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样普通又有趣的青春,赵无夜却无法经历了。
他本可以和他的朋友们一起,进到最好的大学,学着自己喜欢的专业,在昨天和好友们一同参赛领奖,挥洒着意气风发的青春。
而现实,却不是如此。
这里束缚了他,留给了他永远的遗憾。
小鸟们的战斗终于告一段落。赵无夜活动活动肩膀,视线似是随机地落在另一边的落地窗前,那双紫色的毛绒拖鞋已经不在了。
他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直到身体都要被清晨的风吹凉,才又回到了房间。
收拾妥当,又度过他们固定的项目——沉默的早餐,江春月和赵无夜从家中出发,一左一右将车驱往了不同的地方。
今天,是赵无夜探病的日子。
C市一院血液科,赵无夜带着托同事代买的蛋白质粉,走进了白箬的病房。
病房里还有其他的病人,见到进来的男人面貌英俊端正,身材高大,样子也年轻得很,心里都有了计较,便有年龄大一些的妇女笑道:“这是小白的男朋友吧?瞧瞧,一表人才,小白也俏生生的,真般配!”
正要起身的白箬身子僵硬了一下,接着她立刻说:“马阿姨,您误会了,这位是我的债主,担心我死了赖账才总是过来的。”
那位马阿姨哪里料到会听到这么一番回答,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半晌了才低低和身边的亲人念了一句:“怪得很。”
人也怪,事儿也怪。
可3年前的白箬更怪。
被她母亲带走时的白箬,脸上虽然带着震惊和悔恨,但是她依旧是她,那个内心燃着一把火的明珠。而等她再次出现在赵无夜面前的时候,一棵将要长成参天大树的青翠幼苗,却被抽干了能量精华,早早地便是一副衰败景象。
白妈妈说,她要死了,再这样下去,怎么都救不了了。
赵无夜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沉默地在白箬的床边坐下,说:“我刚刚在走廊见到阿姨了。她看到我很高兴。”
白箬不语。
赵无夜又说:“大家好像都以为我才是你的解药。”
白箬突然笑了一声,反问道:“不是吗?”
赵无夜看着她,也问:“你还债的方式就是利用我吗?”
问完,赵无夜站起身来,盯着白箬低下的头顶,那里因为化疗已经露出了青白色的头皮,像是正在沙化的土地,逐渐与生机告别。
白妈妈在病房门口捂住眼睛,她那样一个骄傲美丽的女儿,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在看到赵无夜要离开,她又急忙将悲伤藏起来,对他说:“小赵,不敢这样啊,箬箬她倔,一直觉得亏欠你,你要是也埋怨她,阿姨怕她又想歪!”
“阿姨,”赵无夜音量未减,“白箬的病情并不算严重。”
“不是……”
“她是慢性白血病,又发现得早,医生说了,配合治疗方案,是有希望治愈的。”
“阿姨知道,可……”
“可是她求生意志不强,”赵无夜垂下眼皮,“就像我妈一样。”
……
繁花街道,C市开发区的中心地带。四年前定下了开发规划,因为正好赶上全国城市升级潮流,一应程序走得飞快,如今已经开发得差不多了。
但是再快,还是有些晚了,赶不上生命凋零的速度。
江春月今天要来这边查看装修进度,□□的新大楼就在这里。
开发区已经大变模样。繁花街道为了匹配得上自己的名号,在宽阔的道路边缘设计出了花瓣一般的形状。花坛内部花树花草层次错落,香气浓郁和谐。
江春月在原地又找了找,终于放弃从这一番繁荣干净中寻找曾经的破败腐烂。
“进去吧。”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视线一转,右侧便走出一道冷冽的身影。
江春月略惊讶:“怎么过来了?”
“瞧完病人没事做。再怎么说,这也是我以后工作的地方。”
江春月点点头,率先一步进到大楼。赵无夜这才挪动脚步,跟上她。
大楼里的装修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这里未来将是赵无夜的主场,所以江春月并未问过装修风格,这次还是施工队打来了电话,江春月才暂代赵无夜过来验收一下。
当真正走进去,眼前的景象是令人震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