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我虚伪了。”怀亚特冷声说,“我知道了。”
切茜娅却没有说话,她尾随着怀亚特进了屋子。
他们分好了房间,切茜娅累的要命,伊莲刚收拾好床铺,她来不及洗澡,就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
切茜娅一觉从中午睡到了深夜,到了晚上的时候反而睡不着了。她唤了几声伊莲,没有人答应,便披上衣服走到了外面。
这时府邸门口传来一阵飒沓而急促的马蹄声,切茜娅吃惊的看着一群骑马的“鸟嘴人”闯进了院子里,为首的应当是怀亚特,他的红法衣上的金线闪烁着流动的辉光。
“马上准备全城禁严!”他厉声说,“她跑不远的,叫醒总督,我们得马上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他向骑士们分派着各自负责的街道,不留神一眼瞥见了站在阴暗处的切茜娅。
“切茜娅!”怀亚特怒气冲冲的说,“马上回你的房间去,把你的面具戴好了!”
“谁进城来了?”
“下午我们见到的那个女人。”怀亚特冷冰冰的说,“她是从黑死病最严重的市镇来的。如果你不想给我添麻烦,就呆在你的房间里,哪儿都别去。”
怀亚特他们没有找到逃进城的女人,仅仅几天之后,阿德里亚城内黑死病的人数迅速攀升。经常有行人在大街上走着走着便倒地死去,城市很快就要完全沦陷了。
切茜娅开始醒悟怀亚特是正确的,他远比她要更了解瘟疫。
医院爆满了,他们在公共集会的广场上搭建起帐篷,把病人转移到那里。怀亚特早出晚归,切茜娅对于和他共处的担忧完全的没必要的,因为她根本就见不到他。
大约半个月后的傍晚时分,切茜娅戴牢了面具,用白手套紧紧包住了双手,和伊莲一起去了集会广场。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不同的帐篷里传出来,护工在帐篷间往返着,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们溜进了广场中央最大的帐篷里。
怀亚特和总督激烈的争执声从里面传来,切茜娅不由得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这里已经乱套了!”总督大声说,“红衣主教大人,我们理应把办公的地方转移到城外去!”
“你是想抛弃这里的人民吗?”
“我可从来没有那样说过!”
“那就是你的意思!你害怕了,你想擅离职守!”怀亚特一拳捶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总督,“我现在以教皇使节的身份,请您立即收回您无理的要求。”
伊莲被怀亚特捶桌子的动作吓了一跳,怀亚特几乎立即察觉了这边的异动,高声问道:“谁在那里?”
切茜娅走出来,行了个屈膝礼,“是我,怀亚特。”
总督见了切茜娅,好像见了救星,声势又涨上去了,“使节先生,您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您的妹妹考虑一下!黑死病会害死她的!”
“滚出去!”怀亚特怒不可遏的说,“我的妹妹很健康,用不着你在这里多嘴!”
总督拿起帽子扣在头上,“真难以想象,使节先生,您竟然会对一郡总督说这样粗鲁的话!我会立即向教皇提交申诉,您会为您的行为后悔的!”
切茜娅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总督大步从帐篷里离开了,室内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什么事?”
怀亚特不耐烦的坐下来,他想去揉眉心,手触到面具又无可奈何的放下了。
“赶紧回家去,切茜娅。这儿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我来广场很多次了,怀亚特。”切茜娅直言道。
怀亚特警觉的抬起头来,“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整理出了一份东西想给你。”切茜娅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放在了怀亚特的桌子上,
“若不是我在家里等不到你,我不会贸然来找你的。”
怀亚特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翻开了本子。
“三月七日
病人发病时,手臂和胳膊上出现水泡和疖子,淋巴结肿大。之后几天疖子逐渐变大,疼痛难忍。共计病人一百一十三例。
三月八日
被传染者大多是病人亲近的人,可能是通过皮肤接触或者水源传播。共计病人二百五十八例。
三月九日
补充症状,淋巴结会肿大至无法移动,臂部及股部皆会呈现豆核状脓疱。任何与病人接触的人都有可能被传染,水源传播的可能性否决了,我猜测可能是通过呼吸道传播。共计病人五百七十六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