但是被一个鹰妖抢走,我没追上,他说他叫榷稚。”九尾狐说。
在看到杜夔奇怪的神色后继续说道:“他说你若是想寻他,便去司定监主阁找他,他为什么知道你回去找他?”
杜夔思索几秒钟后反应过来当即要连忙赶回去,可九尾的尾巴猛在他面前挡住,“他为什么知道你要回去找他?你可知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