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提议全体通过,于是等到服务员推门送菜的时候,就一脸懵地看着五六个大男人好好的桌子不坐,全盘腿坐地上聊起来了。
劝走了担忧的服务员小姐姐,几个进门前还算体面的成功人士现在已经彻底地随意起来了。
侯平一边抽自己掖在裤腰里的衬衣下摆,一边说:“难为我特意穿得人模人样的,结果老赵你倒是好,自己穿得跟遛街大爷似的。”
其他几人也早就扔掉了自己新买的西装,笑称相亲都没这么认真拾掇过。
王大宝想起废铁天团出街买正装时,他们和助理小妹说的是要“艳压”从前的废铁第一帅,还被笑是男人间可怕的胜负欲。
其实怎么会是呢?他们只不过近乡情怯,怕那个和他们走上不同路的好兄弟觉察出差别来。
所以想通过和他相同的西装革履,让他重新感受亲切。
“哪里想到根本不需要啊,老赵还是老赵,”王大宝舒服地伸伸胳膊,手放在鞋子上,“所以我可以……”
众人立刻,“不可以!”
王大宝尴尬地笑了笑,“还当真了你们。”
接着他举起杯,“欢迎你回来,老赵。”
赵无夜也举起杯,“很高兴朕的江山还在。”
侯平也在一旁,“哎呀行行行,今天就让你这旧王朝短暂地复辟一下,兄弟们,喝起来!”
喝了几回,众人觉得在这里吃喝还是不爽,干脆结账又转战下一个老地方,在烧烤店续了第二摊。
烟火熏腾,人间嘈杂。
在世俗之中说起人间的喜怒悲乐。
吃喝几口,酒肉入肚,赵无夜说起了那段大喜大悲的过往。
就在高中少年们满怀期待地去参加比赛时,拥有着一颗敏锐的眼和警觉的心的少女也怀揣着记者的梦和对友人的担忧,在试图阻止赵无夜未果的情况下,独自找到了赵母。
怪少年沉默,未曾将妈妈已得重病的噩耗告诉朋友们,于是少女毫不知情,将一切担忧全部铺平摊开,给那个本就敏感紧绷的可怜女人看她最无法接受的难堪。
赵无夜和江春月尽最大努力维护的脆弱灵魂,就这样彻底碎裂了。
可悲的是,白箬竟然在这时吸取了教训,用更加细致的探究精神找到了赵母的葬礼上,她甚至还用她那个聪明的大脑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了赵无夜在失踪期间经历的一切。
于是,一场葬礼,埋葬了三个灵魂。
“那白箬她现在……”
赵无夜苦笑着摇摇头,“她昏倒在了葬礼上,江春月坚持将她送到了血液科检查,查出了白血病。幸运的是,发现得及时,容易治,不幸的是,她的梦想已死,我也帮不了她。”
一桌子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只有周围传来他人的嬉笑怒骂,喝酒碰杯声那么鲜活,让他们不至于沉浸在那段可怕的过去中无法挣脱。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再说不出一句话,只有不停地将杯子倒满,咽下去,啤酒泛着泡沫滚进喉咙时,酒精便会把头脑中的一切情绪溶解,塞进气泡里,随着一声嗝,排到体外去。
他们也没有多么能喝,所以很快就能开心起来。
开心得胡言乱语,脑子里出现什么,就一定要说出来。
“你知道我们搞那个破研发,多辛苦!不喜欢,还要受气!”侯平拽着自己的头发给赵无夜看,“这发际线,前天相亲,那妹子盯着我这儿看啊看,她为啥一直看!我好害怕啊我不想秃!额,我想吐……”
“垃圾桶!垃圾桶!”
“我也想要妹子……该死的缺德科技,老子是卖身进去了么!连妹子都没空认识了!”
接下来的碎片式话题几乎都围绕在“妹子”和“缺德科技真缺德”上了。
赵无夜经历的酒场比较多,所以比他们几个能喝一点,一直到这群酒鬼都撒酒疯撒得差不多了,他才感受到了醉意。
在其他几个人的起哄下,赵无夜也在#妹子#话题上投了一稿。
“业界都说我被包养了。”
此语一出,震惊四座,几个狗兄弟立刻扑上来想要求经,纷纷大呼:“我不想努力了!”
赵无夜气愤地捶桌子,“我很努力的好么!3个月熟练接手业务,一年开辟新部门,3年新部门发展成子公司,现在,开发区致鼎大楼,我的!”
狗子们齐齐鼓掌吹口哨,大呼:“我兄弟牛逼——”
“可是她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啊……”赵无夜感觉头更晕了,“到底怎样……才能离她更近一点。”
赵无夜的话念得很低,即使是坐在他身边的王大宝都没听见。为此,王大宝还特意凑近了,大着舌头问他:“你在说什么?!”