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怀亚特近乎发狂的说,“我的灵魂都献祭给你了,它任你处置,求你看一下它……神赋予世界以生命,你赋予我的心以生命。你是我园子里的玫瑰花,是引诱我堕落的谬种,只有你的爱能将我从欲望的牢笼里解救出来……”
“你简直疯了。”切茜娅语无伦次,翻来倒去的说着这一句话,“你一定是禁欲苦修的发疯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每天晚上坐在教堂里,想的都是你。我施舍出去的每一分钱,眼前都浮现你的面孔。我每一次为别人祈祷,都会在心里误念成你的名字……请你允许我吻你,好么,亲爱的切茜娅?”
切茜娅发疯一般的去撞祈祷室的大门,她半身忽凉忽热,好像一只脚踏在炼狱里,连灵魂都要被魔鬼的手撕成一片一片。
那一刻她宁愿用一切来换取自己从未踏入过这间祈祷室的大门,从未跟怀亚特在今夜说过任何一句话。
祈祷室门上的天使长着一张婴儿圆脸,有着成年人世俗的微笑,手里拿着圣洁的弓,箭上滴着肮脏的血。
在黑夜痛苦的扭曲和徒劳的挣扎里,祈祷室的门无声无息的滑开了。
切茜娅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她还能听见怀亚特在身后呼唤自己的名字,而今夜注定成为灵魂上的疮疤,逃不开的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
切茜娅:饮酒误事
第38章 病态
无数苍白的大理石像从宝石底座上向下俯视,浑浊的眼球紧追切茜娅而去。
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教堂内叩响,她还听得见怀亚特绝望的请求。她多年来辛苦建立的大坝一时坍毁,记忆的洪流浑浑噩噩灭顶而来。
切茜娅不知道自己走了哪一条路,总之不是来时的那一条,不然教堂的走廊不会这样长而曲折,仿佛半生都在这与梦魇的逃亡中耗尽,不见光明,不睹日月,不知岁时。
切茜娅猛然推开最后一扇大门,一刹那间她望见了头顶清辉,半缕月牙儿斜挂西天,夜幕蓝黑平静。
下一秒她的瞳孔猝然放大,切茜娅对上了一张眼窝和两颊凹陷,布满水泡的脸。
那是一个黑死病人。
他们站的如此之近,以至于切茜娅可以清晰听见他的沉重喘息,他脖子上一连串的疖子已经有核桃那么大,肺部艰难痛苦的起伏。
在这无眠的深夜,他像一个游魂一般在街头游荡。切茜娅看见月亮把他的影子照在地上,她仿佛看见了背着镰刀的死神。
不用切茜娅任何行动,那人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手脚温顺而无奈的挣挫了几下,死去了。
他的身体倒下的时候是那样柔软而缓慢,仿佛已经被疾病掏空成了一团棉絮,诡异的银光在疖子上闪烁着,天上的繁星睁大眼睛,呆呆看着地上的死尸。
***
从那天起,切茜娅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连伊莲也不见。
仆人们只能把食物送到门口,下一餐来取时,发现只少了那么一丁点,根本像是没人动过。
怀亚特完全不回府邸了,佣人都在揣测是不是主教和小姐闹了什么矛盾。一定是红衣主教大人看不惯小姐放荡的生活,想要惩罚她。
这本来是合情合理的,毕竟洛佩兹大人一向仁慈威严,深得民心,而他的妹妹却骄奢淫逸,他们都觉得主教大人实在太娇惯她了。
因此也没人插手劝阻,任凭切茜娅不见人,在房间里呆了两三天。只有伊莲心急如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到了第三天,怀亚特在广场上清点物资一直到深夜,忽然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
因为有许多病人家属到这里闹事,怀亚特新增添了一批侍卫,他原来不想去管,外面却吵嚷的越发厉害了,他心烦的走出去,“发生什么了?”
侍卫黑着一张脸说:“这个女子非要进去见您……”
所有人都带着面具,怀亚特一时间没认出是谁,试探着说:“伊莲?”
伊莲哭哭啼啼的扯住了怀亚特的袖子,“主教大人回去看一眼吧,小姐病了!”
怀亚特令人派马车送伊莲回去,他先走一步,一路跑马返回府邸。
守夜的仆人殷勤的上来牵马,“大人怎么回来的这么急……”
他一抬眼正见红衣主教一双眼睛泛着血光,侧脸肌肉绷的僵直,“小姐呢?”
“不知道……”
“混账!”
怀亚特一把推开仆人,大步走进切茜娅卧房。两扇房门敞开着,门锁掉在地上,大约是伊莲进去时才刚打开的。
房间里没拉窗帘,过于明亮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了切茜娅满床,她苍白的躺在床上,两手交叠在胸前。
她的脸在月光里完全失去了血色,宁静的没有一丝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恐惧,连悲哀也没有,仿佛是油画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